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自行車區時，李肖隨意地一指：“好看嗎？” 　　“那個好看。”劉美鳳指著其中一個款式說。 　　“那個更好看。”王小麗指著另一款說。 　　李肖拍了拍最貴的那一款：“這個呢。” 　　“這個是最好看的。”大家意見一致。 　　“但是太貴了。”大家意見更一致。 　　“好看嗎？”李肖問肖木子。 　　“當然好看，還用問。”肖木子撇了一下嘴。 　　“服務員，開票。”李肖喊。 　　四人都愣了。 　　不是吧？你賺了多少錢啊？四個人發出相同的疑問。 　　服務員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 　　他看著五個少男少女，趿拉著布鞋走過來：“真買呀？” 　　李肖微笑地盯著售貨員，點了點頭。 　　“180元呢。”售貨員繼續說。 　　李肖又點點頭。 　　“你家大人知道不？”售貨員還問。 　　李肖這次沒點頭，張嘴說道：“開票吧。” 　　售貨員還是有點兒不相信，不客氣地問：“你有錢？” 　　李肖不耐煩地說：“兩輛，開票。” 　　“你要乾嘛？”肖木子拽了一把李肖的袖子問。 　　“送你呀。”李肖一副“土大款”的神態。 　　“為啥兩輛？” 　　“那輛給咱媽呀。” 　　“咱媽有……” 　　售貨員舉著筆，聽倆人對話，就是不寫。 　　“寫呀。”李肖催促。 　　“你們倆商量好啦？”服務員沒好氣的問。 　　“快寫吧。”李肖有點不耐煩了。 　　售貨員見狀，說聲“得了”，落筆開票。 　　那個時候，許多商店賣自行車都是現場組裝。 　　一般，顧客去交錢，售貨員就該去庫房提貨。 　　這名售貨員卻一直沒動，懶塌塌地盯著李肖的背影。 　　直到，李肖將交錢的小票交到他手裡，動作才麻利起來。 　　組裝自行車，在那時也算得上一個簡單的小手藝活兒。 　　在商場裡公開組裝，能吸引許多顧客觀看，也可以算是一種變相廣告。 　　葉學文、劉美鳳和王小麗就很喜歡看。 　　肖木子也覺得該“盯著點兒”，萬一刮了漆、碰破皮就虧大了。 　　隻有李肖，還沒把兩輛自行車放在眼裡。 　　他自己溜溜達達地去“三大件”區閑逛。 　　“姐姐，這最好的電視是哪個？” 　　這一次，他學乖了，先露出淳樸的微笑。 　　那個時候，大家有了消費意識，但萬元戶還沒多少。 　　這個售賣區，自然比其它區人少。 　　售貨員看到李肖這麼個高高帥帥的小少年，嘴還挺甜。 　　也就閑聊起來：“喏，這個最好。小日子國進口的，叫尼索，18英寸、彩色帶遙控。咋樣？” 　　隔著櫃臺，李肖看了看展示架上的電視機，微微搖搖頭。 　　“姐姐，還有比這更大的嗎？” 　　“哎呦。”售貨員笑了，“小夥兒，這還不滿意？” 　　“姐姐，我喜歡大的。”李肖盯著女售貨員笑。 　　“呦呦呦，還喜歡大的？你知道多少錢嗎？”售貨員看著李肖，覺得這帥小夥好單純。 　　“錢不重要，有更大更漂亮的嗎？” 　　李肖微笑的嘴角向一側歪了歪，整個人一下子有了點純真的痞味兒。 　　“那沒有，全市就這個最大最好。就買這個吧。”女售貨員越看這小夥兒越喜歡，故意逗他玩。 　　李肖無奈地調了調嘴角：“好吧，那就開票吧。” 　　“啥？真開？”女售貨員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你不問價？” 　　“哦，多少錢？” 　　“1550元。” 　　“嗯，開票吧。” 　　聽著李肖平淡的口氣，女售貨員腦瓜子嗡嗡的。 　　那時候，工資改革還沒開始，這名售貨員的月工資是36.8元。 　　也就是說，她不吃不喝三年半才買得起這臺電視機。 　　這小夥兒，年齡這麼小也不可能是萬元戶啊，逗我玩呢吧？ 　　“哦，對了，姐你們冰箱和洗衣機最好的啥樣啊？” 　　李肖話一出口，又把女售貨員嚇了一跳。 　　“閑著沒事兒，逗姐玩兒？”女售貨員笑著質問。 　　“真買，真買。”李肖趕緊認真解釋。 　　女服務員想了想，招手叫來賣冰箱和洗衣機的兩個女售貨員。 　　三人小聲嘀咕了一氣兒，看向李肖。 　　“最好的冰箱，也是小日子進口的，下鬆牌，1685元。”賣冰箱的女售貨員率先開口。 　　賣洗衣機的售貨員也接著介紹：“喏，最好的洗衣機也是小日子的，芝東牌，470元。” 　　“咋樣？買嗎？”賣彩電的女售貨員看著李肖嗬嗬笑。 　　“買，都買，開票吧。”李肖的口氣還是平淡如水。 　　三個售貨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次頭對頭小聲嘀咕。 　　一名售貨員向後麵走去，不一會兒來了一名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腋下夾著一個筆記本、手中拿著一根三管油筆，找書苑 wｗw.zｈaｏshｕyｕan．cｏm 昂首挺胸，很有威嚴的樣子。 　　“馮經理，就是這個小夥兒。”女售貨員一指李肖。 　　“你……” 　　馮經理看到李肖的臉，立刻愣了一下。 　　“你叫，李……”很快她想起了李肖的姓。 　　“我叫李肖。您認識我？”李肖微笑著問。 　　馮經理快人快語：“認識認識，你是喬總的朋友，少年有為，我們都聽說過。” 　　寒暄過後，馮經理向李肖解釋了一些情況。 　　這種最高端產品，商店裡一般隻有樣品，真要購買得訂貨，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李肖要的這三樣，隻有洗衣機有現貨。 　　“那就訂貨，我先把錢都交了。你們開票，我去銀行取錢。”李肖也不猶豫，直接做出決定。 　　加起來，一共幾千塊錢，還不夠自己賣一瓶酒的收入，有什麼可猶豫的。 　　李肖取錢回來的時候，馮經理都已經把手續辦好，隻需交錢了事。 　　彩電和冰箱需要等幾天，洗衣機晚上給他送家去。 　　“司機去修車，可能會晚一點，大概下班以後吧。” 　　馮經理解釋著，陪李肖來到自行車區。 　　這裡，圍觀的人比往常多出許多。 　　四個小少年成了圍觀的中心。 　　人們看到李肖到來，更是騷動起來。 　　“哇，這就是那個小土大款？” 　　“不是吧，小小年紀，哪兒賺的錢啊？” 　　“快看，那女的是這百貨商店經理，親自陪著。” 　　“嘁，資本家闊少爺吧？現在這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