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婉瑩(1 / 1)

韋深下意識地甩脫就要反擊,看到身旁的麵孔,愣住了。   這不是趙義麟嗎?怎麼在這裡碰到他了?   他身邊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跟趙義麟一起敲他竹杠的那個黃包車夫。   趙義麟匆匆低聲道:“快走,別被那個二鬼子看到。”   韋深扭頭看了一眼,那個護道員正被四散的人群沖得朝後退去,嘴裡不停咒罵。   他同趙義麟等人跑到前麵一個路口,朝右轉又跑過一個街區,才收住腳步。   “這位義士,俺是河北滄州趙義麟!”   韋深呆了呆,他還以為對方來拉他,是認出自己了。   原來沒認出來。   “我是李平安。”韋深擠擠眼睛,笑道。   “李......平安?”趙義麟愣住了,“留過洋的李平安兄弟?”   “你咋這身打扮?臉怎麼熏黑了?”   韋深一笑,露出潔白牙齒:“我去丁山湖練習船拳,許久不練有些生疏了,怕下次回家要被祖父責罵。”   “結果不留神掉進了湖裡,臉上這都是河底的淤泥,沒洗乾凈。”   ......   片刻後,韋深從一家小飯館出來。   借用了店家的廚房洗了把臉,把臉上的黑灰洗掉,又整理整理衣服,才昂首闊步走出。   “果然是李兄弟!剛才真沒認出來。”趙義麟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來。   “李兄弟,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二弟趙義龍,這是張家兄弟,張正清、張正理。”   “這位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李平安兄弟,船拳世家,師從麥克泰森大師,學得了西洋拳的精藝,還精通各國拳法。”   眾人紛紛同韋深打招呼,他一一回禮。   “你們這是出去玩了?”韋深問。   “今天是星期日,張家兄弟休息,要去郊區古鎮遊玩,我們兩個就不去拉車,陪著他倆同去。”   “沒想到遇到了李兄弟你。”   “趙大哥,咱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一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不斷四顧,提醒道。   這人是個小矮個,大概隻有一米六,矮鼻梁單眼皮,但眼睛很靈動。   “對對,正理說的對,咱們邊走邊說。”趙義麟道。   “李大哥,我們都看到你對日本兵做這個動作!”一個短發的年輕人一邊走路,一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這人叫張正清,同樣是矮鼻梁單眼皮,個字卻比他弟弟高多了。   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帶著興奮,不過臉上卻是毫無表情,韋深暗暗稱奇。   前世他參加特種兵選拔時,戰友裡就有這樣的人,最後選上了,是個狙擊手。   “還有這個動作,不知道是啥意思?”戴鴨舌帽的矮個青年名叫張正理,做了個豎中指的動作。   “肯定不是啥好意思!”另一人笑道。   這人個頭比趙義麟稍高,看上去身材要纖細得多,就是跟趙義麟合夥拒載韋深的家夥,叫趙義龍,是趙義麟的弟弟。   韋深點頭,“這就是草他們祖宗的意思!”   “哈哈哈!”眾人一起笑起來,每人都興高采烈,像是過年一樣。   “咱說的啥?那天義龍也在,咱當場就說了,李兄弟你是這個,老子佩服。”趙義麟翹起大拇指,一臉傲色。   “今天你們都該服氣了吧?”   “服氣,服氣!”其餘三人一起點頭。   “我服氣是李大哥的膽量,真給咱華夏人提氣!”張正理一雙眼睛亮著,像是燃起了一團火。   其他人紛紛稱是。   一行人邊走邊說,來到一個車站站住。   法電2路從十六鋪到徐嘉匯,這裡就是終點站徐嘉匯站。   此時一輛帶著兩個小辮子的有軌電車正徐徐進站。   “到終點站了,全下車!”電車未停穩,賣票員好聽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正在說話韋深的思緒,他微微一愣。   這聲音,不是那個賣票西施嗎?   乘客們紛紛走下車,韋深越過車窗看到了那個清麗女聲的背影,隨著她脖頸轉動,兩隻麻花辮子不斷晃動。   韋深連忙取出口罩帶上。   電車上人很多,明國人本就喜歡打量別人,在電車上無事可做,大家喜歡互相盯著看。就算你瞪他,他把頭轉過去了,過會兒還會轉過來繼續看。   韋深每次坐車都有點不太習慣,他尋思萬一出了什麼事,要是有人調查的話,一輛車上至少有十幾個人能把他的形貌特點、衣著打扮說得清清楚楚。   他有點後悔剛才把臉洗乾凈了。   趙義麟奇怪地看著韋深,撓頭道:“李兄弟,不是要坐車嗎?你戴口罩乾嘛?”   “上車買票。”沈婉瑩回頭,越過車窗,就看到了那個帶著口罩的高大身影。   她呆住了!   這不是救了自己哥哥的李平安大俠嘛!   “婉瑩,我看李大俠年紀跟我差不多,倒是跟你很般配。”她一下子想起哥哥那晚對自己說的話,臉有點紅。   趙義龍看中了賣票員背後的座位,他剛要去坐,沒想到賣票員小姑娘已攔在座位前,大聲說道:“往裡走,裡麵很空!”   “乘客請往裡麵走,不要擁擠在車門。”   趙義麟從後麵過來推著他往裡麵去了。   趙正理本也看中了這個位置,看趙家兄弟都往後麵去,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沈婉瑩鬆了口氣,漂亮的大眼睛偷偷盯著正上車的韋深。   韋深最後一個上車,趙義麟等人已坐在車廂最後一排,紛紛招呼他過去,他低著頭剛想往後麵走。   “電車要起步了,請沒有落座的乘客立刻坐好,拉住扶手。”沈婉瑩飛快地往前一步攔住韋深去路,同時讓出了擋住的空位。   “上車買票,儂到哪一站?”她撕下一張票,熟練地在徐嘉匯字樣上打洞,遞給一個乘客。   沈婉瑩堵住了通道,不停的賣票收錢找錢,看韋深仍然站立,忍不住抬抬下巴,示意對方在那個自己安排好的位置上趕緊坐下。   韋深伸著脖子看看後排的趙義麟幾人,他們正拚命相互擠壓,給自己騰出一個不算座位的座位。   他沖幾人擺擺手,坐在了賣票員身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著窗外。   沈婉瑩賣完票走到自己座位坐好,她一會兒數數票,一會兒點點錢,有時看著窗外發呆,兩手用力交叉,指甲尖有些發白。   她心裡暗罵自己一句,沈婉瑩啊沈婉瑩,你這是怎麼了?伱怎麼成了個膽小鬼了呢?   又過了一站,賣完票坐回座位,沈婉瑩深吸一口氣,一咬牙,轉身回頭看著韋深。   “你跟他們一樣坐到十六鋪嗎?”   她黑漆漆的眼珠沉靜清澈。韋深不由愣住了。   他仿佛化身為一條船置身海上,這眼睛就像遠方海中巨大的漩渦,你無法讀懂它,但能感覺到那種巨大的吸力。   眼看對方就這樣傻傻地盯著自己不說話,沈婉瑩低著頭,咬住下唇,轉回頭去,臉上已感到陣陣發燙。   她深吸一口氣。心裡砰砰直跳。   自己隻想跟他道聲謝,謝謝他兩次救了哥哥。   可是李大俠......李平安怎麼這樣盯著我?這......也太尷尬了。   沈婉瑩開始繼續點票和錢,腦子裡嗡嗡的,心裡甜絲絲的。   他的眼睛的確像哥哥所說,像星星。   她想這個李平安或許不太愛說話,不過像哥哥那樣羅裡吧嗦廢話連篇的人有什麼意思?男人就該話少一點才好。   我話多,他隻要看著我就好了。   可是他一直不說話,我該再跟他說點什麼呢?   沈婉瑩隻感覺自己腦子如生銹了般,平時的靈光腦筋和伶牙俐齒都不見了。   韋深反應過來,剛想說話,窗外景象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