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守在原地度日,待路乾結後搬運。這段時間,誰都可以先回船上去。 海盜們在議論,卻好像萬籟俱寂一樣。荊晨還沒有停下對海盜們的觀察, 他感到一切的氣氛如天上塊塊巨石般的密羅沉雲,並沒有離開,一直做伴。到了現在,夢和布裡的話仍然在心頭縈繞。 希羽沉聲說:“到底誰是兇手。真是簧吉斯,還是阿比?或是兩人。” 荊晨搖了搖頭,看著海盜們,這也是當下所有人揮之不去的懸疑。 那種鬼相伴左右的感覺,正常人的精神都受不了的。人既都在一起,那麼無論乾什麼,像吃喝拉撒睡,站著與坐著,時不時都會一驚一乍,永無安寧。 簧吉斯正躺在打開的一口箱子裡的滿滿財寶上,雙手抓滿了放在胸膛,抬著頭。旁人可以想象得到劫後餘生的陶醉了。 荊晨道:“簧吉斯的可能性最大。”根據一直以來的觀察,實在沒法絕對,而害自己的兩個可能是共兇,也還活著呢。 希羽道:“本來我以為這家夥死定了,結果又活了下來,這些海盜一個個命可真硬。” 傑森遜此刻坐在箱子上,似乎在沉思什麼,忽站起來,挺拔著身子發令——誰先回船去。 眾沉默。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 傑森遜臉色就沉下來。 又不可能安排傑瑞去的。 不久後,傑森遜又發令了一次。 結果還是沉默。 將近中午時,又說了一次,依舊是默然。 荊晨忽警覺,這莫不是在測手下的忠誠?傑森遜確實已經很長時間沒喝酒了,難免難受,可又不能直說出來,這還正是被其認為最尷尬的事。 看了眼狼肉,還多得很,夠今天吃的。 再到了下午,傑森遜又提了幾遍,讓人回船待著。結果沒人要去,說雨後泥濘艱阻,人少前行,路途上的動物都很危險。 老莘莨又跟海王聊,當然能知其想法。 荊晨便招呼希羽,在高處向附近觀察,感覺沒多大可能會發現阿比。 待到傍晚時分,他倆到莘莨旁邊聊天。說起來,十九個人裡,在他的旁邊是最放心的了,其次是海王傑森遜。 他倆深深感受到海盜給自己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影響。以他倆的印象,老莘莨卻是有令人驚奇感的預見力了。 “沒有酒,不然跟你倆喝一杯。”莘莨吞咽著狼肉,喝著器皿裡裝的雨水。 語氣挺遺憾的。 “待我們繼續上路,回到船那兒,喝就行了。”荊晨道。 莘莨頓了頓,然後繼續狼吞虎咽。就好像一閃而過了不會發生這事的顧慮一樣,又放心下來。 西爾湊過來。 希羽趕緊把臉別過去。心想,這家夥命也長得很,殺十人的兇手沒把一塊算進去。 “今晚…我也想睡樹上。”西爾厚著臉希望加入。 荊晨和希羽都沒說話。 “也許你應該建議海王繼續把刀收起來,但海王似乎還沒想這麼做。”莘莨說道,是關心的語氣。在他眼裡,西爾是個可憐的孩子。 西爾就起身去說了。 莘莨看了看他倆,道:“這孩子真的很害怕,不會是兇手。” 海王那邊,正孤一人。他的三角黑帽還在洞的寶藏裡呢,沒東西遮住稀疏的頭頂。 經西爾說後,便起身向眾道:“西爾跟我說,他希望你們把刀給我收起來。” 西爾的臉色登時鐵青,鼻上疤都要裂了。 荊晨等都站起來。海王借西爾這招高明啊,就是感覺太損了。 眾海盜跟上次一樣都不情願,又是默然。 這時候,荊晨倒挺期待海王能怎麼做。 結果,傑森遜叫了八個人出來收刀。 荊晨和希羽,西爾和莘莨,簧吉斯和傑瑞,伏加和吉普。 加上海王自己,就是九個人了。但人數一共十九人。 八人沒理由拒絕,且都身不由己。 眼看刀要被收走,那害荊晨沒成的兩個,有一個道:“把刀收起來,要是他們八個有兇手呢?” 在這個時候,傑森遜全程都是大聲如雷地說話,回道:“我會都給老莘莨收著,這樣總沒意見吧?” 對於老莘莨,眾無話可說。 至於動物危險,用大範圍篝火可以解決。 隨後刀就都被收了起來。傑森遜還數了數,確保萬無一失,但是唯他自己的刀當然得留在身,這是海王的特權。 荊晨和希羽喜得對視一眼,心中懸著的大石可算放下了。 西爾都呼出一口老長的氣,得救了,不然真能嚇死了。 篝火,在風打來下,仍顯狂舞。 天徹底黑後,眾人安然睡覺。 在第一個人呼嚕聲響起,荊晨持續著輾轉難眠,他看了看莘莨,也是睡不著。 又看了看身旁希羽,已經熟睡了。 便到莘莨旁邊。 莘莨躺在箱子上,群刀就在箱子裡,本來裡麵的財寶倒出來在周邊,當中顆顆夜明珠多色光熒亮。 莘莨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小聲道:“夥計,你是想替我躺在這睡嗎?” 帶著一種溫和地笑。 荊晨搖了搖頭,再說眾也不同意,連誰接近都不給,就怕有人搞事。 “你知道嗎,我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是跟希羽和解嗎?” “對。”莘莨快慰道。渾濁的眼,視線從夜空移開,側身拿起一顆夜明珠,再次躺好,盯著它道:“你說這小東西,究竟有什麼魅力呢?” “你是海盜,又是鑒寶老手,年歲也高,竟還費解嗎。”荊晨不是很想細究。 “我不費解,”莘莨毫不費解地說,又滿是費解地說:“也費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聽出來了,你也不明白。” “哼,我是在之間。”莘莨這倒清醒,語氣堅肯。 “以後你就不會再當海盜了。” “是的。”莘莨露出些許解脫的神情,在此刻夜的籠罩下隻能從語氣聽出來,他微笑道:“其實我已經不算是了。但如果你是我孫子就好了。” “你認為我幫了你。” “跟你說話很不一樣,你肯定有非不一般的過去。”莘莨欣賞起來的語氣帶幾分驚奇,其餘是意外。 “但對我來說,盜就是盜。加上海,也是盜。我欣賞不來。” “我當初當海盜時就知道這個了。” “楚王國,我想知道這些,老爺子。”荊晨道。 “說起來啊……”莘莨全身放鬆,自在地看著天空,帶著他將贖回家人的喜悅與憧憬,但在夜的籠罩下隻能從語氣聽出來。他知道荊晨是想回故土,娓娓道來自己知道的事情。 荊晨一邊聽,一邊認真地點頭。老莘莨知道的有限,很樂意地講說。 他才知道,原來楚王國並不是伊利雅所說的那樣侵占別人土地的味道,所以她是試試看自己是不是楚王國之人,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在聽老莘莨說著說著,就漸無聲了。睡著了,打起了酣聲。 荊晨心懷凝重的感激,就不打擾了,回希羽旁睡覺。 天亮後,沉雲裂著密密麻麻的縫隙,光似正努力擠出來。 一聲驚叫吵醒眾人。還是西爾的:“三老指死了!老莘莨死了!都快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