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請老廠長攢局(1 / 1)

廠長的辦公室可比煙酒商店經理闊氣多了。   老廠長任忠江坐在“兩頭沉”的辦公桌後麵,閉目思考。   他快退休了,接班人是件頭疼的事。   本來礦上安排黃大奎接他的班,他沒同意。   黃大奎是他徒弟,他深知這人私心太重,膽子又大,有些事很過分。   可拒絕後沒幾天,黃大奎就當上了煤礦銷售處長,公認的“肥缺”,還跟他這洗煤廠廠長平起平坐。   一年過去了,煤炭銷售做的挺好,黃大奎也得到上下認可。   難道我看錯人了?   “砰~砰~”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李肖走了進來。   “哈,你就是白書蘭的兒子,小夥子一表人才啊!”   任忠江拍了拍李肖的肩膀,很熱情,很慈祥,很……   “這是我媽讓我孝敬您的。”   李肖把一個紙袋子推到廠長眼前,裡麵兩瓶茅子,漏了出來。   “小孩子,怎麼還學會這一套了?”任忠江不悅地推了回來。   李肖馬上用手擋住:“這是當小輩兒的一點兒心意,您老可沒有駁回的道理哦。”   “不中。”任忠江又推了一下。   “拿回去,我媽得打死我。”李肖可憐巴巴地說。   任忠江看著李肖委屈的樣子,笑盈盈地說:“唉,竟難為孩子,我跟你媽說吧。”   說罷,拎起紙兜放在了辦公桌下。   這一番客套之後,任忠江感受到,這小子的心思要勝過同齡人。   李肖也一顆石頭落了地,廠長雖老,尚可飯也。   任忠江風風雨雨幾十年,閱人無數,既然都是聰明人也就不用繞彎子。   “小夥子,最近勤工儉學做得咋樣啊?”任忠江笑瞇瞇地問。   “有您在,一切都好。”李肖也笑瞇瞇。   “嗯,那就好。”   任忠江說完,微笑著喝了一口茶,耐心地等著李肖接茬往下說。   “您老不知道。”李肖故作神秘地湊上去,“我這幾天賺的錢,比我媽一個月還多呢。”   李肖並沒有直接說出要求,這讓任忠江感覺到了一絲小心。   “是嗎?這麼多?”任忠江把一片喝進嘴裡的茶葉吐回茶缸子裡。   “真的!”李肖篤定地點點頭,“我不管別人賺多少,反正第一筆收入,我得孝敬您。”   “呸~呸~”任忠江又吐了兩片茶葉,“小小年紀,還懂得挺多。”   任忠江心裡暗笑,這小家夥,還知道表忠心,孺子可教也。   李肖聽到“還懂得挺多”時,心裡明白,任忠江這是給他一點認可了。   “以後我賺到錢,都孝敬您。”李肖拿起暖壺,拿過他手裡的杯子,續上水。   任忠江微微點頭,繼續慈祥地微笑著:“都孝敬我?那你媽不管啦?”   “哪兒能不管啊,聽您的,你說咋整就咋整。”   把暖壺放回原處,李肖自己坐在了任忠江對麵的椅子上。   這是表忠心告一段落,要開始談事情的樣子。   任忠江身體向後一仰,意思是你說吧,我聽著呢。   李肖向任忠江方向探出身體,一臉想美事的樣子:“您老說,我脫點兒煤坯就能賺這麼多,要是弄點兒煤塊送……”   不等任忠江說話,李肖接著憧憬:“到時候,咱爺倆得賺多少錢啊。”   “嗬,真敢忽悠,還咱爺倆,我是廠長,還要小錢啊?”任忠江佯怒地說。   不等李肖說話,他微笑著繼續道:“小孩不懂,出去不能亂說話。”   “嗯吶。”李肖痛快地答應著。   任忠江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手中不停地轉著茶杯蓋子。   他本以為,這小子想擴大生產,或者遇到了洗煤廠哪個部門的刁難,來尋找靠山。   沒想到,是要開辟另外的生意渠道,而且這渠道不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   那他為什麼要找自己呢?一定是聽說了自己跟黃大奎的關係。   這孩子雖然機靈,但畢竟還是小孩子,肯定是白書蘭在後麵指使。   沒想到白書蘭表麵上老實厚道,竟有這麼多心機。   用三輪車送幾車散煤,也不是啥大生意,自己也犯不上跟他合夥。   但也不能一口回絕,人家畢竟送了禮的。   做個樣子,跟黃大奎打個招呼也未嘗不可。   一個是可以應付白書蘭母子,一個也考驗考驗自己在黃大奎心目中還有多少分量。   “你說地塊煤,咱洗煤廠也沒有啊。”任忠江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唉,也是。”   李肖嘆口氣,把身體向後靠了一下,滿臉無奈地說,“要是能認識黃處長就好了。”   任忠江靠在椅子上,看李肖。   李肖也靠在椅子上,看任忠江。   ~~   “噗嗤!”   兩個人同時憋不住,樂出了聲。   任忠江站起來,照著李肖的腦袋就來了一巴掌:“臭小子,還跟我打啞謎。”   “嘿嘿嘿嘿,我這不是不敢直說嗎。”李肖一縮脖子,嘻嘻地笑。   “你媽也不這樣啊,你咋鬼精鬼靈的?”任忠江背著手,走出辦公桌。   話聊到這時候,李肖的心裡基本有了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任忠江是可以幫這個忙的,隻是能幫到什麼程度?   而這個程度,取決於他可以得到什麼好處,或者更深的利益。   “您老幫我介紹一下就行,要是能見一麵就更好啦。”李肖直接說道。   “介紹可以,見麵……”任忠江沉吟著,“你這年齡……”   任忠江並沒有提好處,坦誠說出了顧慮。   李肖明白這是任忠江對他表示的認可和接納,那自己也該表現得更坦誠一些。   “您老就給找個伺候局兒的機會,剩下看我的命。”   李肖把下巴卡在椅子背上,抬眼對著任忠江略帶慵懶地說。   這樣子像極了在家裡,晚輩跟長輩說話的樣子。   任忠江斜眼看了一下李肖,對他這樣子很受用。   “行~吧,碰機會,哪天有合適飯局,我帶著你。”任忠江答應了。   “太好啦!不許反悔啊!”李肖從椅子上跳起來,露出少年人的興奮樣子,“要不咱倆拉鉤?”   看到李肖少年心性暴露,任忠江也笑了:“拉什麼勾?一邊去。”   李肖變戲法一般,從書包裡又掏出一個紙質茶葉盒。   “剛才忘了,這個也是給您的。”   說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著李肖的背影,任忠江打了個嗨聲,搖搖頭。   他多希望自己也有這麼個鬼精鬼靈的小兒子啊。   打開茶葉盒,任忠江放在鼻子下麵聞——   錢的味道!   完整兩捆,2000元,離萬元戶又近了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