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叫什麼來著?(1 / 1)

登記,交材料,分宿舍,領鑰匙……很快,林山鬆和張飛兩人便辦好了入學手續。   “林山鬆,咱倆也留一下電話,以後就是同學了,多多關照。”張飛沖著林山鬆一笑,掏出手機,解了鎖,遞給林山鬆。   林山鬆本自覺不是性格內向的人,可確實沒怎麼跟女生說過話,尤其是這種小城市裡見不到的打扮時尚青春靚麗的美少女,不由得一陣臉紅,隨即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莫不凡。   莫不凡神情不悅地盯著林山鬆,也看到林山鬆臉紅了,但卻沒有說話,因為他正被張飛訓斥的眼神死死盯著。張飛像是預判了他的反應一樣,在他發作之前便用眼神製止住他。   莫不凡最終沒有發作,卻也沒有無動於衷,他擠出一絲笑容,也掏出手機,“我也留一下你的電話,以後你們在青帆,張飛還得請你多多關照。”   三人相互留了聯係方式,張飛轉身在一個學姐的帶領下,有說有笑地朝女生宿舍走去。   莫不凡沒有跟去,說要去學校旁邊的一家酒店下榻,獨自拉著行李離開了。   林山鬆的尿素編織袋實在太重,剛才有個學長試著拎了一下,訕笑著對林山鬆說:“要不你跟著那幾個辦好手續的同學一塊兒去男生宿舍吧,有其他學長帶著,我這邊還有事要忙,寢室號你也知道……”   所以,林山鬆便自己扛著尿素袋子,快步跟上還沒走遠的其他同學。   中州市,省會大城市。青帆大學,也是中部幾省出了名的重點大學。這裡的一切,對於這個從全市貧困縣,全縣貧困鄉,全鄉貧困村,全村唯一的孤兒林山鬆來說,實在有些像夢境一樣不真實。如今就算是夢想成真了,初到此地的感受,也讓他處處不適應。   從早上五點算起,林山鬆扛著尿素袋子走了一個小時的下山路到村長家,村長兒子開著拖拉機又走走停停,顛簸了一個半小時到縣城車站,然後他獨自坐了四個小時的大巴到中州市西站,這時已經過了中午,林山鬆從尿素袋子裡拿出兩個饅頭和一包榨菜吃著,因為從小練出的筋骨,這一大晌的旅途並沒有讓他感到過多的疲憊,反而是第一次身處大城市的興奮感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更加急促,雖然他在電視中無數次看到過這樣的車水馬龍和熙熙攘攘,但當自己真的站在這裡時,那種真實又恍惚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體會。   從中州市西站搭乘地鐵到青帆大學僅僅六站地,連換乘都不需要。可就是原本二十分鐘的車程硬生生讓林山鬆變成了兩個小時。其中包括找入站口、購票、換乘、下錯站等各種誤時的情況發生。   一上午的顛簸沒有讓他覺得累,六站地的地鐵倒把他折騰得氣喘籲籲。直到下午三點,看到一處像凱旋門一樣的建築物上方出現的“青帆大學”四個金閃閃的大字時,林山鬆才長舒一口氣,快步朝著“凱旋門”走去。   雖然還是在校門口被胖保安阻撓一番,最終也算是順利入校。   林山鬆放置好行李,和宿舍裡早到的室友簡單打了招呼認識一番之後,獨自出來四處閑逛。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這裡的一切,都給他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種感覺,林山鬆不由得回想起十幾天前他被邀請回母校演講時的場景。   一個山村裡長大的孩子,又是個孤兒,從小跟一個老道士住在山上的一處破道觀,生活艱難,發憤圖強,最終在高考中以優異成績考入名校,這樣的故事算是極為勵誌了。也正因為此,林山鬆取代了同為校友考入BJ的全縣狀元,在母校做了一場生動的演講——   “……我生活在山裡,雖然像是山裡的一隻猴子,但我不甘心跳到樹上吃那些生了蟲的爛桃子,我想學會七十二變,想騰雲駕霧,想去更遠的地方看更大的世界,所以我不能懶惰,不能懈怠,我知道如果我晚上九點就睡下的話,便會錯過半夜三更時分才會出現的那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高三,就是我們最後一場修行,是得道成仙還是墮入地獄,就看這三百多個半夜三更裡我們能不能撐住……加油吧!拚搏吧!給自己的青春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丹青!”   ……   縣裡第一高中的操場上,林山鬆在主席臺上,話筒中傳出的激昂澎湃的話語在他耳中回響。   “唉……當時的自己是多麼豪情萬丈,竟囂張地自比齊天大聖。”   不知不覺走到了觀景湖邊,林山鬆趴在步道的欄桿上,探著腦袋,看著水中那晃動著的倒影——怎麼看都像個滑稽的猴子!   再抬頭看著青帆大學的圖書館、教學樓、人工湖、道路和人流……   “切!得道成仙?難道這裡就是天庭?”林山鬆不由又自嘲一番“看來……後邊還有五指山,還有迢迢取經路在等著我啊!”   入學後的第二天,便是一連十天的新生軍訓。林山鬆再也沒見過入學第一天認識的美女張飛,可張飛卻經常見到他。因為林山鬆個兒高、身姿挺拔,軍訓時專注嚴肅,眼睛都炯炯有神。在軍訓第一天就被教官看中,時常站在班級方隊的最前邊示範動作,這也讓距離不遠的另一個班級的張飛時常注意到。   十天的新生軍訓很快就結束了。初入大學的生活,跟林山鬆預想的一樣。他的“窮酸樣兒”是寫在臉上的,班裡的同學也都與他走得不近,包括宿舍裡的幾個室友,雖然是軍訓標兵,但這個頭銜好像高中的“課代表”一樣,在老師和教官那裡十分喜歡,可同學之間卻並不討好。   軍訓結束後,新生們開始了正常的課程,對他們來說,大學生活算是步入正軌了,接下來的關注點莫過於社團招新和一周之後的迎新晚會了。   第一次合班上公共課的時候,張飛還主動坐在林山鬆旁邊。因為張飛有著“本屆新生十大美女”的光環,那節公共課,讓土裡土氣無人理睬的林山鬆一時成了同學們關注的焦點。   公開課是兩個專業五個班一塊兒上的,階梯教室幾乎坐滿了。按照慣例,前排座位一般是給晚到同學留的。   林山鬆算是這個慣例的違逆者,他習慣性坐在前排,哪怕就他孤零零的一人,他也不覺得自己另類。   時間還早,各班同學都三五成群陸續進入階梯教室,也都很自覺地順著過道往後排走去。   此時的前排,隻有林山鬆一人。   張飛和幾個室友挽著胳膊正朝階梯教室走近。   一個長發室友說:“社團招新會今天開始了,我聽學姐說話劇社很適合我們新生鍛煉,下節沒課,下課了咱去看看?”   又一個黃頭發室友說:“我個人更傾向於辯論協會,我打算加入呢。”   還有一個帶著大黑框眼鏡的室友說:“浪費時間,我什麼都不想報,你呢張飛?”   張飛將大波浪甩到肩後,說:“都行,一會兒下了課挨個瞅瞅唄。”   說話間,幾人已進入教室。   張飛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一排偏裡位置的林山鬆,不是刻意,而是林山鬆看上去太顯眼了,整個前三排目前就他一個人。張飛頓了頓腳步,告知其他幾人,“你們去後邊,我這節課坐前邊。”   幾人先是一怔,而後看到張飛甩著她的大波浪朝林山鬆走去。   “那是誰?他倆認識?”   “不知道,可能吧。”   “走吧,一會兒後邊沒位了。”   ……   林山鬆並未看到張飛走近,他沒有聊友,索性低頭翻著課本。   “嗨,林山鬆!”   林山鬆抬頭,是入校第一天認識的大波浪美女,正抬起右手跳動著五指向他打著招呼,她……叫什麼來著?   “是你啊,這節你們班也在這裡上課?”   “嗯,五個班一塊兒上的。”   張飛微笑答話,雙手背後,靜靜站著。   “哦,挺巧的。”林山鬆憨笑尬聊。   ……   她是在等什麼嗎?   林山鬆見來人打了個招呼,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有繼續聊的話題,問出心中所問。   “嗯……你有事?”   張飛內心瞬間塵土飛揚、飛沙走石。   “我……”言語上竟也被內心的情緒帶動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上課啊!你占著過道的座位,別人怎麼坐?讓個座啊!大哥……”   她不說,林山鬆真不知道她是要往這兒坐。前排靠裡的雙人座,向來是他的專座,不管在哪個教室上課,從無例外的。   “哦,你要坐這兒啊,唉嗨!你早說啊,坐!嘿嘿!”   林山鬆沒覺得自己怎麼尷尬,也不覺得自己的笑聲是憨笑。可在張飛眼裡,簡直是要多憨有多憨,要多傻有多傻!這貨在張飛大美女眼裡徹底被劃分在奇葩行列了,與他同列的還有莫不凡!   林山鬆讓座,張飛入座。   林山鬆覺得自己並不算內向的人,回憶著入學那天兩人初次見麵,製造著話題問起,“對了,入校那天你那個男朋友走了嗎?他也是中州市裡大學的學生嗎?”   “誰啊?”張飛從口袋裡掏出口香糖,遞給林山鬆一支,“哦,你說莫不凡啊?誰跟你說他是我男朋友啦?”   林山鬆接過口香糖,神色中閃動不易察覺的微笑,躲著張飛的大眼睛說:“你倆不是都訂婚了嗎?”   或許是意料之內,張飛的反應並不是十分強烈,反倒是輕描淡寫了一句,“那是他瞎說的!他留學呢,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煩我了。”   林山鬆沒再接話,他實在想不出話題了,畢竟,身邊這個美女的名字他都還沒想起來。   上課鈴響了,老師進教室,這節課沒有點名。上課中,兩人也未再有交談,林山鬆聽課十分認真,時不時地做著筆記。旁邊的張飛瞄了他幾眼,總覺得這貨是個怪胎,有誰公共課還聽得這麼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