章樂依然蹬著自行車來到服務中心，卻見是徐天濟接待他。 　　“這個項目由我跟你對接，當然，監製還是寫我哥的名字，而且必須排第一。”徐天濟直截了當地說道。 　　章樂聞言更是開心，小聲說道：“那真是最好不過了，老實說，我還真有點擔心徐總親自負責。” 　　要真是徐總來，意見相左的時候會非常非常難處理。 　　徐天濟大概也明白他的顧慮，隻是笑笑，隨即遞過意向協議。 　　章樂打開文件夾一看，見（擬）投資金額是300萬圓，急道：“哥，意向書而已，寫大點啊！後麵我好跟別人說費盡口舌才說服你們讓出投資額，這樣我工作才容易開展。” 　　徐天濟微怔，笑罵道：“你小子還真懂，行，你說寫多少？” 　　章樂：“550萬吧。” 　　於是讓人改了數字，雙方簽字、蓋章，又稍微談了談規劃章樂就先走了。 　　目前也沒法仔細談。 　　回到公司，章樂收到了霍夫人的回郵，果然也拒絕了他上門拜訪的請求。 　　他並不氣餒，直接打電話去霍夫人的單位，好說歹說請求見個麵。 　　大幾百萬的項目呢，本來也不可能輕輕鬆鬆就拉起來。 　　決定要做的那一刻，章樂就做好了麵對各種困難和失敗的心理準備。 　　他需要的是一個有名氣、有實力又便宜的導演，真沒有比霍劍起更具性價比的了。 　　至少也要在竭盡全力之後再考慮其他人選。 　　霍夫人應付了片刻就借口事情忙掛了電話。 　　章樂準備接下來每天打五個電話，反正見不到霍劍起就不甘心。 　　中午12點出頭，揚間終於帶著天宇的三人小隊來到鎮北路46號。 　　可真是忐忑了一路，已經默默想了好多解釋。 　　可走進公司之後發現還可以哎。 　　辦公區雖然小小的，但十一個工位都擺滿了文件，一看就知道業務繁忙。 　　打印機所在的角落裡還有一些攝影器材，大燈、燈罩、支架、帳篷等等。 　　青花窗簾隻拉開了巴掌寬，但室內已足夠明亮，環境整潔。 　　小後院的茶棚更是雅致。 　　天宇一行三人都看得微微點頭。 　　隻有唐六如和何主任在“工作”，不過大中午的這情景很正常。 　　好在老唐是認識揚間的，忙起身相迎。 　　何主任則去呼叫經理、老板。 　　嗯，四人在崗，一個主任、一個經理、一個老板。 　　天宇三人分別是運營總監方和平及其助理謝明、編曲巫誌新。 　　“家裡”的揚間就隻介紹了老板章樂，果然，後者就接著介紹朱從珍是從漂亮國回來一起創業的賓尼西亞工商碩士，現擔任公司經理。 　　唐六如則是自學成才的合約導演，跟公司簽了10部戲的合約。 　　何宏偉，嗯，財務主任。 　　方和平等人目光都有些訝異，這朱經理、唐導演居然都一頭長發，很文藝啊。 　　尤其是朱經理，看著也就三十多歲，但兩鬢花白眼眸深沉，有點像是從電視機裡走出來的楊過。 　　好文藝的小公司！ 　　介紹完畢就讓何主任帶客人去吃飯。 　　何主任拿出手機招呼一聲，章野就開著借來的麵包車來到公司門前。 　　麵包車……也行吧。 　　到了餐館樓下，卻見一高馬尾美女騎馬而來，腰直腿長，英姿颯爽。 　　章總又介紹這是新西蘭李家的李曉蘭大小姐，特別喜歡李小春，聽說天宇的運營總監來了，想讓方總監轉交禮物。 　　揚間：“……” 　　還是小看章總了。 　　方和平等人也頗為驚疑，新西蘭李家？ 　　香乾李家和新加坡李家都大名鼎鼎，原來新西蘭也有個李家？ 　　不過看阿蘭的氣質、舉止，還真不敢說是假的。 　　而她要送給李小春的禮物，是一張“親手”畫的李小春肖像素描。 　　老唐花兩分鐘畫的，阿蘭親手簽名。 　　真愛粉呀！ 　　阿蘭珍而重之地將畫像交給方和平，轉身又騎馬走了，主打一個高貴而瀟灑。 　　章總這才請他們上樓吃飯。 　　席間聊起音樂、陳楚懷，章樂立即化身MIChi Zhang，大贊特贊。 　　隻是才贊幾句就接到電話，說是劇組出了點問題需要處理。 　　然後囑咐楊經理好好招待客人，他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回公司睡午覺！ 　　對天宇這種暴發戶就不能太熱情，一熱情，保不準人家就覺得都是理所當然的。 　　福南臺財大氣粗如日中天，超女、樂男風靡全國炙手可熱。 　　還是運營總監親自出馬，天宇這次的目標恐怕不簡單。 　　先靜觀其變。 　　章樂在沙發上醒來時，見朱從珍坐在旁邊看書。 　　打個哈欠坐起來，就問道：“天宇那三人，透露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了嗎？” 　　朱從珍微微搖頭，臉色凝重地說道：“我懷疑他們在圖謀滄海工作室。” 　　章樂一愣，自己也迅速分析起來。 　　滄海工作室……是沒有進行獨立工商登記的，現在就是橫流文化的一個部門而已，怎麼圖謀？ 　　版權方麵隻有《醉酒的蝴蝶》是直接登記在滄海名下的，其餘歌曲都是由章樂授權給工作室運營，值得天宇的運營總監來圖謀這麼個工作室？ 　　四首歌加起來都不夠那分量吧？ 　　名義上揚間擁有工作室30%的所有權，但其實就是東濱路那個錄音室裡的那些設備的所有權。 　　還是那個問題，它沒有進行工商登記啊，從來都不是一個商業單位，也就說不上什麼股份。 　　章總想不明白，問道：“依據呢？” 　　朱從珍欲言又止，片刻後才吐出兩字，“直覺。” 　　“……”章樂惱怒，“你去死！” 　　說完直接去東濱路的工作室了。 　　好幾天沒唱K，他也是有點心癢癢的，戴上耳機自己在那“練歌”。 　　大半個小時後揚間才來，章樂就問起他在天宇的學習成果。 　　揚間那個唏噓啊，現場給章總演示他學到的修音技術…… 　　章樂試了試就沒興趣了，但也鼓勵他鉆研。 　　接著說起工作室的“搬遷”問題，章樂的意思是這邊的工作室保留，鎮北路那邊重新采購設備重新布置。 　　那邊還得兼顧影視作品配音的需求。 　　揚間比他更不想搬，能保留當然高興。 　　章樂這才問起天宇那邊的態度。 　　揚間：“很滿意啊，尤其是《天下》，他們音樂總監看完詞曲就立即安排試唱了，很重視。” 　　章樂：“最後交給誰了？” 　　揚間搖頭，“還不知道，我感覺他們管理挺亂的，連錄音棚調配都經常鬧矛盾。” 　　章樂若有所思，“方和平有沒有說來這邊的目的？” 　　揚間理所當然地說道：“回訪啊，希望達成更多合作。” 　　唉，這顯然也是個職場小白。 　　章樂也不多問了，讓他給天宇的人當好導遊就行，等他們提要求了再說。 　　他可沒空陪著玩什麼虛以逶迤欲擒故縱的把戲。 　　就是那一筆電影投資估計沒戲了。 　　今天白表演了？ 　　弔！ 　　—— 　　酒店，天宇的方和平和助理謝明卻也在議論那小小的橫流傳媒。 　　“今天這一路看下來，這小公司說得上是正規，至少不是我們之前想的皮包公司，甚至在本地已經小有名氣。” 　　方和平皺著眉頭，吞雲吐霧。 　　謝明一直看著筆記本電腦，“未必是您之前的判斷有誤，更有可能是我們來晚了。” 　　“你查到什麼？”方和平扭頭問道。 　　謝明：“他們公司登記的地址改了，前兩天才改的。” 　　公司地址變更得去市監局或者工商局修改信息，橫流文化傳媒是登記在市監局的。 　　方和平聞言，神色更鬱悶了。 　　他原定就是四天前來的，可那揚間死賴著要學習，偏偏音樂部門的人還都很歡迎。 　　當時一猶豫，就決定緩幾天。 　　結果就這麼三四天功夫，這小公司看起來已經像模像樣了啊。 　　“再看看吧，不行就買幾首歌算了。”方和平深深吸一口煙屁股。 　　到了晚上，天宇三人包了個景觀車在鎮上遊弋。 　　一會就看到了三四檔跳醉酒蝴蝶的，方和平就問開車的師傅，“這舞現在這麼火嗎？” 　　師傅哈哈一笑，“閑著也是閑著，就湊個熱鬧唄，明天說不定還能露個臉。” 　　“明天？” 　　“對，明天下午會組織一個大合跳，據說五百人以上，用無人機拍攝，很大概率會上電視的。” 　　方和平和謝明對視一眼，後者問道：“是那個橫流公司組織的嗎？” 　　師傅：“啊？橫流公司，也是橫店集團的嗎？這不清楚，哦，有個滄海工作室，這首歌是他們出的。” 　　方和平聞言，不禁再次嘆息。 　　巫誌新倒是興致盎然，小聲說道：“滄海果然有高人啊，這《蝴蝶》從發布到現在才多久？這兩天網上已經有好幾個響應迎奧運的廣場舞小隊了，他們這邊再來一個大場麵，想不上電視都難。” 　　謝明不忿道：“還不是蹭了我們節目的熱度才起來的。” 　　巫誌新並不爭辯，想起來反而有點想笑。 　　雖說章總的手段不算光彩，但也絕非常人所能及。 　　圈內人誰能那麼豁得出去，爆照、拍視頻賭倒立拉翔？ 　　他敢！ 　　事後又實實在在拿出了兩首好歌。 　　現在音樂部門的人不但不反感滄海，還很期待這次回訪的收獲呢。 　　—— 　　眨眼又是周六，章樂不得不早起，也沒法抱怨什麼了。 　　今兒土豆的人來橫店，意義和天宇的運營總監是完全不一樣的。 　　對天宇，他是想順道打一桿子，有棗最好，沒有也罷。 　　對土豆卻是早有“覬覦”之心，而且土豆來的也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章樂就打算去機場接人。 　　60多公裡，一小時左右的車程。 　　不料剛過九點就接到王小小的電話，說他昨晚就來到橫店了。 　　這會兒在明清宮景區的承天門廣場看《醉酒的蝴蝶》大型廣場舞的布置現場呢。 　　章樂哈哈一笑，掛了電話，叫一輛景觀車兩分鐘後就到了承天門。 　　此時老朱、老唐也在廣場上忙碌，跟項愛華的人一起掛橫幅、調機器等等。 　　王小小領著兩人就在角落的圍墻陰影裡躲著。 　　他也是三十來歲，短發，穿條紋短袖T恤和牛仔褲，麵部輪廓頗深，看著也有三分靜氣。 　　旁邊兩人好歹穿了西褲和短袖襯衫，一個拿著公文包，一個背著背包。 　　這是快要走了啊，不然誰背著東西閑逛？ 　　章樂忙上前握手招呼，“王總，說好我招待你的，怎麼提前到了也不說呢？” 　　怕我綁架你還是咋滴？ 　　王小小舉手投降狀，“抱歉抱歉，事發突然，我昨天下午才改的行程，一會還要飛羊城，但我先跟章總約好的，橫店也不能不來。昨晚一是擔心章總不趕巧，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com 為難；二是我自己想遊覽橫店的夜景，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拜訪。” 　　這種說辭也隻能當真的聽，章樂一笑置之。 　　扭頭就喊老朱、老唐，氣勢堪比某小仙女喊塞班。 　　王小小：“……” 　　等兩人快步而來，章樂一介紹，王小小才知道這是橫流的人。 　　這大熱天的，兩個綁馬尾的長頭發大男人，不得不說很有文藝氣質…… 　　至少比大嗓門的章總儒雅多了。 　　朱經理還拿手帕擦手之後才跟王總握手呢。 　　王總不無試探地說道：“貴公司現在跟橫店集團是什麼關係？” 　　章樂擺擺手，“別貴不貴的了，以後合作機會多的是，這樣打交道多累啊。” 　　“那就承蒙不棄。”王小小笑著拱了拱手。 　　他現在拿不準“橫流”和橫店集團的關係，還真不敢托大。 　　橫店集團幾百億的體量，隨便成立個子公司都不是現在的土豆能比的。 　　“彼此彼此。”章樂也回禮，“我們和橫店集團當然是合作關係。” 　　忽然無奈一嘆，才接著說道：“當然，無論我以後通稿怎麼寫，這鄉裡鄉親的關係我都撇不掉，生下來就決定了呀。” 　　橫店盛名蓋我，必將奪我光芒！ 　　眾人：“……” 　　好想打他！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這種人。 　　朱從珍適時冷笑一聲，“那我把集團的投資退回去？” 　　章樂斜眼瞄他，“我憑本事拉的投資，為什麼要退？” 　　王小小笑瞇瞇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