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荊晨睜開眼,首先感受到的是顛簸。船在海麵行駛的顛簸,時不時猛烈一下。 他正坐在昏暗艙裡骯臟地板上,左手臂被鐵烤高高鎖住,雙腿戴著鐵鏈,身上隻有遮羞褲,無法攔阻的臭味狠狠沖進鼻腔。 仔細看清,還有三十個同樣處境的人,全是身強力壯的壯漢。 既然脫離了阿拉,他奮力掙紮。 用上全力,也沒有絲毫作用。 “別掙紮了,沒用的。”旁邊人無望地提醒。所有人都是同樣的神情。 語言不同的障礙在相同處境下,說話時配合用眼神手勢動作交流,完全能做到溝通。 “我們被帶向哪裡?” “海獸競技場,托爾斯王國——努阿圖。”旁邊這繼續說話的露出苦笑。 “去那裡做什麼?”那不是五大海盜王之一嗎?希羽曾提到過。 “變成糞便。這就是我們的價值。” 荊晨完全不知道那是怎樣一個地方,艙內幾乎所有人都低著頭,這裡沒有希望。他道:“你們不要如此絕望,我們不要放棄想辦法,興許能逃掉。” 然而他甚至都沒能讓人頭抬起一點點。 旁邊男子虎背熊腰,讓他不要說了,保留體力。 荊晨又掙紮了幾下才肯罷休,坐下來絞盡腦汁思考逃生。曾經有希羽救自己,如今沒有人能來救自己了,他不會坐以待斃。 艙內打開,進來兩名海盜,將布包著的飯菜扔到他們每個人麵前,然後又出去了。 眾都是一隻手被鐵烤鎖住,另一隻伸去抓來,狼吞虎咽。 荊晨同情得看著他們。 身旁人吞咽著時對他說:“你以為自己是英雄嗎。” 另一個也對他道:“弗加倫在船上,逃不掉的。放棄吧。沒有意義。” 荊晨問:“你們都是無辜的嗎?” 眾卻無人再說話。似乎他們隻剩下一件事,就是吃飽肚子好上路。 荊晨鼓舞他們永遠不要放棄希望。 ……… 從亞特蘭出發的大船,在經過了整整四天,才終停了下來。 三十多人都被帶下船。 有二十名海盜隨弗加倫來到努阿圖王國。 在不遠處有十分精致且壯觀的城堡,剛踏上岸就能看到。城堡有巨大的白色旗幟,揮動著骷髏頭圖案。沒有骨頭,沒有帽子,就隻是骷髏圖案,白色的骷髏旗。 海岸邊有非常多的船隻正停靠著。 這非常繁華,五大海盜王之一托爾斯自己的王國,土地看著是很肥沃的,城堡周圍是鱗次櫛比的屋舍,人來人往,不乏士兵巡邏。 初次到這的都會有錯愕感。 弗加倫手下海盜們半數扛著裝滿金幣的包裹,將所有人帶往城堡西麵,一座外觀規模宏大的橢圓形石質建築現身,直徑有四十多丈,位於海邊。 還沒至,便有極其熱鬧的眾聲遠遠傳來,單聽聲音就能感受到裡麵有海量的人。 海獸競技場的入口處,有兩排嚴律士兵把守。在見到弗加倫海王前來,手皆放胸膛低頭敬禮。 入道有七八丈長,從入道裡,弗加倫去見競技場的主人,荊晨等三十人被帶到一處三丈高的待場囚室內。 這裡斷肢殘臂,不可名狀的碎石血肉,像被兇惡動物撕咬過,全都是蒼蠅驅蟲。他們忍不住嘔吐,難以定目去看。 海量激烈的歡呼聲不斷從囚門鐵柵欄處傳來,令人震撼的場麵映入眼簾。 他們沖到柵欄邊,視野中就是海獸競技場內部:這座宏偉的橢圓形建築圍座滿了觀眾,一排排呈階梯狀,全都喝彩著中心場地上廝殺兇猛動物的殘忍血腥的人獸戰鬥。 四隻血盆大口的成年野黑熊,包圍著手握長矛、背靠背的四個男子。在他們不注意時,同時發動攻擊撲過去! 兩個當即被撲倒,直接被咬殘了脖子。另外躲開的兩個,紮進了各自麵對的熊的肚子,卻被另外兩隻沖過來,都被同樣一口咬斷了脖子。 觀眾們年齡不一,起碼有萬人了,發出片片不滿聲。這種人獸之鬥讓他們感到興趣缺缺,根本滿足不了胃口。 這讓榮譽席上的人皆感到難堪。 榮譽席兩邊是官長席。 貴族席則在官長席兩邊。 這三席似乎一整天的情緒都沒怎麼高昂起來過,有些是感到沒趣地離開了。 榮譽席上有一座位最高又豪華,坐著的,頭戴黃金冠,當然就是國王托爾斯。身後是兩個握著又寬又長的扇、隨時給他扇風的艷美女仆。 那種黃金冠,一圈尖頂都是小骷髏,手裡握著骷髏權杖,身披高貴奢華白袍,鑲嵌滿了各種顏色的水晶寶石,在明亮陽光下亮閃閃。 托爾斯個高麵俊。 弗加倫到了其旁位子上坐著交談,道:“你不必早早宣布散場,因為我特地帶來了些人來。” 托爾斯道:“你弗加倫老兄是絕頂不得了的海王,我難道不知道嗎。竟然又來我這裡玩競技場,嗬,看來債務仍然沒有還清啊。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王國?” 弗加倫接過仆從遞來的酒杯,道:“我帶的這些人身體健碩得很,值得接受。” 托爾斯笑道:“前幾次不都是這麼說的嗎。我可一次都沒有向你討要讓觀眾掃興的代價。你怎麼從不把你手下海盜送場地上呢。” 弗加倫處刁難不驚,道:“當然不能這麼做。如果你不接受,我便是白來一趟,人們會認為你的競技場開不下去了。” 場中繼續進行著人獸搏殺。 囚室裡荊晨等人每時每刻看著自己的死亡場景。那也即將發生在他們身上,最終成為兇暴野獸的糞便。 在船上時,荊晨左邊那個道:“海獸競技場的存在聞名遐邇,誰沒聽聞過,我不否認都有能活下來的可能,但在這裡,最終如何,全聽天由命了。” 荊晨道:“有時候事在人為!我們現在有時間,可以想好怎麼度過生死危機!” “但就算活下來,你仍然沒有自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得脫離競技場,可這根本做不到,因為競技場有自己的絕對規則,將我們這些上場的「糞便」稱為骷髏鬥士,一旦上場就永遠屬於競技場了,沒有自由。即使活下來一次,總沒法次次活下來。能過一次,便是萬幸了。總有一天會死的。” 又一位道:“這是對有錯之人而言,對本身無過之人,贏了就是自由的。我們無法證明自己的無辜與清白,全憑狗屁海王一張臭嘴。” 在船艙內時,荊晨右邊那個道:“我們已經被賣給托爾斯了,就是不知道我們他娘的值幾個錢。” 荊晨仇恨得望向榮譽席上坐著的弗加倫。 其帶了海量金幣,不把三十餘人當人,隻是被用來得到最後價值的糞便。 此刻新進場的骷髏鬥士到了第二輪,又都被兇殘的野獸咬死了,觀眾仍舊一片不滿。 荊晨問道:“你們都來自哪裡?” 有人回他道:“關心自己馬上怎麼多喘兩口氣吧,問這有什麼意義。” 野獸是由競技場之主一方放出的,被為派遣者。 在這裡,誰都可以參與賭注,這有無數觀眾。 若有人帶了動物,也可以成為派遣方。但動物若死了,不會有任何補償,若贏了,錢與托爾斯五五分。 在競技場的賭注上存在一種雇傭規則,能賺派遣者的錢。贏了,賺得更多,輸了,反還要賠。 弗加倫必然熟悉競技場的規則,未帶動物,最多隻能是雇傭者,也必然會是雇傭者,帶了那麼多金幣,下注這趟所帶來的骷髏鬥士的搏殺,都要壓在他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