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武三思,武承嗣滿麵驕色,提刀就砍,李範冷哼一聲,奪刀反劈,一下把武三思的頭給砍了下來。 武三思人頭落地,顱腔內卻無血,李範了然,一腳踩住人頭,將其剁成兩半。 武承嗣和一眾甲士簇擁上前,圍著李範砍殺,李範左閃右避,招招往要害上招呼,不多時,緋裳滿血色,地上堆滿了身首異處的殘屍斷軀。 “玉龍,到了陰間還要再殺我一次?”太平公主泫然欲泣,哀哀的看向他。 “姑姑,這哪裡是陰間,不過是邪道施法的幻境,若真是陰間,不用我動手,太宗皇帝自然會收拾你們。” 太平換了副麵孔,戲謔道:“對付李唐宗裔,用家眷姻親威脅果然是下下策。” 李範不置可否,徑直走到假太平麵前,舉刀就刺,假太平急急後退,四肢伏地,身形如遊蛇,爬進石碑後麵不見了。 李範跟著跑到石碑後,發現石碑後麵有個巨大的青銅鼎,裡麵咕嚕嚕滾著血水,無數殘肢斷臂,臟腑肝腸隨著血水沉浮,若隱若現。 灼熱的血氣撲麵而來,李範捂住鼻子,大鼎中央有一枝青銅枝突兀而立,枝丫間的石盤上放著一顆黝黑的丹藥。 李範拔刀砍斷青銅枝,丹藥落入血水之中卻不沉沒,而是起起伏伏蕩到李範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時青鼎閃耀金光,水麵上形成八個大字: “天煉血丹,食者長生。” 李範頗感無語,轉身就走。 自忖等醒來後要好好問問司丞,修道居然還能修這麼邪乎的道,又是吃胎屍、焚人身、血骨煉丹,難不成天上三清道仙的口味還停留在夏商時的人牲血祭嗎? 他記得以前有些修道人是吃各種石料吃的胃裂腹漲而死,魏晉時的名士們喜歡搞袒胸露乳的行為藝術就是因為五石散服多了,內心燥熱需要宣泄。 這麼一想就想遠了,書讀多的壞處就是好空想,李範穩定心神,提刀四顧,準備找一條出路。 晦暗幻境裡麵怪相叢生,遠處天雷滾滾,近旁雨雪霏霏,沸騰的血鼎裡忽然竄出一隻凹頭尖牙狗耳的怪物,身上除了雙臂有些許毛皮覆蓋,其餘地方全是裸露的血肉,活像被剝了皮的山魈。 它如猿猴般猛然躍出大鼎,抖落身上的殘肢血水,後足蹬地,一跳數丈高,動作非常敏捷,把橫刀格擋的李範撞飛在石碑上。 李範摔的七暈八素,眼前一陣恍惚,略一定神,隻見一頭四肢釘了銅釘的鬼怪張著血盆大口朝自己撲來。 腥臭的惡風擦麵而過,李範反手使刀,“鐺”,刀身微鳴,那鬼怪的皮肉居然比鐵還硬。 情急之下,見那怪物撞了石碑也沒啥事,頭硬得很,李範隻好和它上演秦王繞柱,一邊躲一邊想這是什麼鬼怪,一邊吐槽子書司丞專業本領不過硬,還沒把自己救醒。 閃轉騰挪間,李範挨了兩下揍,突然想起這鬼怪是什麼了,說起來比自己更有來頭。 這鬼怪是昭山伢子,它的先祖是大名鼎鼎的盤瓠,盤瓠和帝嚳的女兒交合後生下六子,其中一子在帝禹時期到了荊楚一帶,楚地多猿猴,它們就繼續交合生下許多怪物。 後來夏啟在陽翟大會諸侯,史稱鈞臺之享,這怪物仗著自己老祖是盤瓠,也偷摸進鈞臺與諸仙神諸侯同宴,被夏啟用玉杵打了腦袋。 從此昭山伢子腦袋上就有條凹溝。 自己手賤,把鎮壓它的青銅神枝砍了,那個青銅枝從昭山伢子的天靈蓋一路貫穿到魄門,將它死死釘在大鼎之中壓鎮活人煉丹的怨氣。 聽聞這鬼怪的夫人是蟲落神,有飛頭解體的術法,李範心裡有了提防。 想到這,李範倒有點感謝自己府裡的前任參事張??,張??是個才華橫溢的怪才,尤其喜好看神鬼靈異的書,連帶著自己也看了許多。 兩年前,他因為性格浮浪不拘,被彈劾毀謗朝政貶去嶺南了,近期他從嶺南托人給李範送來了自編的《朝野僉言》和《遊仙窟》,李範讀完很是喜愛。 找準了昭山伢子的弱點,李範使勁全力,舉刀劈砍,刀刃陷進鬼怪頭顱有三寸深,昭山伢子哀鳴長嘯,一頭栽進血水裡不見了。 李範不敢大意,這種細足青銅鼎口寬肚大腳細,尤其是鼎足,宛如站立的公雞,李範將其中二足砍了,大鼎歪斜,血水殘屍傾瀉倒地。 毀鼎戮屍後,李範才放心離開,決定過段時間把張??從嶺南撈回來。 這邊視角給到陽間,子書正以李少卿為實體教材,給充滿求知渴望的三人講解專業知識,教授禳除邪氣的通用方法。 “那股赤氣是伯奇的腹漲氣,能讓人夢魘纏身,我上清派屬於道門正派,因為我個人喜好看些奇僻的經書,所以我知道如何禳解。” 子書給三人打了一劑預防針後,繼續說:“少卿剛剛的狀況叫‘入邪’,大多數入邪的人,瞳孔微微泛白,牙齦失血,等泛白的瞳孔周圍有圈紫色,就是‘浸邪’,到了這步,普通道士佛僧就救不回來了。” 本來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記筆記的李峴看到李範的瞳孔開始泛紫了,嚇得魂飛魄散,他顫抖著手,對滿麵和藹的司丞說:“司丞,少卿他已經浸邪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快救他啊!” “沒事。”子書低頭看了一眼,安撫李峴,“我又不是那幫普通道僧,別急。” “過了‘浸邪’這步就不必再看瞳孔,邪氣逐漸蔓延四肢,侵入臟腑,威脅性命,這時要看人中和命門兩處穴位。 說著就準備動手掀衣服,李峴忙攔住,內心悲鬱,“少卿昏睡在床,不好翻身,不如讓我脫了衣裳,也方便司丞講解。” 子書一臉你覺悟很高的表情,等李峴脫去上衣,他拿著細木條在李峴的命門處一戳。 “若命門處慢慢浮出淤斑一樣的痕跡,就叫‘一道死’,若人中生淤斑是‘二道死’,二者都有名為‘三清哭’。” 玄徽:“司丞,為什麼叫三清哭?” “因為到那時連三清下凡也救不活了,不過這是誇張的說法,我師白雲子和元一真人就治好過三清哭,費了不少靈丹妙藥,我道術低淺,隻能治好三清哭之前的邪病。” 收起細木條,子書說:“入邪者,灌頭遭米泔水可救,要灌到吐,浸邪者,折十年柳枝用燒化散邪符籙的道火點燃,置於鼻下,熏到嗆聲,一道死要服用丸藥,待會我把藥方寫下給你們,二道死則是將銀針放在特製藥酒裡浸一日,再刺人中。” “司丞,柳枝來了。” 一個鎮詭衛抓著一捧冒煙的柳枝走到屏風裡。 “玄徽,雲諫,扶起少卿,待會熏少卿的時候注意著些,別把少卿的官服點燃了,織錦坊的手藝,金貴得很。”子書覷了眼那捧柳枝,說道。 眾人:“是,司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