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那些原本活著毫無價值的人,如果死得有價值,也算是為國盡忠了。】 天風:如果他自願為國捐軀我無話可說,可我們不能以所謂的崇高理由犧牲無辜! 【當入侵的戰火在這片土地上肆虐的時候,誰不無辜?你給我抬頭看著,為了救國多少人把命填了進去?!】 【那些不知姓名的戰士可以死,趙登禹、佟麟閣這些將軍也可以死;衣衫單薄打著草鞋的士兵可以死,戴著墨鏡身穿飛行夾克的闊少爺也可以死……你告訴我,誰死不得?】 【烈士為國捐軀,他們的親人會在重慶得到照顧,但任務沒有完成,他們終究是白死了。】 【我不會真的讓他們白死!血債終究血來償!!】 天風:不要再說了,你的思想太偏激太可怕!總之,我絕不會濫殺無辜! 【山河破碎,日寇猙獰,吾寧背一世之罵名,毋使子孫萬代淪為亡國奴!】 噓噓—— 哨子聲音響起,租界的巡捕們趕來,無論國人還是洋人都呆住了。 兔死狐悲,大街上的所有人都這麼靜靜地凝視著那三具隨風搖曳的屍體,又都默默地低下頭去,在輕啜中為英雄默哀。 烈士可憐嗎?不!是悲壯! 看著這些巡捕將屍體一一解下,天風知道租界警察沒有能力也沒有心思去查,終將歸於懸案了結。 天風長嘆一聲,體內這具魂魄為了救國可謂毫無底線,與這樣的家夥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家裡雖然有朵動人的解語花,但身份復雜,行為神秘。 萬般苦楚又能向誰傾訴? 天風粗暴地推開身邊的人群,跌跌撞撞地沖向對麵一家法國人開的酒館,“老板,上酒!上烈酒!” 如今是個朝生暮死的時代,買醉的人似乎比比皆是,老板也見多了,沒有大驚小怪,隻是招呼服務員遞過一瓶伏特加。 天風打開瓶蓋,一杯接著一杯,烈酒穿腸,但沖不散心底無盡的悲傷。 望著外麵圍觀的人群,隻有他知道歷史上抗日烈士足有三百多萬! 上一世對此的認知正如八爺所言的那樣“冷冰冰的數字”,直到親眼所見那些有血有肉的人,那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變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終於深刻體會到那種深入骨髓的恨! 那種無法言說的痛! 盡管如此,他仍然無法做到犧牲無辜。 天風:為什麼救國?救國的本質在於救國民。民組成了國,那些孤兒是國民的一份子,他們是無辜的。我們真的不能濫殺無辜。 【那你知道在南京被屠殺的同胞有多少無辜者嗎?他們隻是一些平民啊,為什麼會被殘忍的屠殺?】 天風:我知道,被屠殺了三十萬!相信我,這個數字以後全世界都會知道! 【我不稀罕全世界都知道,我隻要這種慘劇不再發生!你明白嗎?你能保證不會再發生重慶三十萬?甘肅三十萬?西康三十萬?】 天風:我隻能保證,這次刺殺一定會成功! 天風:為什麼不說話?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無論如何我不會犧牲無辜,但也要刺殺掉俞葉封! 【生氣沒有任何意義,既然你已有了決斷,我隻能提醒你見機行事。記住你是特工,不能因為一次任務就暴露自己。】 天風: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們好不容易才打入76號,一路走來如履薄冰,不能因為一次任務就毀掉重慶方麵的統籌安排,那是以小失大!我們失敗了,會導致更多人死亡。】 天風:你永遠都這麼冷靜嗎?冷靜到近乎冷血!我……真的做不到,我現在隻想殺掉那個叛徒!哪怕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嗬嗬,你不怕死了?我記得你之前可是一直要活著回去呢。】 是嗎?我怎麼一時忘了? 天風閉上眼睛。 久違的淚水濕濕熱熱的眼眶中不停地滾動。他高高地揚起頭顱,睜大眼睛拚命忍著,忍著,努力不讓淚水流下…… 他不能哭,他要戰! 【這麼容易沖動,原來你還是個孩子啊……】 天風:我…… 天風無法再說下去。 沒錯,他的歲數並不大,但他來自新世紀,一切的歷史他都知曉。 可那又怎麼樣?他無法改變歷史,隻求活下去,可現在呢? 下午回到76號,正看到吳四寶搖晃著大腦袋向李之群邀功,“李主任,我這次辦得漂亮吧?“ “不錯,日本司令部那邊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嘉獎。”李之群背著雙手,淡漠地點頭。 “那也是風哥領導有方。”吳四寶舔著一張老臉,“我們隻是在您的帶領之下完成任務。” “什麼任務?”天風笑嗬嗬地道,“看來你立大功咯?” “風哥,您別笑話我了,我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跟著日本憲兵擊斃了幾名在縣郊搗亂的餘孽罷了。” 李之群看向天風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他把屍體掛在公共租界,殺雞儆猴,嗬嗬,挺有想法的吧?” 原來那三名烈士是忠義救國軍也就是軍統的遊擊隊成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是八爺的手下。盡管如此天風的心情也沒能變好,但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喲!”天風打趣地向吳四寶笑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有創意的嘛。” 吳四寶摸了摸大腦袋,顯然沒明白什麼叫創意。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拍好天風的馬屁。 “那還不是跟風哥學的,前段時間您帶著屬下破了洪三的大案,屬下真的受益匪淺啊!” “真是個小機靈鬼!”天風毫不掩飾的欣賞都快溢出眼眶,他看向李之群,“大哥,他是76號的老人,又這麼機靈,不如就讓他跟著我吧!” “這……可以。”他突然笑了,“不過,你不介意他曾經是丁屠的心腹?” “天地良心啊,我……”吳四寶剛要叫屈。 天風突然把大眼一瞪,兇神惡煞般,“吳四寶!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效忠的是誰!是大日本天黃,還是你的丁老大?” “我,我當然是效忠天黃,效忠您啦!” “當真?”李之群笑得輕佻。 “我對天發誓!”吳四寶慌慌張張地舉起右手。 天風瀟灑地擺了擺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麼機靈,我相信他!” “哎呀,天哥,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啊!”吳四寶激動地臉紅脖子粗,還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水。 李之群狐疑地瞇起眼,由下往上笑望著天風,沒有在他臉上看到期盼的神色,難道他真的和軍統和重慶毫無關係? 【唉,你剛剛又錯了。】 天風:什麼?哪裡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