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老子湯姆怎麼忘了? 他欣喜地眼珠轉轉,這個能否利用一下? 前段時間他萌生了做生意的念頭,如今有了本錢他又猶豫了。 無論進出口生意還是本地生意,頂多做2年,到大平洋戰爭爆發,肯定就不行了,到時候各種物資緊缺,加上日本人的各種管製和經濟壓榨,如果要維持,掙的錢又得賠進去。 如果到時候收手不做,又將裁員,他也不忍心。 如今自己已經有了一大筆錢——雖然還沒來得及細算,但想必不會少。 軍統還會撥下經費,似乎沒有必要在掙錢上花費太多時間。老子過來是抗日的,不是來做生意的。 不過錢還是要的,以後除了考慮搶劫漢奸,還可以考慮考慮賣賣情報給列強們。 他假裝東張西望,其實一直用眼角餘光打量這兩人。 都是西裝筆挺,帶著禮帽,不時機敏打量旁邊走廊上經過的人,看起來就是《卡薩布蘭卡》電影裡的人物。 這不是兩個間諜吧? 叫亞當的鷹吉利人再次回頭看眼排在自己後麵的人,都是些雅洲麵孔,穿著也不西化,想來都是不懂英文的。 他抬頭看著櫃臺後的橫幅,輕聲對同伴說:“有點可惜,聽說今天還有伊國和西國的人要過來。” 叫路易的發國人笑道:“日本,米立堅,獨意誌,該見的同行昨天都見過了,該交換的情報也都換了,眼下優洲才是重點。” 他撇撇嘴,不屑道:“再說了,就伊大利和西搬牙,能搞到啥情報?” 前麵一人離開櫃臺,終於輪到這兩人辦理,他們立刻住嘴。 韋深摸著下巴思忖:這兩個白佬是間諜無疑了。他盯著橫幅看,看來什麼亞太經濟交流會就是個幌子,這應該是個情報交換的聚會。 “Goodbye,Sir,Looking forward to your visit again.”不大一會,這兩個退完房提著皮箱走了,前臺小姐站立目送其離開,又轉頭看向老李,禮貌地問。 “先生,我們華懋有費爾蒙房、金樽、豪華街景房和套房、江景房和套房、九國套房,不知道您喜歡哪一種?” 韋深緊張地看眼老李,心想你千萬別回一句最便宜的,要雙人的江景房。 “都什麼價格?給我報報。”老李已經鎮定下來,昂著頭問。 韋深心裡暗暗點頭,老李雖然之前磨磨唧唧,真上場了別說還有點派頭。 “費爾蒙普通客房,先生,一天2米元,哦,對不起,如果用銀元支付的話,是5塊大洋,可以贈送您早餐。” “金樽房間要大一些,是8塊大洋.......九國套房非常大,價格不一,至少200大洋起” 老李猶豫了一下,韋深緊張地看著他。 “費爾蒙金樽吧。” “好的先生,一天8塊大洋。” 韋深一陣牙疼,說好江景房的,怎麼臨時給換成金樽了?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橫豎橫了,反正隻要能住進來就好。 “我不是住不起那什麼九國套房。”老李傲然道,有點演出了感覺。 韋深瞪大眼看著老李,口罩下嘴巴張開。 “我兩人住那個太大。” 前臺女孩笑吟吟道:“的確是,一般都是一家老小好些人才會選擇九國套房。” “至於那個江景房,有啥稀奇,大江大河我都去過,我們就是從大江上過來的,一條黃哈哈的浦江,有啥看頭?” “又不是海景房!” 他扭頭看向韋深:“對吧,阿根!” 韋深咬牙切齒地點頭,對老李怒目而視。 “隨您的心意,不管您住什麼房間,我們都會為您提供最好的服務。”小姐微笑道。 “請您預交30塊銀元的押金。” ...... 505房間裡,韋深陰冷目光看得老李一陣哆嗦。 “為什麼擅作主張?” “你說演鄉下土財主,土財主有不摳門的嗎?”老李躊躇半天,終於鼓足勇氣梗著脖子頂了句嘴。 又說眼下抗戰,國家淪陷近半,總部經費艱難,怎麼能大手大腳。 韋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看著李福臨蒼老的麵容,一陣心酸,有點舍不得罵老李了。他隻有38歲,在前世,38的男人像朵花一樣,看上去都不到30。 想到軍統裡老李這樣人成百上千,韋深心裡升起來一股敬意。 電臺珍貴,為了更好地偽裝身份便於潛伏,發報員中好多人原來都是老實巴交的小老百姓,抗戰爆發後為了國家而服役,參加速成班,簡單培訓3-4個月就趕鴨子上架被派到敵占區。 韋深想了一會,覺得老李其實扮演得不錯,把那種鄉下土財主既摳門、又喜歡撐門麵裝逼的心理演繹得比較到位。 “行吧,下不為例!”他輕輕放過了老李。 兩人又開始商量去哪裡租房? 老李勤儉持家的作風盡顯無疑,堅持要去徐嘉匯,韋深本想在公共租界租,徐嘉匯那裡已是發租界的邊緣了,可是看到他那張蒼老的臉,忍不住答應下來。 終於成功入駐酒店了,韋深長長地鬆了口氣,感覺比昨晚上殺9個人還提心吊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安頓好,一起走出飯店。 此時時間還早,路上仍然行人稀少。 韋深把黃包車從小巷中拉出來,將那件白大褂和醫藥箱塞到行李架裡,讓老李上車,拉著他沿著大馬路一路向西跑到公共租界邊緣的安靜寺。 這裡經常有等候香客的黃包車,有時候車夫跑累了也經常到這裡樹蔭下紮堆聊天,跟門房和尚打個招呼還能到寺裡去方便。 韋深把黃包車鎖在一棵樹後,同老李走出去幾條街,此時路上起早接活的黃包車已經多了起來,韋深抬手要叫車,被老李攔住。 “不是去徐嘉匯嗎?坐有軌電車吧,兩個人能便宜5毛錢呢!” 老李的煙紙店有時候要進貨時會去徐嘉匯的市場,所以對法電2路很熟悉。 韋深一陣無奈,這種小事他也不想端起領導架子,於是點頭同意,跟著老李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來到一個車站,一塊站牌上寫著“杜梅路站”。 這裡已是發租界了,前麵就是霞飛路。這條路很短,韋深左右看看建築,估摸這應該是自己前世的東湖路。 地麵上有兩根鐵軌,初升的太陽照在鐵軌上,他不禁想起張愛玲在《封鎖》中細膩描述:“在大太陽底下,電車軌道像兩條光瑩瑩的,水裡鉆出來的曲鱔,抽長了,又縮短了;抽長了,又縮短了……” 韋深心想:魔都老話的“電車路”應該就是來自於這裡吧,這是指臉上的皺紋。 等了一會,一輛小巧的有軌電車徐徐駛來,乾乾凈凈的車身上麵帶著兩個小辮子。
第三十四章 間諜(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