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聞言卻是沉默了下來,思考著此事的可行性。 她可沒有王熙鳳那般的雷霆手段。 即便是尤氏真的要將這焦大發配到遠遠的莊子上麵去,隻怕她也得跟寧國府的老爺賈珍溝通一下才行。 不然的話,尤氏可沒有膽量做這個主的。 兩個人正在屋子裡麵討論著關於焦大的事情,外邊兒就有婆子走進來,說道:“奶奶,我們的車可齊備了。” 地下眾人都應道:“伺候的人也都回來齊了。” 王熙鳳帶過來的人,也必須要一個都不少的帶回去。 王熙鳳因瞧見眾人都來了齊全了,也便是起身來,向著尤氏,說道:“我之前也就是那麼一說,你若是想要徹底的清靜,就依從了我的法子,若是你不從我的法子,那我也沒有辦法。” 不管怎麼說,這焦大都是寧國府的人,與他們榮國府沒有多大的關係。 王熙鳳是榮國府的大總管家,可不是寧國府的太太。 這焦大的去留,還論不得王熙鳳一句話來決斷。 尤氏不開口說話,隻怕焦大就走不了。 這也是王熙鳳不願意多說,直接告辭的緣故所在。 別人家裡麵的事情,王熙鳳作為外人,頂多說一句嘴,卻也不能夠再多做些什麼事情的。 等到王熙鳳從裡麵的屋子走出來,她和賈寶玉攜手同行。 尤氏等人則是將王熙鳳和賈寶玉送至大廳。 隻見大廳內燈燭輝煌,早已經點燃起來的蠟燭,照亮了眾人的臉。 眾小廝們都在下麵的位置站著,等待著王熙鳳發話。 那焦大心中本就不痛快,想著賈薔臨走之前交代的事情,頓時也就不想要活命了。 反正他都要死了,臨死之前,倒也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焦大此刻那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要怎麼罵就怎麼罵,隻要自己的心中舒坦,那臨死之前也就沒有什麼遺憾可言了。 因此,現在的焦大那是趁著酒興,誰都敢罵。 他先罵寧國府的大總管賴二,指著賴二的鼻子怒罵道:“你這個中飽私囊的混賬東西,處事不公,偷奸耍滑,欺軟怕硬... 有了好差事就派別人,像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 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 你也不想想你焦大太爺蹺蹺腳指頭都比你的頭還要高呢。 這二十年裡麵,你家焦大太爺在你們這群王八羔子的眼中,可還有誰打心眼兒裡麵瞧得起你家焦大爺的人物? 別說了。 便是你們這一大家子的人,全部都是那喪良心的雜種王八羔子。” 一句話落地,直接就開了地圖炮,將這裡的所有人都罵了一遍。 賴二站在旁邊,臉色那是變了又變,難堪的不得了。 他不管怎麼說,也是這寧國府的大總管家,有著很大的權柄。 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媳婦兒們無不對他畢恭畢敬,算是半個主子,誰人真敢如此指著他鼻子罵他?便是寧國府的老爺賈珍都不曾如此對待他過的。 人都是要臉的。 尤其是這賴二是奴才,更比主子還要臉皮。 奴才得了權勢,是要比主子還要放肆幾分的。 當即,賴二就要發怒,隻是因瞧見王熙鳳等人站在那邊兒看著,他也倒不怎麼敢直接發作,也就暫時隱忍了下來,心中思忖:好你個焦大,看我接下來不弄得你欲哭無淚,半死不活。 賴二心中琢磨著回頭如何去報復焦大,讓這個焦大做這家裡麵的苦累活,也讓這焦大瞧瞧他賴二的厲害。 與此同時,正罵的興頭上焦大,一句話也連帶著得罪了賈蓉。 賈蓉瞧見焦大那模樣,亦是臉色狂變,送王熙鳳坐到車上麵去之後,忙道:“焦大,你今兒喝了一壺馬尿,便是愈發的瘋癥起來,當真是不要臉了?” 眾人喝他,焦大亦是不聽。 焦大已經打算舍身成仁,反了。 以下克上,豁出性命去。 你焦太爺都不活了,還在乎站在這裡罵兩聲兒,吵嚷兩聲兒? 焦大心中清楚,這個決定是很難下的,可一旦下了決定,那麼距離賈珍與賈蓉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站在旁邊的賈蓉可忍不得這焦大的嘴炮輸出,頓時便是火冒三丈,罵了他兩句,道:“好個混賬東西,來人啊,快將這個混賬東西給我用繩子捆起來。” 旁邊的小廝們早就打算動手了,隻是苦於沒有主子撐腰。 現在他們有了這賈蓉撐腰,立刻就變得大膽起來,拿來了繩子,將這個焦大立刻給捆了起來。 賈蓉看了一眼這焦大,道:“等明日他酒醒了,問他還尋死不尋死了。” 那焦大那裡會把賈蓉放在眼裡,便是賈蓉的老子賈珍在他看來,也不過隻是那接下來的刀下亡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焦大不怕了,徹底的不怕了。 他現在死意已決,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焦大反而是大聲的叫起來,看了一眼賈蓉,繼續叫罵道:“蓉哥兒,你別在你焦大爺跟前使主子性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 不是你焦大爺一個人救活了寧國公,你們這些子孫後代別說做官兒,享受榮華富貴了,便是有沒有你們都還要兩說。 你家祖宗九死一生方才掙下如今這份兒家業,到如今,你們不報我往日的恩德也就罷了,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把我當真正的奴才和下人了。 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王熙鳳坐在車上,還沒有走,便是與賈蓉冷說道:“我看你們以後還不早早的打發了這個沒王法的東西,留在這裡豈不是要成一個大禍害?倘或是咱們家的親友們知道了此事,豈不是要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個王法規矩都沒有了嗎?” 賈蓉忙答應道:“嬸子說的極是,我趕明兒就命人打發了他出去。” 眾小廝見焦大太撒野了,隻得上來幾個揪翻捆倒,拖往馬圈裡去。 焦大越發的瘋狂。 許是臨死前想要發泄一波。 他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焦大連賈珍都說出來亂嚷亂叫說道:“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在這家裡麵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事情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第139章:反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