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和陸靜瑤從第一次交流開始似乎就有著不一樣的聯係,陸靜瑤對辛格的信任甚至更甚於警察,所以當辛格提出要帶陸靜瑤出去走走的時候,陸靜瑤連去哪都沒問就跟了出來。 “你好啊,靜瑤,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歐陽哲,是一名私家偵探。” “像毛利小五郎一樣?” “哈哈,你可以這麼認為。” 辛格叫歐陽哲過來當免費的司機,載著她們一起去往目的地。 “這是……” 大約半個小時車程,三人到達了辛格要帶陸靜瑤來的地方,幾棟彩色建築此刻矗立在陸靜瑤眼前,那麼鮮艷、明亮,與周圍冰冷高聳的樓盤呈鮮明對比。 “以前這裡沒有這麼好看,前兩年有個負責人提出要用暖色顏料將大樓外側重新粉刷一下,這樣會讓孩子們感受到活潑溫暖的氣氛。所以,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就像一所大型幼兒園一樣。” “社會兒童福利院?”陸靜瑤看了看建築的名稱,不自覺地念了出來。 “走吧,邱科長已經在等我們了。”辛格將陸靜瑤扶下了車。 走進福利院內部,一群小孩子從走廊盡頭跑了出來,大的有十幾歲,小的看起來隻有三、四歲的樣子。這些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樣天真爛漫,但是仔細看去卻不難發現他們與一般的孩子相比,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缺陷。 “這是小梅,先天性唇齶裂,被父母丟棄在公園長椅上,之後被福利院的阿姨撿了回來。那個是樂樂,右腿萎縮,隻能靠輪椅生活,因為骨骼還在生長階段,所以目前還沒辦法裝義肢,但是已經有社會慈善機構願意資助他治療和讀書了,明年他就要上小學啦。那邊幾個孩子是聾啞兒童,每天有專門的老師教他們手語和識字。當然,這裡也有一些健康的孩子,因為各種原因被遺棄或者父母無能力照看他們,就被送了進來。”辛格耐心地為陸靜瑤介紹著這裡的情況。 陸靜瑤溫柔平靜的臉上漸漸地出現裂痕,這些孩子就像艱難拱破泥土向陽而生的花,隻是他們的生長過程太過艱難,以至於他們的身上、心裡都有被堅硬的碎石劃破的痕跡。可這並不影響他們生長,這些小花努力的汲取著養分,他們純真的笑臉就是迎擊這不公世界最好的武器。 陸靜瑤哭了,一開始隻是無聲的抽噎,到後來是崩潰的大哭,像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有太多想要表達的情感,卻不會使用語言發泄,隻能依靠淚水和哭喊來宣泄。 辛格和歐陽哲示意一旁的誌願者將其他孩子帶離這裡,幾個好奇的小腦袋時不時回頭,被誌願者叔叔阿姨敲了敲才吐著舌頭蹦蹦跳跳的離開。 邱苑華科長緩步走來,看著眼前哭泣的女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已經提前和辛格取得過聯係,簡單地了解了陸靜瑤的情況,在兒童福利院工作多年的邱苑華也是第一次聽說陸靜瑤這樣的遭遇,不禁為這個花樣年華的少女感到惋惜。於是她主動提出讓陸靜瑤來福利院參觀,如果她身體狀況允許,福利院可以給她安排一個誌願者的崗位,讓她在這裡與這些孤苦無依的孩子們同吃同住,總比讓她一個人挨過去要好得多。 辛格很感激邱苑華,她本來隻是想谘詢福利院是否能收養陸靜瑤的兒子,但是邱苑華科長宅心仁厚,同樣願意為陸靜瑤尋找救贖。 陸靜瑤終於哭累了,脫力地倚靠在木質秋千上,她透過這些孩子看到了一個又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與他們相比,自己的求死行為真的有些辜負生命的意義。 可要讓她下定決心起訴母親和繼父,她還是有些猶豫,辛格也沒有催她,她隻希望陸靜瑤能夠振作起來,堅強地走過餘生。 吃過午飯,邱苑華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暫時先離開了,辛格和歐陽哲幫著誌願者和工作人員給小朋友們發小蛋糕和牛奶,陸靜瑤坐在樹蔭下,看著手語老師教幾個聾啞兒童學習寫字,一切都是那樣安逸寧靜。 午後,辛格坐在房間裡找了個地方開始工作,歐陽哲帶著陸靜瑤和小朋友們做遊戲。 徐舟發來消息,學校方麵已經同意與辛格合作,願意繼續支付陸靜瑤的醫藥費,直到她出院,條件是媒體可以為他們做正麵的輿論引導。 辛格早就有了思路,在這件事中有兩個受害人,一是陸靜瑤,二是林堅老師。辛格從學校角度出發,一方麵寫出了學校在麵對這種不正當師生關係的傳聞爆發後,沒有第一時間選擇相信傳聞,也沒有急於息事寧人,而是積極配合警方調查,同時在真相大白前無差別的對當事人雙方都提供了保護。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學校考慮到陸靜瑤有一定的心理障礙,以及並不優渥的家庭條件,主動提出承擔陸靜瑤的醫藥費,並且為陸靜瑤班裡休學手續, 陸靜瑤的事情不斷發酵,到今天已經快一周了,熱度仍然不減,現在陸靜瑤本人不肯揭開她原生家庭的醜惡,辛格自然不會主動提及,所以將陸靜瑤的發病原因模糊化了。 可就在辛格核對兩遍初稿準備發送給主編的時候,陸靜瑤找到了辛格。 “學姐,你說,我能打贏這場官司嗎?” 說這話的時候陸靜瑤顯得很猶豫,辛格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她改變了想法,可能是自己和她說過的話,可能是福利院孩童們天真的笑臉,也可能是在她內心深處本來就有一種反抗精神,反抗她那個病態的家庭和破碎的父母關係。 窗外微風正好,辛格起身退出了和主編的聊天界麵,站起身,擁抱了陸靜瑤。 當天辛格發給主編的稿子依然是未完結版,辛格告訴主編,她的下一篇文章已經得到了陸靜瑤本人的同意,將最終的真相告知大眾。 主編很滿意辛格的效率,這件事該有個結果了。 歐陽哲已經為陸靜瑤聯係了相關方麵的律師,這基本上可以確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她的父母一定會受到法律的製裁,而陸靜瑤的未來,將會是一片光明。 兩周後。 “想過將來畢業後要做什麼嗎?” 開庭前,辛格為了緩解陸靜瑤的緊張情緒,問了她對未來的暢想。 “想做一名老師吧,去福利院或者希望小學,幫助那些出身並不好的孩子,幫助他們努力走到陽光能照到他們的地方。” 陸靜瑤的事情告一段落,她接受了學校的休學建議,現在在邱苑華的幫助下成為了一名福利院誌願者。她勇敢地揭發了繼父和母親的惡行,她的兒子也被邱苑華破格收養在福利院,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南措這次回家呆了很久,直到陸靜瑤的事情解決了都還沒回X市,人也聯係不上,歐陽哲動用一些關係查到,他在老家似乎有點麻煩。 “南措怎麼了?是不是被他家人囚禁了?”辛格抱著手機問歐陽哲,手機界麵上是南措未接通的撥號顯示。 “他父母讓他回老家,想給他找工作、相親,估計是聊掰了。”歐陽哲看著朋友發給他的調查結果,皺著眉頭解釋。 “不是吧!他父母不是高知嗎?怎麼這麼不開化啊?南措現在在漫畫界很火的!完全有能力養活自己,再說了,他不是你的員工嗎?又不是沒有工作,對了,你給他交五險一金吧?” “越是有文化的長輩有時候就越嚴格。你說他有工作,那確實,可是他父母的朋友家的孩子要麼是公務員,要麼在大企業,要麼就是醫生、教師、科研人員這種正經職業,隻有南措,他父母都不好意思和別人聊他。” “生孩子又不是為了麵子。” “這話你別跟我說啊,我又不是他爹。” 辛格實在不理解,南措明明很好,自律、獨立,有教養、有才華,為什麼他父母就不認可他呢?要說南措也不是無所事事的混日子,漫畫家哎,很牛逼的好嗎!他們一定不知道在南措斷更的這段時間網友們都急成什麼樣了。雖然南措在回家前有不少存稿在他的編輯那邊,但是這些存稿在他離開之後的第一周就發完了,現在他又像人間蒸發似的,不僅是網友,他的編輯也在哭天喊地地找他。 “其實南措好像挺聰明的啊,畢業於川東醫科大學,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學校。而且大學期間也沒有任何掛科記錄,甚至可以說是中等偏上的水平,關鍵這還是他不喜歡的專業,他同時還在畫畫,這樣的人要是我兒子,我家祖墳都得冒青煙。”辛格很中肯地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噗,他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當他媽,我會轉告南措的。” “不過說正經的,南措這回不會真的遇上麻煩了吧?” “自己家人能把他怎麼著?還能把他手剁了不讓他畫畫啊?還是把腿砍了不讓他回來?” “你別老是一副無所屌謂的態度啊!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你也太小瞧南措了。” 辛格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歐陽哲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要是不擔心南措就不會找人去他老家調查他現在的狀態了,既然他這麼無所謂,那說明南措目前的處境應該還不算太壞。 “歐陽偵探,你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啊?” “沒有。” “嘖!說說吧!求你了~” “少來,沒有。” “嘿!你這人……” 辛格正想刨根問底,電話這時不合時宜的響起,楚晉打來的。辛格隻好接起來,到窗邊打電話。 歐陽哲瞟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電話那頭是誰,最近辛格和楚晉走得更近了,自從上次他們公司找辛格升級過係統之後,辛格狠賺了一筆,楚晉也得到了一定嘉獎,這兩個人頗有惺惺相惜的架勢,就連辛格那個宅女同事羅佩佩都看出來二人關係正在產生微妙的變化,隻有辛格自己不承認。 至於南措,歐陽哲了解到,他現在正在和家裡僵持著,不過情況也沒有多糟糕。南措的父母都是醫生,家裡祖祖輩輩都是文化人,這樣的家庭對於一個漫畫家的接受度自然不會太高。當然,南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的父母再嚴格也沒辦法隻手遮天,更何況良好的家風也不會允許他們做太出格的事情,最多隻是限製南措的自由,每天嘮叨兩句,但南措可就不一樣了,他會做出格的事情啊! 南措的手機和身份證都被“沒收”了,家裡把他關在了他爺爺的老宅那邊,有傭人看著順便照顧著,所以生活上還是可以保障的。表麵上看似與外界隔絕,實際上他卻在暗度陳倉——上次他和歐陽哲帶著徐舟提供的信號監視器去譚豫笙的住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發現譚豫笙已經自殺,於是這個設備一直沒用上,這次南措回老家前就預感到自己可能“回不來”了,於是就把這東西帶上了。多虧了這東西,歐陽哲的人才能迅速定位南措的位置,得知他在他爺爺家老宅並且入侵了老宅的監控。現在南措其實是可以通過監控和歐陽哲溝通的。 隻可惜這種溝通方式不是雙向的,歐陽哲隻能通過接收畫麵獲取南措給出的信息。 這小子已經準備好要逃跑了,隻是他的手機、證件都在父母家裡,他還要拿到手機和證件才行。逃跑和拿手機、證件這兩件事得同時進行,不然就功虧一簣了,他父母要是發現手機還有證件都不見了自然就會對他看管的更嚴厲;他要是先跑了,手機和證件也就拿不回來了。 辛格的電話打完了,回來看見歐陽哲正在沉思,於是很貼心地放慢腳步,走近歐陽哲身邊—— “喂!!!” “臥槽!”歐陽哲被辛格嚇得差點彈起來。 “哈哈哈哈哈!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煲完電話粥了?” “什麼電話粥,你怎麼和羅佩佩似的,莫名其妙的。快說,南措的事情到底怎麼辦!” 歐陽哲這個人就是愛犯賤,並非不想將南措的近況隱瞞辛格,況且,他還需要辛格的幫助才能把南措撈出來。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我有個計劃。” “放。” “我們去撈南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