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出現了那個長衫男子的身影,他的年紀似乎大了許多,臉上顯露著些許老態。 他身上的長衫上也打滿了補丁,顯然日子過得並不怎麼樣。 隻見他一手拿著剪刀,眼睛專注地看著麵前的畫作,手中的剪刀遲遲不敢剪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下定決心,咬牙向那幅畫剪了下去。 把麵前的畫剪成三段後,他猶如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放下剪刀,癱倒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休息了一會兒後,他拿起桌上一本書,小心刨開牛皮書封,把一截畫塞進了夾層中。 很快,他如法炮製,把另外兩截畫進行了同樣的處理。 重新把牛皮書封粘合起來之後,他的目光看向了黃震所處的那幅畫。 這次,他沒有多少猶豫,直接手起刀落,破開了畫。 黃震隻覺得一陣劇痛傳來,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他咬牙堅持著,因為他知道,一旦他的情緒波動太大,就會被踢出記憶。 這是一段關鍵的記憶,萬一被踢出去後,怕是會錯過重要的線索。 還好,疼痛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名長衫男子把畫截成三幅後,疼痛的感覺也徹底地消失了。 他把另外兩截畫塞進不同的書中後,看向了黃震所處的那截畫。 隻見他麵露心痛之色,然後微微嘆了口氣,把這截畫的畫芯揭了下來,鋪在一旁準備重新裝裱。 記憶到此處戛然而止,黃震很快回過神來。 他現在獲得的線索就是,那個長衫男子把三幅古畫中的兩幅都剪開藏在了書封的夾層裡。 而黃震麵前的這幅殘畫,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準備重新裝裱了。 至於那長衫男子是誰這種關鍵的線索,他完全沒有得到。 黃震不信邪的再次將手伸向殘畫,口中念叨著,“各路神仙保佑,一定要讓我找到關鍵線索。” 滿天的神佛也不知道是誰,響應了他的祈禱。 黃震眼前一黑,又順利讀取到了殘畫的記憶。 這次他的視角是在墻上掛著,看來那名長衫男子已經重新裝裱好殘畫,把它掛了起來。 房間裡沒有任何人的身影,適應了昏暗環境的黃震,開始搜尋起那幾本書的身影。 很快,他在書桌上發現了目標,那五本蒙著牛皮書封的書。 正當他努力記住這幾本書的細節時,那名長衫男子滿臉焦急地推門走了進來。 一進屋,他就把書桌上的那幾本書拿了起來,塞到了床底下的黑暗處。隨後他咬咬牙,從書架上取出一幅畫,鋪在了書桌上。 然後他才點燃桌上的油燈,然後一臉蒼白的癱坐在書桌旁,仿佛就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沒過多久,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隻見那名長衫男子渾身一顫,臉色更是白了幾分,他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般,費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顫顫巍巍地挪到門前後,他小聲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了一陣難聽的笑聲,“桀桀桀,蘇孝同我們來了,還不快開門。” 長衫男子蘇孝同渾身一顫,隨即他伸出顫抖的手,拉開了門閂。 隨著大門的打開,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一人穿著傳統的中式長衫馬褂,而另一人則穿著日式和服,腳踩一雙木屐。 兩人進屋後,眼睛便在屋中四處張望,很快兩人看見了桌上的那幅字畫。 這時,那個穿長衫的中國人一臉笑意地看著蘇孝同說道,“蘇先生,這位是黑川先生。久聞你手中有幾幅名畫,所以我等特來拜訪。” 蘇孝同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他無奈地帶著兩人走向桌邊,“前幾年日俄交戰時,都毀完了,現在就剩下這一幅,還有墻上那幅殘畫。” 兩人低聲用日語商議了幾句後,那人說道,“黑川先生說了,願以一百大洋收購這幅畫,你看如何?” 蘇孝同皺著眉頭搖頭說道,“這可是宋徽宗的真跡,一百塊也太少了吧。” 聽他這麼說,兩人又低頭交流了一番,隨後那個華夏人說道,“兩百大洋,不能再多了。” 說完,他陰惻惻地威脅道,“老頭,不要以為在奉天城裡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自己可要看清楚點形勢。” 蘇孝同皺眉想了想之後,無奈地答應下來,“行吧,就按你們說的。” 說完,他把桌上的這幅畫卷了起來,遞給了那個叫黑川的人。 黑川接過畫,打開確認了一下後,便從隨身的包裡,取出四條紅紙包著的銀圓放在桌上。 “蘇老先生,這是二百大洋。我們錢貨兩清,多謝了。”那個東洋人用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對蘇孝同說道。 那個華夏人見狀便說道,“蘇先生,咱們先走了,您自個兒保重。” 蘇孝同無力地擺擺手,就算是向兩人告辭了。 待兩人走後,他插上門栓,從床底拿出五本書,接著又取下墻上掛著的殘畫,然後連同桌上的銀圓一起,收進了一個樟木箱裡。 黃震的眼前一黑,便從記憶裡退了出來。 現在他知道了一個關鍵的信息,對方的名字,結合上對方所處的地方,隻要不出意外,就能在現代找到對方的信息。 根據雙方的表現來看,那段時間應該是日俄戰爭之後,侵華戰爭之前的某段時間裡。 當時奉天還在民國政府的控製下,東洋人也沒敢在奉天城裡亂來。不過那之後沒過幾年,就是九一八了。 不知道那個叫蘇孝同的人,有沒有出事。 不過那幅殘畫既然流傳了下來,大概率對方應該沒有出什麼事情。 隨即,黃震的手再次伸向了殘畫,他想再看一下有沒有別的記憶。 不過很可惜的是,殘畫的記憶已經全部都被讀取完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黃震無奈地收回了手,坐到書桌旁,打開一本筆記本,開始整理起現在已知的線索。 正當他準備下筆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同時傳來了黃震媽媽的聲音,“小震,睡著啦?” “還沒,在研究東西。” “快點洗洗,今天跑了一天了。” “行,知道了。” 說完,黃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上換洗的衣服推開了房門。 門外,黃震的媽媽還等在那裡,見到他出來後,遞過來一套西裝。 “你試試,這是早上我和你爸給你挑的。你以後都是出入一些高端場所,沒個正裝可不行。” 黃震哭笑不得地接過了西裝,現在那麼熱的天,穿正裝的人畢竟不多。 不過他也不好拂了媽媽的好意,“我一會兒洗完澡試試。” 說完,他把衣服放回了臥室的床上,隨後走去浴室裡洗了個澡。 當他出來後,就看到黃震媽媽正在他的房間裡,目光怔怔地盯著床上攤開的殘畫。 “怎麼了媽?”黃震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問道。 黃震媽媽兩眼失神地看著眼前的畫問道,“這幅畫你是從哪來的?” “今天拍賣會上買的啊。怎麼了?” “這幅畫就是你舅舅當年上當受騙的那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黃震媽媽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黃震呆立當場。 “我就叫你不要碰古董了,你看這禍害又回來了。”說罷,黃震媽媽就有些情緒失控,伸手想毀了麵前的這幅殘畫。 黃震眼疾手快,連忙搶過了畫,“媽,伱冷靜一點。” 黃震媽媽歇斯底裡地撲向黃震,想搶他手中的畫。“給我,快給我。這幅畫要不得,它會讓我們家家破人亡的。” 這時,聽到動靜的繼父和瑩瑩兩人走出了房門。 黃震見狀,連忙叫道,“王叔,快拉開我媽。” 繼父聞言,連忙上前抱住了妻子。 瑩瑩也從一旁拉住了黃震媽媽的手,“媽,你怎麼了,不要嚇人。” 說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震,你先出去!”繼父突然發現自己的口吻有些嚴厲,隨後又解釋道,“我先安撫一下你媽,你先出去等會兒。” 黃震答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過了一會兒,房間裡傳來了繼父的聲音,“小震,你進來。” 黃震推門走進房間,此時黃震媽媽的情緒得到了控製,不過她還是坐在床上默默抽泣。 繼父看黃震進來了,皺著眉頭問道,“這幅畫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幅畫是我今天拍到的。我媽看見後就這樣了。” “淑英,怎麼回事啊?”繼父轉頭問黃震媽媽。 黃震媽媽一邊抽泣著,一邊講起了那段陳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