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內鬼七(1 / 1)

時間回到9月9日下午3點。   北四川路上的公啡咖啡館。   大井影符走進咖啡館,來到角落,坐到一人的麵前,那人圓臉上一雙機靈的眼睛。   “康夫老師!”   “湯君!”   兩人都有些激動,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湯君,辛苦了!”大井坐下,微微低頭鞠了一躬。   “康夫老師說得哪裡話來!”這人正是湯友斌,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   “我看到了你在報紙上登的尋人啟示,簡直不敢相信,湯君怎麼來魔都了?”大井急切問道。   “我也沒想到,因為軍統魔都站幾乎全軍覆沒,所以總部決定加強魔都,撤站為區,組建三個區,我被派到三區來。”   “三區?負責人是不是血刃?”大井問道。   “老師果然神通廣大,什麼都瞞不過你。”湯友斌心說從巴州出發時隻知道到魔都到血刃手下,還是到了魔都才知道血刃是三區代區長,老師怎麼就知道了?   “不過是你說完才剛剛推理出來的,因為我知道的信息比你多一點點。”大井微笑。   “老師不愧是推理愛好者。”湯友斌回想起往事,臉上露出笑容。   “我記得以前老師就經常推薦偵探小說給我看,福爾摩斯,愛倫·坡,東方快車謀殺案......”   他眼睛微微泛紅,“那段我最痛苦的日子,全靠了老師,我才能挺過去。”   大井也有些唏噓,“湯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總要麵向未來的,難道不是嗎?再加把勁吧!”   湯友斌點點頭。眼前這人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是拯救他心靈的人。   他幼年失怙,少年又失恃。   父親留下了遺產,母親死前留了遺書將房產相贈,要求小叔子供兒子讀書,這事親戚都知道,叔嬸接受了遺產,卻處處刁難,隻盼著他早點死了,可以少一筆開銷。   偏偏他聰明伶俐,成績很好,上完了初級中學,居然又考進了高級中學。   湯友斌受盡了叔叔嬸嬸的惡言惡語和虐待,在同學中也經常被欺淩。   大概在高三的時候,有一天湯友斌覺得生無可戀跳河自盡,被這位康夫老師所救,還把他帶到醫院救治。   去完醫院不想回家,這人就帶自己回家,給他做飯,還給他一本福爾摩斯探案集。   “孩子,看書吧,書裡有你需要的力量。”這句話永遠留在他腦子裡,從那一刻起,康夫老師就是他的天主。   後來,他知道康夫老師是一個日本人,在南都的日本小學校教書。   湯友斌曾經去這學校找過康夫老師,知道那裡麵上學的都是日本領事館和在南都的日本商社人員的孩子,他羨慕地看著這些孩童——每一個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所幸他有了康夫老師的關心、教導,以及那些偵探小說。   一直到他考上了國立中央大學,有一天老師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日本內務省的諜報人員,希望他能夠為日本效力,未來可以加入日本籍,成為一個日本人。   “湯君,你的國家不要你,我們要你。你可以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日本人!”   湯友斌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他對南都的一切都感到厭惡,唯有康夫老師是他心靈的港灣,他能失去祖國,但不能失去靈魂中唯一的光。   就這樣他接受康夫的指導和訓練,成為了一名日本間諜。   明國二十六年西遷的時候,他跟著去了巴州完成了最後一年的學業,並在去年進入了軍統訓練班,憑借超強的記憶力和觀察力很快成為了一處訓練科的骨乾。   湯友斌深深吸一口氣,臉上綻放出笑容:“到老師身邊,感覺好安心。”   他喝一口咖啡,笑道:“老師在哪裡,那裡就是我的家!”   扭頭看看陽光燦爛的窗外,這裡是日租界,軍統的人輕易不來這裡,他感到非常安心。   大井如兄長般慈愛地看著湯友斌,這是他培養出來的出色學生,一名直插巴州的尖刀,代號“白頭翁”。   他在南都的那兩年,為特高科成功發展和訓練了一批間諜,其中最出色的就是眼前這個湯友斌。   湯友斌雖然因為少年時期心理受創很不合群,不過腦筋靈活,記憶力、分析力出色,而且恰恰因為他不像個標準的間諜,反而更容易隱藏。   華日戰爭爆發後,大井完成了使命,離開南都來到魔都,成為駐魔都派遣軍特高課課長,手裡握著一批等待自己激活的“沉底魚”。   如今近兩年過去,已到了收獲期。   前段時間依靠潛伏在江南救國軍的“鯉魚”和被派來魔都的“喜鵲”,他曾經安排76號和巡捕房突襲接頭點,結果卻失敗了。   想來要不是76號有內鬼,要不李世群安排的跟蹤人員出了問題,被察覺了。   這兩年,大井訓練了一批特高課的跟蹤人員,不過這些都是日本人,除了少數一兩個,大多中文都很差勁。   李世群給自己拍胸脯說他的跟蹤人員很專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會有問題,從這次結果看隻能說差強人意。   看來接下來有重要任務還是得讓自己的人上。   “湯君,給我說說在巴州的事情。”大井喝一口咖啡道。   “老師,還是抓緊時間先說血刃的事情吧。”   “好的。”   “......所以隻要跟著我,就能抓到血刃!”   “你能畫下他的樣貌嗎?”大井問。   “當然可以,我的素描還是老師教我的呢。”   湯友斌邊畫邊說:“他帶著鴨舌帽、大口罩和眼鏡,臉上特征幾乎快沒了,但是走路時帽子會震動,我仔細觀察過,血刃有一對劍眉!。”   ......   9月11日早上5點半,巨籟達路179號公寓房6樓的一個房間。   這裡本是軍統叛徒陳茗初的寓所,他死後76號接管了這處屋子,暫時仍未還給房主。   一張巨大的租界地圖被攤在地上,圍著地圖站著不少人,衣著各異,有苦力裝扮的,青皮流氓裝扮的,也有西裝革履的......居然還有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孩,一個鞋童打扮,一個報童打扮。   一張照片和一張素描畫像被貼在墻上。   照片圓臉,素描劍眉。   “我們要一直跟蹤他。”大井影符一口日語,指著照片沉聲道:“跟蹤他的目的,是要抓到這個血刃!”   他手慢慢移到素描像上,重重一點,仿佛要把畫像上這個戴著眼鏡和口罩的人戳個對穿。   “9月底之前,血刃一定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