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下去(1 / 1)

像是這樣四處遊歷的生活,已經持續了有一年了,在日本中有守護神的地方,基本上都已到訪過。   守護神們和神木的守護神都是一樣,獨自一人在某處地方守護上幾百年以上,但卻沒有絲毫寂寞的感覺,是因為他們並不感覺這是一種束縛,而是一種使命。   雖然說有守護神的地方都已經到訪過,但有一處地方江百仍然沒有到訪,那裏便是江百以前守護過的河川--琥珀川,江百對那裏還有著一絲抗拒感,畢竟那裏是束縛了江百近百年的地方。   不過經過這一年到處的遊歷,令江百明白到不要把所有事都往反麵的方向想,可能這一次的久別而回會發生一些好事也不一定,所以江百便決定要重回琥珀川一次。   現在正值夏天,不能在天上進行長時間的飛行,所以每一個小時便要降到地麵休息。   幸好前往琥珀川的路,沿途都是茂密的森林,不容易使人發現。為了躲避猛烈的陽光,所以便決定在樹林往河川的方向步行而去,走著走著便到了一條河川的附近。   這一條河川是一條可以媲美琥珀川的河川,突然樹林的遠方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江百立刻化身為龍形,沖出樹林,但亦因為速度過快,而被樹枝擦掉了數片鱗片,與此同時一陣熟悉的感覺從眼簾映入,一種熟悉的粟色一閃而過,難道是你嗎?   在樹林的上空,沿著上遊的方向飛行,看到一塊代表河川的石頭,便在此處降下。石頭的上方是一座小小的神社,神社裏隻有一塊小小的木片,木片也隻是簡單地寫著「賑早見琥珀主」六個字,這不是江百的名字嗎?為甚麼會被人供奉在這裏?   木片下壓著一張小小的紙片,紙片上寫著「多謝河神大人將江百的孫女從河裏救起,請河神大人你以後也要繼續保佑江百的孫女。」   孫女?莫非做這個神社是千尋的家人所做的!   果然決定來真的沒有錯。坐在神社旁,呆呆地看著河水的流動,漸漸便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柔和的陽光把河水映照成金黃色,如同一條奔騰著的巨龍一樣,真是一張美麗的景色,若然不是回到這裏,可能永遠也不會看到。   沿著河川往下遊處走,回到剛被樹枝擦掉鱗片的地方,發現鱗片已經不知所蹤,可能是被風吹走了吧!所以江百並沒有特別在意,躺在河邊樹下翠綠的草地上,聽著清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眼皮漸漸下垂,慢慢地入睡了。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明月高掛,用手輕輕擦了一下,剛剛睡醒還不能完全張開的眼睛,把自己的頭發弄好後,便再度化為龍形飛到夜空中。   雖然說夜空高掛皎潔的明月,但仍可以看到如夜明珠般閃爍的繁星,星星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在向江百這久別而回的守護神問好似的。   在高空中可以看到琥珀川附近根本沒有絲毫變化,除了琥珀川已經成為了歷史,琥珀川是因為人類的欲求才消失的,是他們使江百失去了容身的地方,理應江百是會憎恨他們,但是江百卻愛上了一個女孩,這究竟是為甚麼?   沿著河川飛行,這次江百到了一間傳統的日式房屋,打算降到庭院中,看看你在不在那裏,但尾巴卻不小心打到紙門上,紙門立刻發出巨響,然後紙門便被打開。   幸好此時正好有一朵雲漂來,擋住了明亮的月光,使屋內的不能清楚地看到江百,而江百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從屋內走出來的人,這個人原來就是你--千尋,江百真的沒有猜錯,你果然在這裏。   你的頭發仍然是那種粟色,仍然是當時的麵孔,完全沒有改變。   這一天的早上,被照進眼睛的晨光弄醒,一不小心重心不穏,便從樹上掉下來。   慢慢地站起來,拍掉身上的泥土,並按著身上疼痛的部分。   站在樹下,一直看著千尋家的紙門,卻一直不見其打開,可能是還在意昨天在神社發生的事吧?   帶著失望的心情離開,漫無目的地散步著,回過神來後,隻見自己來到了有江百名字的小神社。   突然有一個老婆婆從下遊的方向前來,江百立刻躲在石頭後麵,隻聽到她說:「河神大人,您在江百孫女小時候,救過了她。她自從來到這裏,便整天悶悶不樂,像是要尋找一樣失去了的東西似的,希望您可以保佑她盡快找到,並且請您在她的身邊繼續守護她。」接著放下兩個飯團便走了。   看到她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後,便從石頭後麵出來,從神社中拿出剛剛的飯團,坐神社旁就開始吃起午飯了。   吃過午飯後,靠著石頭抬頭看著天上的浮雲,感受吹過身旁的清風,暫時把煩惱的東西都拋諸腦後,隻是一心地享受著這個自然的禮物。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久陽西下的時候,果然放鬆的時候,時間是過得特別快的,經過短時間的腦袋放空後,煩惱的情緒真的是減退了不少。   把身體化為龍形,泡在涼快的河水,洗脫身上的塵埃和汗水,直至泡至月色高掛才從河中走出來。   現在應該到那裏去?千尋家的樹林?還是再到琥珀川那裏再看看?突然在眼前出現了一隻在油屋鍋爐室中工作的小家夥,它從身體中伸出兩隻小手,做出了一個跟著江百往前走的樣子,看到它這樣做,並且不有惡意,所以江百便跟著它往前走。   月光透過樹葉,隱約地照射出零星的光斑,它白色的眼睛,在黑夜裏就猶如一對電燈般,帶領著江百向前走。   不快不慢走了三十分鐘,突然就停下了,它圍著一個地方不停轉圈,江百靠近一看,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湧出來了。   地上寫著:「白龍,江百知道你是這裏的,江百不奢望你還會記得江百,可能江百在你的心中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但是江百卻不能把你忘記掉。每當想著要忘記,便會在夢中和你相遇,以至醒來時總會淚痕滿麵。江百明天會到距離這裏不遠的溫泉,希望可以在那裏見到你。千尋字」   用手輕輕觸摸著地的字,回憶著和你相處的日子,雖然是很辛苦,但也是很快樂的。   但為甚麼要在夏天泡溫泉?而且溫泉街的麵積也不少,要那樣才可以在那裏找到你,但不管怎樣,江百也會找你的,就像當時沒有了所有記憶,隻記得你的事情那樣。   懷著與今天早上截然不同的心情,找了一棵比較隱蔽的樹,坐在樹枝上,看著遠處地上的光斑,不停晃動的光斑,就像催眠的鐘擺一樣,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便睡著了。   今天也是風光明有的一天,小雀的叫聲和夏天的蟬鳴,把江百從睡夢中帶回現實的世界。   旁邊的河水依然在潺潺地流動,白雲仍是照樣在天空中漂浮著,所有事都和平常一樣。   江百回想起昨晚看到的留言,心裏竟然會有一陣喜悅感,你沒有忘記江百,仍然記得江百的名字。你今天會到溫泉那裏去,但是那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要怎麼樣才可以找你?   但不管怎樣,也要先到溫泉街才行吧,於是便二話不說地化為龍形,往溫泉街的方向出發了。   在天上飛了約十分鐘,便發現自己的決定做錯了,隨著時間的移動,夏天的代表物--炎熱的陽光慢慢地加強,江百是河流的守護神,自然不可以長時間,受到猛烈陽光的照射,所以隻好降到地麵,在樹蔭的遮擋下,繼續往前走。   路途上隻有連綿不斷的綠色植物,唯一變化的就隻有樹木的種類,在充滿負離子空氣的環境下,走了約一個多小時,終於看到了寫著「宇奈月溫泉,歡迎您」的牌子。   在牌子的地方,再往前走了二十分鐘,看到了一處寫「免費足湯」的看牌。   江百立刻脫下鞋子,把疲勞的雙腳,放進溫度剛好的溫泉中浸泡,打算消除走路過來的勞累。   真是奇怪,不可以長時間被猛烈的陽光照射,卻可以把自己的身體,浸泡於熱水中,會不會是因為長時間在油屋中工作,從而不自覺地改變了自己的體質?   泡了約十分鐘,前來泡足的人開始漸漸多了。   在這些人中,突然有一個老婆婆對江百說:「你好,你身上的服裝,是做這裏某個溫泉旅館當暑期工的人嗎?」   麵對突如其來的疑問,江百隻好支支吾吾地回答了。   「果然如此,江百猜也一定是這樣的,江百是來這裏家族旅行的。江百有一個和你年齡應該差不多的孫女,她的樣子和你一樣,好像是在尋找某樣很重要的東西,每天也是煩惱重重的樣子。如果你也是這樣的話,就不要這麼擔心了,如果你有強烈祈求的話,是肯定會實現的。好了,江百也要走了,工作加油吧!」   然後便動身離開了。   當老婆婆離開後,江百也準備離開,在剛把鞋穿好的時候,在前方卻傳來這樣的聲音,這聲音很輕亦很細,「除了工作加油外,找東西也要加油啊,河神大人。多謝你剛才和江百聊天。」   江百立即走到大街上,但是已經看不到那個老婆婆的身影了,究竟她是誰?為甚麼會知道江百的身份?但既然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用如此執著,懷著這樣的心情,開始了在溫泉街的散步。   溫泉街全長級五百米,周圍都被溫泉所發出的蒸氣包圍,街道兩旁都是與溫泉有關的店鋪,如溫泉饅頭、溫泉素麵、記念品店鋪等等。   來溫泉旅行的人,在溫泉街裏就好像是成了一家人似的,每到一家店鋪都會有人很親切地和江百聊天。   莫非這才是人類真正的內心?在溫泉街閑逛著,差不多消耗了一整天的時間,但卻沒有見到你絲毫的蹤影,唯有隻好在晚上再碰碰運氣吧。   突然從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感覺,回過頭一看並沒有看到有熟悉的人,而卻看到在遠處山腰上的小旅館。   為甚麼那個旅館會傳來這種感覺,是因為你在那裏嗎?夜幕漸漸降臨,今天是沒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在溫泉街附近的小樹林,化為龍形沿著旅館的上空飛行。   四周也是寂靜無聲,隻有飛行時擦過身體的風聲,把周圍的旅館都看了一篇,卻沒有任何發現,現在隻剩下在山腰上的小旅館,希望可以找到吧。   在街道的盡頭往回飛行,過了十分鐘,便到了旅館的上空,盤旋了約二十分鐘,隻看到旅館中隻有一間房間依然有著亮光。   注視房間的窗戶,但是仍不見你的身影,可能今天也是不可能找你了,所以在附近的樹林,找到了一個可以看到那個窗戶的地方,背靠著樹乾,結束了勞累的一天。   這一天懷著睡眠不足的狀態醒過來,昨天晚上剛入睡的時候,卻被這裏的守護神弄醒。   他不停對江百說:「你身為守護神,應該回到自己的地方,而不應該四處周遊,更不沒有理由愛上一個人類!」   江百輕輕地回答:「江百失去了自己守護的地方,所以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而且愛上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因為愛情本身,就根本沒有理由可言。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到現在仍未遇到值得你愛的人而已。」   麵前的人聽到江百這樣說,便慢慢地消失在樹林中了。打算再次入睡時,卻發現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隻好把身體轉到陽光暫時照不到的地方,閉上眼睛再稍微休息一會。   在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這裏的目的,來這裏不是為了休養的,而是要在就兩天內找到你而來的。   但剛來到旅館的窗戶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卻發現你的氣息已經消失,看來這次也是來遲了一步,懷著失望的心情,回到千尋家附近的樹林。   莫非江百們二人隻能擦肩而過,隻能像兩條平行線般,隻可以在同一世界存在,而永遠沒有相交的一點嗎?   腦中頓時充滿了負麵的情緒,但想起你的笑顏時,負麵的情緒卻稍微有些減退。看來龍真的一種很愚蠢的生物,往往會因為一些小事,而令到自己備受困擾。   站在樹下往你的家的方向望去,車子仍然停在庭院裏,看樣子你好像還沒有離開。   炎熱的下午過後,江百沿在田野往神社的方向飛去,江百一定要弄清楚,為甚麼千尋在離開神社後會流下眼淚,江百不可以再逃避了,逃避隻會把問題愈積愈多。   想著想著便到了諏訪山下的鳥居上方,在鳥居前降下,慢慢地走上石階雖然現在正值盛夏,但在山裏卻可以感到一絲清涼,每踏上石階一步,便有一陣奇怪的感覺襲來,是一種從心底裏湧出的不安感,就像一樣重要的東西會從身邊消失一樣。   強忍著不停作出深呼吸,終於來到了神社的前方,四周寂靜無聲,就連風的聲音也沒有。   走進中庭,來到本殿前,隻見殿門緊閉,門上有一張封條,封條寫著:「廢棄」,怪不得會有這種感覺,原來這裏的神和江百一樣,都是被人類舍棄了,但亦即是意味著,江百永遠也不會知道千尋流淚的原因,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也沒有必要再深究下去。   接著便對著本殿,躹了一個躬後,便離開神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