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飛載著黃震來到約定的地點,趙氏珠寶在金陵的旗艦店。 來到店裡的會客室後,趙老爺子和兩個不認識的老人已經在等著他們了。這兩個老人應該就是趙老爺子請來的專家。 “小震來啦!快坐,我給你介紹一下。”趙老爺子招呼黃震坐下。 等黃震坐下後,他指著一名穿中山裝,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老人,“這位是前金陵市博物館的館長,金陵博物院的名譽館長,金陵大學歷史係教授,高盛榮,高先生。” 接著他指向另一個穿著唐裝,一臉慈祥的老人,“這位是汪氏歙硯的當代傳人,華夏歙硯雕刻專家,民間文化傳承人,華夏高級工藝美術師,汪慶貴,汪先生。” 黃震好奇地看了這個老人一眼,此人竟然是汪氏的傳人。記憶中汪萍也是汪氏的,不知道是不是一家。 隻聽趙老爺子繼續介紹道,“汪老家從唐代開始就一直從事歙硯雕刻,對歙硯可謂是了若指掌。所以我也把他請來給掌掌眼。” 聽了他的介紹,黃震心中就能確定了,這位汪老,十有八九就是汪萍的後人。 他連忙起身和兩人握了握手,“兩位老師好,我叫黃震。” 雙方見禮後,黃震就直接從書包裡拿出那方歙硯,放在幾人中間的桌子上,“麻煩兩位老師給掌掌眼。” 隻聽汪老輕咦了一聲,他旁邊的高老見狀,問他道,“怎麼了,慶貴?你認識這方硯臺?” 汪老點了點頭,隨即卻又是搖了搖頭,“看著像是我汪家的技藝,我再仔細看看。” 說完,他直接拿起硯臺鑒賞起來。 “不錯,這確實是我汪家的手藝,你們看這座山峰上,還有汪家特殊的記號。不過這程汪氏萍是誰,恕在下才淺學疏,並不認識此人。” 說完,他放下了手中的歙硯繼續說道,“我看這方歙硯應該是真的,雕刻所用的手法,是我汪家歷代相傳的。而這汪家記號,也是我汪家在宋朝時期所用的。不過家中技藝歷來傳男不傳女,所以在下還不是很肯定。還請老高看一下吧。” 高老點了點頭,笑道,“那我就獻醜了。” 說完,他拿起了歙硯,仔細研究起來。 他看了眼硯臺的正麵,摸了摸殘留在上麵的土銹幽幽問道,“這是生坑出來的吧?” 隨即,他想起了自己現在的立場,立馬解釋道,“放心,我沒別的意思,隻是確認一下。” 黃震知道這種東西瞞不過行家的眼光,索性便承認了,“沒錯,是汴京市附近一戶人家挖地基時出來的。一起出來的還有個錢罐子,裡麵銅錢最晚的是北宋靖康錢。” 高老點了點頭,“那就妥了,這方硯臺的樣子確實像是在地下掩埋了很久的,上麵的土銹包漿也符合小兄弟所說的。” 說完,他把硯臺翻了過來。 隻見他頓時一愣,看著那兩個大字直接讀了出來,“大昌?” 隨即,他又把硯臺翻了過來,用放大鏡仔細看著那排汪萍刻的小字。 “程汪氏。程大昌?” 接著,他放下硯臺,對幾人說道,“你們等等,我打電話問問。” 說完,他拿著手機便走了出去。 會客室裡的四人麵麵相覷,趙晨飛小聲地在黃震耳邊問道,“他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去舉報了吧?” 黃震皺眉想了想後,搖頭說道,“不會,你想多了。我估計是他發現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 沒過多久,高老滿臉笑容地走了回來,趙老爺子連忙問道,“高老師,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高老坐下後,指著歙硯說道,“我剛看到這方硯臺後麵,有個稚嫩的筆跡,上麵刻的是大昌二字。” 接著,他又指向了那排小字,“而這方硯臺篆刻者是女的,叫程汪氏。古代女子的姓氏前會加夫姓這個你們應該知道吧?” 眾人都是點了點頭,這裡都是不是玩古董的就是傳統文化的傳承者,這種事他們還是知道的。 高老接著說道,“我懷疑這個大昌就是此人的孩子,叫程大昌。” “南宋歷史上有個官員也叫這個名字,我特意讓人去資料庫查了一下他的族譜。” 高老說完頓了頓,看了眼眾人說道,“你們猜怎麼著?” 眾人聽了高老的話後,都露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這人還打上啞謎了。 無奈答案隻有高老一個人知道,眾人隻能順著他來。 於是,趙晨飛主動站出來問道,“高老爺子,怎麼著?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了?” 高老對這個捧哏的態度十分滿意,他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叫人去查了程大昌的族譜。這程汪氏萍,也赫然在列。此人就是他的母親。所以這個硯臺就是這個程大昌早年用的。” “所以,這也可以間接佐證這方硯臺的真實性。” 黃震頓時好奇了起來,按理說女子在族譜上一般隻能有個姓,不可能連名都記上去的。除非她是對當時有重大影響的女子,比如烈婦、節婦、誥命等。 所以他便問道,“高老,您給我說說這個,我記得女子上族譜,一般隻有一個姓吧。” “沒錯。”高老點了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這程汪氏是個誥命夫人。程大昌是宋高宗紹興二十一年(1151年)的進士,所以朝廷賞賜了他母親誥命身份。” 聽了他的話,黃震暗自高興不已,誰曾想那個頭頂總角,抱著陶罐自言自語的小娃娃最後竟然當了官。 而且按照高老話裡的意思,他的母親也沒有死,若是死了的話那便不說賞賜,而是說追封了。 好家夥,前些日子自己還在感嘆他們一家的不幸。沒想到此刻竟然峰回路轉,這一家不僅沒有死,還當上了朝廷大員。 就在黃震還準備追問時,高老卻是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不過為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汴京郊外?” 聽他這麼說,黃震連忙問道,“高老,這個我曾猜想過。不過現在缺了一個關鍵的地方,那個程大昌什麼時候生的?” “按照記載的話,應該是宣和五年生的。”高老回道。 黃震一拍手掌,“那就妥了!”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便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宣和二年方臘在歙州起義,程大昌一家逃難至汴京,幾年後生下大昌,過了四年也就是靖康元年前後,程大昌習字,在硯臺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隨後又是靖康之難,一家人再次逃難回到歙州。” 高老看著黃震侃侃而談,滿意的點了點頭。等黃震說完後,高老點頭說道,“小夥子,不錯,沒想到你能根據有限的東西猜測出那麼多。不過學術研究講究的是大膽假設,小心論證。這其中還缺了一點關鍵性的證據沒有找到。你能想到這些就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