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南措，你真該慶幸我沒有起床氣……”歐陽哲半死不活的揉了一把臉，怨氣十足。 　　“都他媽中午12點了，你還有什麼資格因為起床而生氣？”南措順手把窗簾也給拉開了。 　　“今天是周末啊。”歐陽哲繼續掙紮，強光刺的他瞇了瞇眼。 　　“周末跟你有什麼關係？趕緊起來，我現在聯係辛格，咱們來活兒了！” 　　歐陽哲剛啟動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聯係辛格”和“來活兒了”這兩件事有什麼必然的關聯，南措就已經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 　　歐陽哲和南措一邊吸溜著花甲粉一邊討論楚晉的委托。 　　“這件事還真有額外的受害者啊。”歐陽哲說。 　　“對啊，這個楚晉也是倒黴，碰巧趕上他值班。你的直覺很準，監控泄露這種事地鐵公司果然要受牽連，所以才讓楚晉背鍋。”南措還挺能共情楚晉這個可憐的打工人。 　　“他是倒黴，但不完全無辜。保證信息安全，處理技術故障或者惡意攻擊本來就是他的職責，他在這方麵確實沒有做好，不過…”歐陽哲畫風一轉“辛格之前黑進警務係統的事兒要是被發現了，可能更嚴重。” 　　“不要說的這事好像跟你沒關係一樣……” 　　“當然我也有一定責任。” 　　南措沒有和他糾結這個事，如果被發現了，他們三個誰都跑不了。而這件事的主要操作人員辛格，這時剛好進來，歐陽哲和南措默契地轉移話題。 　　下午13:30分，楚晉如約來到工作室，時間掐的剛好，不早不晚。 　　這個人和南措的預想一樣，戴著薄薄的無框眼鏡，衣服打理的一絲不茍，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您好，楚先生，我是歐陽哲。這是我的助手，南措。這位是我的技術顧問，辛格。” 　　“你們好，我是楚晉，X市地鐵公司通號中心的工作人員，負責2號線列車車載監控這方麵。” 　　“您的來意我們都知曉了，下麵我將問您幾個問題，希望您能如實作答，在問答結束後，我們再進一步討論” 　　“好的。” 　　“楚晉先生，第一個問題，請問您是否確實沒有違反公司規定，私自下載、傳播列車監控視頻？” 　　這是個例行問題，如果楚晉對歐陽哲有隱瞞，後續有法律糾紛的時候，這段對話的記錄可作為歐陽哲不知情的證據。 　　“是的，我發誓，自己絕對沒有下載或者傳播任何一條列車視頻監控，我絕對對得起自己的職業操守。”兩個“絕對”楚晉說的很嚴肅。 　　“好的，楚晉先生，第二個問題，在您在崗期間是否有可能有其他同事接觸或者操作相關設備導致視頻外泄？”歐陽哲繼續問。 　　“啊，這，倒是有哎，隻要是我們部門的同事都具備相關權限，當日值班的人包括我在內有三個人……不過應該不是他們吧，事後我們也調查了一下，多名技術人員交叉檢驗，確實沒有發現內部終端泄露渠道。” 　　楚晉對於這個問題自己也有過思考，其實當日值班的同事都受到了牽連，隻是因為自己是負責人，所以責任更大些。這幾名同事未來一年內也絕無晉升可能了。 　　“好的，最後一個常規問題，楚晉先生，請問，在不進入您的工作場所的前提下，您公司的其他人員是否有可能在其他場所獲取視頻的下載權限？” 　　“這不會的，公司內部除了到通號中心下載列車視頻外，沒有其他任何地方或者部門具備下載權限，即便是乘務部門想要調取監控錄像都需要事先提報計劃，在我們部門具有相應資格的同事陪同下進行查看或調取。哦，當天沒有其他部門的同事來過我們部門，也沒有錄像查看、調取計劃。”楚晉回答的很嚴謹，看著歐陽哲嚴肅的表情，他看起來微微有些緊張，有一種被審訊的感覺。 　　“行了，例行問話結束，那麼楚晉先生……” 　　“叫我楚晉就行了。”楚晉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對方是否會接受自己的委托。 　　“好的，楚晉，你別緊張啊。您的委托，我們歐陽偵探工作室現在正式受理。” 　　“啊。”楚晉舒了一口氣，他其實有做過會被對方拒絕的打算，畢竟這種事難度很大，而且就算查出來了可能也改變不了什麼。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來談談最重要的部分。”歐陽哲故意停頓了一下。 　　“嗯！”楚晉也正襟危坐。 　　“來談談委托費和谘詢費吧，我這裡谘詢費按小時計算，委托費的話……” 　　“哦，哦。”楚晉被歐陽哲這一個大喘氣給顛了一下。 　　辛格、南措：…… 　　歐陽哲倒也沒有坑人家的錢，精確地把時間掐到一個小時，基本上了解了楚晉的工作情況和8月30日下午到晚上與楚晉一起值班的同事們的情況。 　　歐陽哲的計劃很簡單，既然公司找來了技術人員做過檢查，那由公司終端泄露的可能性其實不大，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楚晉帶著他和他們的“高級計算機人才”辛格一起去到現場再次進行查看，如果這條路行不通，那就隻能查一下楚晉的那幾個同事了。最後也是看似最直接的一個方向——那個發布視頻的ID，網絡俠客，沒有最先開始查Ta，歐陽哲有自己的考慮，他總覺得視頻泄露一方總會有跡可循，而視頻發布者未必是視頻盜取者，有可能隻是個經手人。即便就是Ta本人操作，既然他能做到這一點，就必然有辦法隱藏身份。 　　機器比人更好溝通，歐陽哲一直相信這一點。 　　“辛格，如果終端被黑了，你能查出來嗎？”歐陽哲不放心的問。 　　“應該可以吧，如果真的是黑客攻擊，即使對方刪除了入侵記錄也會留下痕跡的，不過要看對方的實力了，他們已經全麵排查過設備和程序，都沒發現黑客攻擊，要麼就是並不存在黑客，要麼，對方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比你還高？”歐陽哲表情有點賤賤的。 　　“那要看了才能知道。”辛格給了他一個白眼。 　　下午，辛格和楚晉來到地鐵辦公大樓，按計劃，辛格偽裝成楚晉找來的技術人員，對設備進行維護，因為是周末，雖然一線員工和技術工種員工還在上班，但是領導們已經放假，所以和楚晉走在一起的辛格、歐陽哲進入到大樓內部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連個出入登記環節都沒有。 　　“楚先生，說實話，你們這裡，管理不是很嚴格啊？”辛格在電梯裡，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楚晉笑笑，推了推無框眼鏡，顯得有點尷尬，耐心解釋道：“其實這幾棟辦公樓裡包含了很多條線路和部門，技術部門也好、職能部門也好，每日都和一線也就是車站那邊有聯係，他們經常會派人送材料或者領取物資，想要進到這裡不難，隻要有工作證或者穿工作服就好。”電梯停在了16層，楚晉紳士地為辛格和歐陽哲擋住電梯門，待二人出去後自己才跟上，然後繼續說：“但是這裡就不是一般人能隨便進入的了，這裡的每個房間都有門禁，除非是提前預約過或者由我們同事幫忙開門，不然就算是領導的工作證也無法刷進來。” 　　辛格和歐陽哲一出電梯就看到一個玻璃門，門是鎖閉的，右邊有一個門禁裝置，上方還有攝像頭，再旁邊是一排大字：X市地鐵通號中心。 　　楚晉用自己的工作證刷開了第一道門禁，之後再往裡走每個房間都對應一條線路，還有總值班室，無一例外都是大門緊閉的狀態，需要專業人員的門禁才可以開啟。 　　“我的工作證隻能刷大門和這裡，還有我們的值班室。”楚晉又刷開了第二道門禁，這裡就是2號線的監控中心。 　　辛格和歐陽哲點頭，這樣看來，外來人員直接進入到這裡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就連楚晉想要去到其他線路的監控中心都不行。 　　“那逃生通道呢？”歐陽哲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 　　“逃生通道是可以不需要刷卡直接向外開的，外麵進不到這裡。” 　　“這符合消防要求嗎……” 　　“隻要有火警信號，所有門禁係統自動常開。” 　　“哦。” 　　見二人沒有什麼其他疑問了，楚晉將二人引到他的工位上。今天是周末，值班的人比較少，屋子裡除了他們隻有另一個同事在，楚晉在來之前已經打過招呼了。 　　辛格熟練的打開眼前的設備，在後臺進行操作。楚晉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用人不疑，既然他選擇相信這幾個人，現在他隻要靜靜地等待結果就好。 　　另一名同事雖然知道楚晉找人來查昨天的事，但也耐不住好奇，時不時往這邊瞟兩眼，一看到操作員是個女的，還驚訝了一下。於是悄悄把楚晉拉到一邊。 　　“楚工，我們都已經檢查過了，沒發現什麼問題啊，你找的是哪裡的人啊？” 　　楚晉在找偵探來處理這種事的時候本來是抱著一絲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的，但是當辛格坐在座位上開始工作之後，他覺得自己的錢花的值。技術這種事，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隻有楚晉明白，辛格剛剛的操作有多牛逼。 　　“肯定是專業的，放心，我心裡有數。”楚晉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答復。 　　那個人雖然還有點疑慮，但是看自己的頭兒都這麼自信，也不好說什麼。 　　辛格這邊劈裡啪啦的處理著數據，眉頭緊皺，歐陽哲也看不懂，所以乾脆刷著手機打發時間。楚晉在和同事溝通過之後趕緊回來繼續看辛格的操作，順便偷師學藝。 　　辛格不介意楚晉的“觀摩”，反倒覺得比起歐陽哲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楚晉的好奇和驚訝更能滿足辛格的虛榮心。 　　“怎麼樣？辛老師？” 　　楚晉搓了搓手，看著有點緊張。 　　他還真的挺容易緊張的，辛格心想。 　　“不用這麼客氣，叫我辛格就好，我設計的程序正在全麵排查所有的可疑信號，其實你們這裡每天受到的外界攻擊還不少。” 　　“是的，辛…辛小姐，我們這種公共場所的防火墻會定時更新，每次查看工作日誌的時候都會有一些惡意攻擊，很正常，但也沒有成功的先例，都被攔截了。”楚晉有點別扭。 　　“每次更新就會覆蓋之前的攻擊記錄是吧。” 　　“對，怎麼了？真的被黑了？” 　　“這一段數據能能保存嗎？” 　　“可以，隻是，這個…不是沒有攻擊成功的意思嗎？”楚晉看了一下辛格手指的部分，是昨天下午的一次攻擊記錄，本來他們懷疑過，但是這個攻擊程式確確實實被防火墻攔截下來了。 　　“不僅是這裡，還有後麵的部分，看似是被攔截下來了，實際上很有可能在自動防禦功能啟動的時候，讓真正的入侵者趁虛而入了。” 　　辛格說著瞟了一眼歐陽哲，後者沒有開口，但是挑了下眉，這個套路很熟悉。 　　“還可以這樣？辛小姐，能確定嗎？” 　　“基本可以確定，所以我才讓你保存下來，不然等更新之後這段數據被覆蓋我們就無從查證了。” 　　“放心，昨天出了事，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的所有運行日誌我們這邊都做了備份，而且從今往後我們也會對所有的數據重新設定覆蓋模式，保存至少一個月備查。” 　　“好的，可是對方很聰明，就算我查到了他的手段也很難定位他，我這邊會設定一個專門的追蹤程序用來鎖定他，隻要他再次入侵就一定會被我抓住！” 　　聽到這裡，楚晉雖然有點失望，但是也明白這是最好的辦法，與他們的技術人員什麼都沒查到相比，辛格已經做的夠好了。 　　“對了，辛小姐，你怎麼一下子就確定這一段數據有問題的？” 　　“額…”因為那段攻擊數據很熟悉，找書苑ｗwｗ.zhaoｓhｕyuan.com 辛格心裡想，但不能說。 　　“因為沒有無故的巧合。”歐陽哲接過話頭，“這段數據出現的時間剛好在地鐵老人罵人事件的相關話題上本市熱搜之後的十分鐘，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歐陽哲說著將手機遞過去給楚晉看之前網友發出來的帖子，確實是當這個帖子火了之後，這段異常數據就出現了。 　　“原來是這樣。”楚晉點頭。 　　“不過，我想你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解決了。” 　　“什麼？啊，關於這個，其實我就是想知道對方的手法和應對措施，其實公司的通報已經下了，想要改變恐怕不容易……” 　　“可現在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又一條公共事件的視頻上了熱搜。也是高清無碼的監控原視頻流出。” 　　“什麼？！”辛格和楚晉異口同聲。 　　“喏，這次是在城際鐵路上，一趟從C市開往X市的列車，有一個女的占了別人的座位，人家找她理論，她不同意。” 　　“又是一起社會輿論事件啊，可這和我們這件事不一定有關係吧？”楚晉還有點猶豫。 　　“你猜是誰發出來的？”歐陽哲冷笑一聲。 　　“網絡俠客？”辛格猜測。 　　“對嘍！” 　　“那接下來我們就要查查這個ID了。” 　　辛格眼睛一亮，一種久違的棋逢對手的感覺突然湧了出來，不過這種時候表現的很興奮會顯得有點變態，所以辛格還是壓低了嘴角。而且，對方的手段和自己的“黃雀”那麼相似，說不定並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