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感覺(1 / 1)

”江百呆呆的望著麵前的琴美,琴美的眼睛裡閃動著水的漣漪。   “江百是故意讓自己起不來床的,你知道嗎,荻野,江百總是起了很早,然後躲在房間的窗簾的後麵,等著你來找江百,當江百在窗簾後麵看見你第一眼的時候,江百就會沖下去給你開門,然後撲進你的懷裡。”   江百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每次一到琴美家門口琴美就會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江百一直以為是生物鐘作祟,卻沒想到是琴美一直在看著江百。   “這樣江百就可以和荻野一起上學了,江百能夠靠著荻野的肩膀在電車上補覺,能夠聞到荻野身上的味道,江百覺得,好幸福啊。”琴美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當江百得知江百高二就要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而轉學和搬家的時候,江百…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百不想離開荻野!一點也不!江百沒有辦法想像沒有荻野的日子!”   ——“江百不知道江百離開之後會不會有人欺負荻野,江百不知道江百離開之後荻野會不會有更好的朋友,江百不知道荻野會不會忘記江百…”   ——“江百並不喜歡畫畫…江百…討厭顏料的味道,可是…江百想和荻野呆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   ——“江百一點也不喜歡吃蕎麥麵,可是江百聽說吃麵可以讓人變得強壯起來,江百希望江百走了之後荻野能夠不會再因為身材瘦弱而被人欺負…”   ——“江百好害怕你被人搶走,所以你認識新朋友的第二天,江百改變了發型,江百期待著荻野會說,雙馬尾的江百,也很可愛…”   琴美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深深的插進了江百的心臟裡,江百並不是被琴美傷害了,而是為江百自己一直沒有察覺到琴美的這些小心思而懊悔著。   “琴美…”江百伸出手想要擁抱琴美,琴美卻往後退了幾步躲開了。琴美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自己的胳膊,腰微微的彎著,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江百,眼睛裡滿是淚水。“琴美…”江百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琴美的眼淚終於從眼眶中跌落了下來。   “江百好害怕啊…荻野…你…是江百的太陽…是溫暖江百的存在…”   琴美的聲音裡全是哭腔。   “江百以為每天下午給你帶你喜歡的三角飯團你就會忘記了你每天思念的人,江百以為…江百以為…那天在回家路上的告白你會明白…江百以為…你會說雙馬尾的江百很可愛…江百以為…那天下大雨你會拒絕明日香,會堅決的說你要和江百在一起,你要陪著江百…”   琴美的表情很痛苦,江百跑過去想要抱住琴美,但是琴美卻大叫著:“不要過來!”江百因為琴美的這句話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伸出去的手。   “荻野…為什麼…你一點都察覺不到…”琴美站直了身體,她的目光落在了江百的馬尾上,然後表情悲涼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結果到最後…江百也還是沒能讓你忘記那個人…你甚至…”江百突然想起了手心裡握著的兔子頭繩。   ——“在最後一刻也不願意騙騙江百,替江百著想紮上那隻兔子的頭繩,讓江百覺得你還是在乎江百的…”   江百的心臟突然悶得難受:“那天…你是故意要拿走那罐烏冬麵的…”   琴美表情淒慘的點了點頭:“對…江百知道那不是買給江百的,江百故意拿錯了麵包給你,江百故意藏起了綠茶罐頭…”   琴美捂著臉蹲下大哭了起來,哭得好像一個小孩子,完全不在意周圍人投來的眼神。   “江百做這一切都是不想失去你,江百…江百不想你被長頭發的女孩子搶走…江百知道你要去找她一起,所以江百就讓你胃疼不能去找她…”江百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很悶,很難受,哭不出來,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才好。   ——“江百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因為…”   琴美抬起頭來看著江百:“荻野你知道嗎,江百最喜歡吃的是銀鱈魚,那天你喂江百吃下的那塊魚,是江百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銀鱈魚。”琴美伸出手摸著她的嘴唇:“江百在你們家的衛生間裡,江百偷偷的親了你的水杯,這樣江百們是不是也算接過吻……”   琴美站了起來,然後滿臉淚水的看著江百。   “你知道,江百為什麼不叫你千尋,而叫你荻野嗎。”   江百搖了搖頭。   “因為,江百喜歡你。”   琴美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背後原本灰暗的遊樂園,卻在一瞬間亮起了所有的霓虹燈。琴美苦笑著滿臉淚水的回頭望了望身後巨大緩緩轉動的摩天輪。   “江百的夢想就是…”   琴美的臉頰滑下最後一顆淚水。   “和千尋永遠在一起。”   ——“琴美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江百正拿了期末考的成績單,站在走廊上朝著外麵的天空發呆。清晨下過一場露水,露珠依偎在草坪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帶著溫暖氣息的光。拿著成績單的學生們來來往往的走著,為自己的成績哀嚎或是露出欣慰的笑。   更多的還是為了接下來的暑假興奮的討論著旅行的事情。而傳達給江百這個消息的飛鳥,他胸口上紮著一朵白色的花,花的顏色有些像他的臉色,陽光照射在他的臉色和花的身上,都沒有為他們帶去溫暖的色彩。   ——“是嗎…”   江百這麼回答著,身體朝著窗子的方向靠著,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們。幾個月之前江百和琴美也是這樣。   手挽著手,然後說著並不搞笑的段子漫步走在他們腳下的那條路上。江百還能記起來琴美那個時候大笑時候鼻尖總會冒出的細小汗水,現在想來一定是在害怕,害怕她說的笑話無法使江百開懷大笑吧。   ——“你為什麼一點也不難過。”   飛鳥朝江百走來,猛的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江百撐著下巴的手,江百被迫轉過臉看向了他。飛鳥滿臉淚水的揚起了他的另外一隻手。   是要打江百嗎,江百這麼想著,然後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個巴掌的來臨。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左邊臉頰上就傳來了刺痛感。江百的身體朝著右邊晃動了幾下,然後終於還是沒能夠穩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   周圍的學生因為飛鳥的舉動而紛紛發出驚呼聲,膽小的女生們都捂著嘴跑開了,剩下的膽大的男生都朝著江百和飛鳥張望著,悉悉索索的小聲議論著什麼。撐起身體坐在走廊上,走廊的地板有點冰。   江百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過的臉頰,明明很痛,江百卻不知道為什麼,眼睛裡什麼東西都流不出來,隻是覺得心臟悶悶的很難受。   ——“江百喜歡的人!有著溫暖的眼神!總是很善良!江百希望他也喜歡江百喜歡吃的東西!江百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他會陪著江百在江百們在一起的時候!江百…喜歡這樣的人!”   琴美那時候說的話不斷的回響在腦海裡,就好像被人不經意間錄了下來,然後一直在江百的耳邊循環播放著,一遍又一遍。像是站在空曠的山頂朝著山穀喊了一聲,從山的那頭傳來回音,一圈一圈,聲音漸漸變淡,可是始終無法消散。   ——“江百那麼喜歡她!!江百那天故意讓明日香把你先帶走!!江百鼓起勇氣朝著琴美告白!!”   飛鳥朝著江百大聲咆哮著,聲音大得快要擊碎江百的耳膜。“可是…”飛鳥的聲音在一瞬間又變得像是蚊子撲閃著翅膀。   “琴美卻疑惑的看著江百,然後漫不經心的拒絕了江百…”飛鳥在江百麵前捂著臉哭了起來,從他的指縫中漫溢出亮晶晶的水漬。   “琴美很認真的看著江百,說她喜歡荻野。”   從飛鳥被捂得嚴嚴實實的臉後,傳來了飛鳥哭泣著的悲鳴。江百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哭泣著的飛鳥。正當江百手指快要觸摸到哭泣著的飛鳥的時候,飛鳥卻被人從後麵抓住領子整個人懸空了起來,江百抬起頭向上往去,飛鳥已經被那個人提著領子壓到了墻上。   周圍原本看熱鬧的學生們都驚叫著退開了好幾步。看著那個人舉起了握成拳頭的手正要往飛鳥的臉上砸去的時候,江百趔趄著站起來撲過去抱住了那個人的胳膊。   “不要!”似乎是因為江百的製止,那人鬆開了提著飛鳥領子的手,江百的眼角看見飛鳥滿臉是淚水的靠著墻壁滑了下來,和江百一樣跌坐在地上。江百緊緊的抱著那個人的胳膊,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這是一種何等難受的狀態。   飛鳥滿臉是淚水的苦笑著爬起來,江百抬起頭看著他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大笑著從江百身邊離開。然後一片陰影從江百的頭上壓了下來,隨即江百被人抱在了懷裡,那個人冰涼的手掌按著江百的後腦,把江百的頭緊壓進他的懷裡,江百聞到了媽媽經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別哭。”   冰涼手掌的主人這麼說著,他的長發滑落在江百臉頰的兩邊,弄得江百有些癢癢。   ——那是江百第一次,聽見從來不說話的,釋的聲音。   溫柔得好像微風蹭過櫻花的花瓣一樣,江百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抓緊了釋校服的袖子。   然後終於哭了出來,好像被搶走了玩具的孩子一樣大哭著,眼淚不斷的從眼眶中滑落下來,落在江百的胸口。   參加完了琴美告別儀式之後,江百和釋還是坐著來時乘坐的電車回家去。江百沒有帶走琴美的日記本,而是把日記本放在了琴美安睡的棺材裡。   江百不知道為什麼不帶走琴美的日記本,但江百覺得,那裡麵一定寫了很多和江百在一起時候度過的開心時光,所以江百希望琴美帶著這些開心時光,安心的睡,盡管那裡麵還記錄了開心時光之後孤獨的思念。   但江百相信,琴美最想告訴江百的,已經被江百看見了。說不定是天上的琴美,害怕江百看見她經受的痛苦傷心所以才替江百把日記翻到了她最想讓江百看的那一頁。   “對了,釋你餓了嗎?”江百坐在電車的座位上,扭過頭去看著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的釋。釋旁邊的座位上放著帶來的黑色的傘。“……”釋的目光落在對麵空著的座位上,然後江百看見他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個感覺,好熟悉…   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來,然後江百看著釋的側臉楞了一下。   ——不是…和琴美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一個念頭在江百心中一閃而過。   ——啊…   釋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感受到了江百視線的異樣,他慢慢的轉過臉來看著江百,然後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明白江百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江百伸出手去。   想要撩起釋落在臉頰旁的長發。然而就在這時,電車卻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江百重心不穩的撲向了釋。電車車廂的燈也在一瞬間黑了下來,車廂裡瞬間響起了女孩子的尖叫聲和下班族的抱怨聲。   “真是的…怎麼回事啊??”大家不解的互相對望著。“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江百因為剛剛電車劇烈的晃動,不慎跌進了釋的懷裡,而釋也很自然的伸手把江百摟進了懷裡。   ——“別怕。”   江百第二次聽見釋說話,第一次是江百在被栗花落飛鳥扇了一巴掌之後說的一句,沒有感情的‘別哭’。   ——“你為什麼,要幫江百這麼多。”   遞給江百毛巾,替江百付果汁錢,安慰江百。江百之前並不認識這個姓氏是‘釋’的男孩,他為什麼要幫江百這麼多,僅僅是陌生人的關心的話,那麼這個陌生人,也做得太多了。江百抓緊了釋黑色西服胸口的布料,然後仰起頭看著釋墨黑色的眼眸。   “你…為什麼要幫江百這麼多…”釋的眼神裡還是那樣什麼東西都沒有,不…或許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