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去派出所了？” 　　“沒有！去熱熱身，運動運動。” 　　“就是說你和平頭那些人動手了？” 　　“算是吧！” 　　“怪不得平頭老實了，你把他揍了？” 　　“算是平手吧！”以前每次打仗打贏了，事後都會吹噓一陣。 　　但現在的白峰就不會拿這種事情當炫耀的資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同時也要給對方留些顏麵。 　　出草雲山公社所在地東瓜川大約二裡地遠，有一條向西的岔道。 　　炮仗如果回家從這條岔路向西，大約二十裡的路程就能到家。 　　白峰把自行車停在路邊，摸出五塊錢遞給炮仗。 　　炮仗還猶猶豫豫地不好意思接。 　　“以後乾什麼大大方方的，扭扭捏捏像個娘們！你上午幫我賣褲子，這是你應得的報酬，拿著！” 　　炮仗這才把錢揣兜裡。 　　五塊錢也不是小錢，現在跟著別人蓋民房的瓦匠班大工，一天也才兩塊錢，乾小工更是隻有一塊。 　　城市裡的工人，一天也不過一塊幾毛錢的工資。 　　“看明白怎麼賺錢沒有？” 　　“沒看明白！” 　　“這有啥看不明白的，以低於出售價格的價格拿貨，然後加價賣出去，這就是做買賣。” 　　別以為白峰在說廢話，八三年的時候，就是城市裡很多人都沒弄明白做買賣的原理，就別提見少識窄的農民了。 　　八十年代初期做買賣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還屬於不受待見的領域，在農村做買賣更是要到八五年以後才會被人們慢慢接受。 　　“這就是做買賣呀？” 　　“就拿今天咱們賣的褲子來說，你如果要賣褲子，我三塊錢一條給你，你拿著褲子到集市上去賣，就像今天在草雲山一樣賣三塊五一條，這樣你賣一條褲子就有了五毛錢的利潤，如果你一個集市能賣十條褲子，就能賺五塊錢，當然你要能賣得更貴，賺得更多。” 　　“你的褲子是從哪兒來的？” 　　“自己做的唄，明天是伱們那邊城山公社集市，你敢去城山集市賣嗎？” 　　“有啥不敢的，我昨天去城山公社解決了一些事情，現在城山公社那麼已經沒有什麼障礙了。” 　　昨天集市，何鐵索好像說過炮仗去城山了，原來是去解決恩怨去了。 　　“那以後你下午就到我家來，拿褲子去趕集市，想趕集市，周圍基本天天都有集市，一個集市掙個五塊六塊的，手緊點別亂花，用不了多久就能攢下一筆錢了。” 　　“這個好像挺簡單的。” 　　“簡單？你能忍住把錢攢下才是本事，你是有一塊不花九毛的主兒，你這習慣不改，這輩子就是個漏勺，你現在就跟著哥乾，冬天攢下的錢就可以往家娶媳婦了。” 　　“那我什麼時候到你家去拿褲子？” 　　“晚點來，來早了沒有那麼多條，反正是第二天趕集市，不用著急。” 　　“那好！那我四五點鐘到你家去拿褲子，哥！還有你印背心這玩意兒也挺有意思的，教教我唄？” 　　“這個等過些日子，你手裡有點錢再說吧。” 　　兩人就在這岔路口分別，炮仗向西，白峰向南。 　　往回走就一溜下山坡，就省事兒多了。 　　大道上也沒有幾輛車，白峰虎病犯了，幾乎也不剎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回來了。 　　去的時候一個多小時去的，回來十幾分鐘到了六仗溝村口。 　　小店這裡瓦匠回家吃晌飯去了，空無一人。 　　小店變化最大的就是屋頂了，用高粱秸紮成的粑子已經上去了，非常的整齊。 　　下午估計粑子上就該上粑泥了，上完粑泥就是濾瓦，這棟小房子的外觀也就大體結束了。 　　屋子裡的墻壁已經上了頭遍灰，為了保溫還要抹二遍灰，二遍灰之後刷上白灰就完活兒。 　　內墻壁收拾完畢，就該按門窗框，收拾地麵，搭小屋的火炕。 　　這兩道工序完成，這個小店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貨架子和櫃臺也就可以... 　　對了！他下午還得去拉櫃臺，趕緊回家吃飯。 　　白峰回到家裡，韓美玲已經做好了飯，在眼巴巴地等他回來。 　　“回來了！水都給你舀好了，洗完吃飯！” 　　白峰把自行車支好，洗臉洗手。 　　韓美玲則把鐵籠子裡的東西拿進屋，沒有看到褲子。 　　“褲子都賣了？” 　　“都賣了！”白峰洗完臉和手進屋吃飯，把賣褲子的四十五塊錢掏給韓美玲。 　　“印背心印了多少？” 　　“今天中間耽誤了一些時間，隻印了四十三件，十二快多錢。” 　　“不少了！挺好！” 　　“你上午和梁萍談做褲子的事情沒有？” 　　“談了！她可樂意乾了，已經拿了十條褲子回去做了，我還聯係了長喜家三嬸，找書苑 ｗww.zhaoshuyuａｎ.com 她也接活兒了。” 　　侯長喜家也是六仗溝村少數幾家有縫紉機的家庭。 　　木匠在八九十年代還是很吃香的，收入比一般家庭強很多，因此家裡的擺上也比別人家多。 　　這樣一來，就有三個人做褲子了，一天怎麼也能做出三十多條褲子，夠賣了。 　　這樣就要尋找一個便宜的進布料的渠道了。 　　在供銷社買畢竟太貴，最低也得夠個批發價回來，而且也不能光做的確良。 　　這東西畢竟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淘汰的，現在之所以它還存在就是因為便宜。 　　等小店開起來，可以通過進貨接觸布料批發，這樣就能獲得批發價。 　　還可以到縣紡織廠去看看，看看紡織廠有什麼布料。 　　“我還聯係了個賣褲子的，以後他會來咱家拿褲子到集市上去賣，我給他三塊錢一條。” 　　“三塊錢？他拿集市上咋賣？” 　　“賣三塊五唄，今天在草雲山我就是賣三塊五，他就幫著我賣的，格外多出的五毛錢我給他了，他下午四五點鐘會來拿貨，你手裡現在有多少條？別人家來了沒貨拿。” 　　“有六七條，剩下你裁剪好的都被梁萍和長喜三嬸拿去了，家裡沒有裁剪好的了。” 　　“我吃完飯就裁，裁夠你乾的我就去徐秀那裡拉櫃臺。” 　　白峰吃完飯，馬不停蹄就開始裁剪布料。 　　韓美玲也過來幫忙，他這邊裁剪好了布料，她就拿火燎邊，燎好了就拿去縫製。 　　到下午一點左右，白峰裁剪出了五條褲子，該去拉櫃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