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雲長相很美,荊晨認為,能比得上自己的母親了。 他的父親荊軻,強而有名的劍客,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刺殺秦王的男人,有個美麗的妻子,眼前李茹雲的樣貌不低於她。 荊晨並不會對女子的美動心,因為他是心存大業之人,滿腔抱負,渾身熱血,除了母親外,甚至整個童年到今,都沒有主動接觸過女子, 此刻他的目光一瞬不息, 他隻是單純地因她貌美的震撼,而想到了死在秦兵下的母親。 被一個青年男子如此盯著看,身為姑娘家,甚至還未出嫁,在這樣的時候,哪會有一絲害羞, 她驚恐萬狀。 李茹雲驚慌失措的表情,讓荊晨腦海最深處在秦兵一個個銳利的長矛下的母親那副淒慘場景浮現出來。 很有韌勁的手將他推開,李茹雲往過道入口跑。 這一推,讓荊晨後背嚴重撞在食堆上,傷口疼痛難忍,好在他反應迅速,抓住了她的長發,右臂從腋下穿過,掐到了她脖子, 不過,因為他揪住頭發回抓的緣故,李茹雲仰倒,整個身體的重量再次將他後背飽經折磨的傷口又給加壓了一下, 這樣的疼痛,即便是荊晨也吃不消了,先前站起來瞬間就軟倒了,此刻幾乎隨著李茹雲一塊倒地, 倒地的瞬間,傷口又被折磨到了, 並且,李茹雲是倒在他身上,整個人壓著他。 荊晨整個人的疼痛猶如瞬間大力扭緊的繩子,扭緊到極致,對後背的傷口都沒有感覺了。 不過他頑強的意誌,並沒有因這樣的疼痛折磨而渙散,意識依然清醒著。 幾個食物忽然滾落下來,差點砸在荊晨頭旁邊,雖然他是刺客,可也驚得夠嗆。 李茹雲並不知道他有傷勢在身,此刻她不敢動彈,荊晨右手還掐著他的脖子,左手裡的匕首近在眼睛旁。 就這麼幾秒,她的眼睛濕潤了。從匕麵就能清楚看見。她被嚇哭了。 溫熱的淚,流到荊晨寬闊的肩和結實的胳膊,他能感覺到她的癱軟,她甚至尿失禁了。 “不要跑,否則我一樣殺你!”這不正好,荊晨依然有意威嚇,冷冷地說。他隻是想今夜能逃離海船,沒必要照顧這位素不相識的女子的情緒。 更不懂別的刺客說的什麼憐香惜玉,他認為那隻會讓自己的行動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求求你放了我吧……”李茹雲懇求,身軀在發抖。 “不要再說話,聽到沒有?”荊晨用森冷的語氣說。 他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情感,這讓李茹雲恐懼到對他的警告無聞:“我隻是船上負責照顧生活,我和你無仇無怨,求求你不要殺我……” 荊晨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了,他會仔細問她,能夠讓自己用小船逃離的細節。 但李茹雲說道:“我也是齊國人。” 荊晨訝然:“你說什麼?” 李茹雲哭訴起來:“秦王派徐大人尋找仙人,所獻的三千孩童都不是秦國人,我…他們搭建瑯琊臺到瑯琊鎮時,看到我在海邊,就把我選中了……” 荊晨心中對秦王的恨頓時翻湧起來,像大海的浪濤。剛要放下警惕,猛然警覺,將匕首離得她眼睛更近。“原來你知道我是誰?” 李茹雲顫了一下。“我們看見過你,你在瑯琊臺上行刺秦王。” 荊晨又釋然。“你先不要壓著我,往旁邊一點,讓我起來。” 李茹雲照話挪動身體,空間狹小,荊晨剛起身,觸碰到了身旁食物堆,剛才本來就有幾個滾落,此刻不少食物頃刻間紛紛掉落,砸中他頭, 好在他的危機反應向來是快的,躲了出來,幾近趴倒,兩腿軟跪,差點被埋了,但是李茹雲卻得到機會跑開去,口裡呼救。 他迅速前追,僅抓到一縷衣角,人就倒下了,頭暈眼花,腿腳棉軟,感冒乏力,身體狀況之糟糕,實在不行,昏了過去。 李茹雲怕匕首擲向自己,並沒有直跑向入口,後麵明顯人沒有追來,沒了動靜,回頭,停步,那刺客後背上長長的傷口十分醒目,爛到正冒著血水。 糧庫距離這最近的入口外,有聲音傳來:“茹雲!是你在嗎?剛才是你在喊什麼嗎?” “是我!沒什麼事…糧庫太暗了,我看錯了,我以為是有海蛇呢。” “好吧。待會兒記得過來幫忙整理衣服,天氣變涼了。” “好的。” 當荊晨喘著粗氣醒來,他身體正趴著,在糧庫食堆挪出來的空間裡,後背傷口不時傳來沾洗的疼痛。 這讓他很疑惑。 現在他感到很虛弱,定晴看清楚,是李茹雲,正在清洗他的傷口。 她明顯是怯懦的,在見他醒來,清澈墨黑的瞳孔甚至縮小到了不能再縮小,但白凈圓潤的手,並沒有停止給傷口上藥粉。 她是雙膝跪姿,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像是下人的伺候那樣認真的做事,盆裡都是血汙混合的臟水,還有緊張滴落的汗。 荊晨這才注意地看她。 她穿著藍白色的襦裙,腰束是朱紅色的,戴著綠翡翠質地的發釵,綴著串晶晶閃亮的透明寶石,顯然不是普通下人。 雖然她是下人的儀態,可是從舉止的認真,處處透露著端莊優雅。 無論在上藥還是在清洗傷口,都是小心翼翼,仿佛怕弄疼了他, 她比想象中還要細心。 她額頭左邊的劉海垂落到潔白如玉的鎖骨,右邊的劉海垂落到耳根。 那雙明亮的眼睛,如同昂貴的寶石,足以讓人慚愧的認為,使瞳孔縮小,是不該的。 精致的臉蛋,宛如精心雕刻出來的。 她用手背輕擦額頭的汗,這本就是足以令人著迷的姑娘家的動作。她像含苞待放的花兒。 很快把藥都上好了。她才發現荊晨一直在看著自己。 現在,她臉色紅潤著。 荊晨看著她,隻是充滿了好奇,她為什麼不跑離糧庫,卻救自己呢,這安靜的糧庫,看來甚至都沒有將他透露出去。 “謝謝你。”荊晨打心底感激。 雖然他如此感謝之言,完全沒有了先前那些故作如真的冰冷威嚇,李茹雲還是不太敢抬頭看向他。 荊晨道了聲歉,並解釋說:“我本來是想綁住你,因為我想安然離開這船,所以不得不做出穩妥的恐嚇之策。 我絕不會對無冤無仇的人下手。本來我會留言,好讓船上的人再找到你。 現在你救了我, 你放心,我更不會恩將仇報。” 如此,李茹雲似乎才放下心結,抬頭看了他一眼,但她眉頭蹙著,是復雜的神情。 荊晨是位青年,能讀懂別人情緒變化,但在他眼中,李茹雲蹙眉的情緒反應,令他費解。 不過他可以確定,眼前的李茹雲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他是知恩圖報的,趕緊說:“我今夜就要用小船離開,我可以帶上你,幫你回故土。”這不先前聽她說在海邊被暴秦選中。 李茹雲瞳孔顫動了下,這樣的關切,似乎對她的反應很大,她終於開口,但她說:“公子,你傷沒好,千萬不要走動。” 荊晨嘆了口氣,一時到忘了這茬,而且還發熱感冒著,並不見好轉。 李茹雲已經在這裡看到了盛藥水的器皿,關切說:“公子,這藥熬得不夠火候,沒有效果。” 荊晨心裡一亮,怪不得呢。 她將盆挪開一點,握著藥布和白布,扭捏地低頭,躲藏著臉上的羞紅,提醒道:“公子…你…你應該把布…裹纏上。” 荊晨理所當然點了點頭,接過布,要將上衣脫下。 “等一下。”李茹雲羞得目光不予直視,將盆端起,說:“這樣會讓發熱加重的,公子稍等片刻,我拿別的衣服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等等!”荊晨焦急,他需要思索一番。這樣少一件衣服,不會被發現嗎?想想,倒也沒問題,船上的風,向來大,那麼多號人,忽然少一件兩件,也是很正常的。 她離開後,荊晨心下有些緊張。 猛然想起父親的匕首,下意識摸了摸衣袖,目光附近搜尋,沒有看到,應該被李茹雲拿去了。 現在稍微動彈,傷口都很疼。 可匕首是自己的至物,絕不離身的。 良久,荊晨咬牙挪動,好使自己看到很多的視角,以尋找拿到匕首。 李茹雲拿著船上男人們穿的一件衣服過來,看到他在動彈,立刻放下衣服,扶住他。“荊公子,你不要這麼動彈,會又不利於傷口愈合的。” 荊晨喘著氣,虛弱無力,臉上都是汗。“你怎麼知道我姓荊?” 李茹雲回答:“你的匕首上有這個字。” 荊晨緊繃起來的神經頓鬆,說:“看來你真是齊國人,認得齊國的文字。” 李茹雲扶他慢慢坐起來。 荊晨便將上衣解開。 她移開目光,將放在一旁的衣服遞了過去。 脫下上衣,荊晨滿滿結實的上身露出來。 他給傷口纏裹布的時候,真的很難,因疼痛發出隱忍微小的疼痛聲,保持直視別處目光的李茹雲是聽到了。 她說:“荊公子,實在不行,讓我來吧。” 一個人實在不好纏裹後背傷口,而且很慢,可能會加重發熱的病情。 荊晨驚道:“男女授受不親,怎麼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