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逼一時爽,打掃火葬場。 尤其是英子手不小心被一塊碎陶片劃破手掌後,把她趕出營帳去找自家弟弟包紮,打算自己親力親為的祁連,還在滿帳篷地找有沒有遺漏碎陶片,忙得午飯都沒按時吃的時候,祁連就格外有感悟。 當然,祁連支開英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實在是看不得英子那小心翼翼撿拾那些碎陶片的心疼模樣了,但又非常地理解,畢竟誰願意耗費了自己無數心血的作品隨意被人破壞呢? 沒錯,這些陶器都是英子還在火石崗時燒製的,祁連唯一做的工作,就是從火石崗四周搜集實驗出了關鍵的上釉槳的配比。 其實上釉這事說復雜也不復雜,可以理解為隻要有時間到處去扒拉各種石頭和黏土,然後摻進草木灰、動物骨灰分別做助溶劑和釉水的乳濁劑,就能得到最為關鍵的道具,釉漿。 但是對於漫無目的,甚至沒有任何明確實驗方向的古人來說,這上釉這事實際上很難,非常非常難,製陶早在新石器時期(公元前一萬年到公元前四千年)就被發現了,可上釉這門手藝,在戰國時期才成形。 釉漿又分為兩部分,釉灰+釉水,釉灰就是上麵的草木灰。 光是這個用草木灰來降低熔融溫度的技術步驟,就廢了先人製陶者多少年的觀察,以及機緣巧合了。 更不要說更復雜的配置釉水的各類礦石粘土的配比問題了,即使是到現代,景德鎮的一些手藝人的釉水配料都是秘而不宣的,而諸如康熙白等古釉水配料,千百年來失傳的就更不知幾多了。 而江西等南方地區能在古代瓷器和上釉技術史上領先世界,就更是和當地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俗稱老天爺賞飯吃。 為何呢?因為最優質的高嶺土,人家出門就有,天然完美配比融合了石英、絹雲母、長石、方解石等原料的混合天然礦物“瓷石”,人家出門河灘山嶺隨處撿,拿回來搗碎馬馬虎虎就能用了。 而祁連這種有一定辨礦能力和明確實驗方向,並且以前做過城市陶藝館師傅兼職的人,卻還隻能走最復雜的本藥、白藥、黑藥、汝藥混合配置釉水的流程,還得分別去找礦試礦、找特殊黏土、淘洗數遍篩細黏土,然後還得研究實驗配比,才能找到一種可行的配比,能夠成功在復燒時成功掛勻陶上的釉質。 就這,多少先賢、能工巧匠,也有時間脫產實驗,都可能還沒這門子呢? 祁連能最後成功,還得多虧了火石崗周圍之前強烈地震運動形成的石瀑現象,給他沖出了山體內部和淺層地表的諸多不同層段的礦石。 這種地質現象雖然不能改變周圍貧礦的現實,卻能給祁連的實驗,提供各種量雖不多,但是種類齊全的各式石料礦物,當初的祁連不過轉了北麵碎灘、山洞周圍和白瓢穀周圍乾涸的舊湖床,就收集找齊了不少石英、長石、方解石、硼砂等等原料的單礦或者混合礦石,以及四五種能篩成釉藥的黏土,和上色的鐵礦、銅礦石以及含其他少量金屬元素的礦石。 說實話,當初祁連臨走前的那一晚,看著實驗成功的釉漿的那一刻,唯一想的就是,但凡他祁連當初上崗培訓當陶藝館師傅時哪一節課不認真一點,這東西他花十年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收起回憶,祁連終於收拾完最後一片大碎陶片,確定之後不會有人,或者他自己在這營帳中走著走著就被刺穿鞋底紮個大口子後,祁連扔掉竹製的笤帚,緩緩跪坐回自己的漆案後麵,拿起案上留下的那顆藍色渾濁的“彈珠”把玩著。 沒錯,剛剛在這個屋子裡,被祁連炫富炫了一個大眼的齊粟,無視了祁連之前賣力地表演展示的上釉陶器,還是這種更華而不實的副產品琉璃,更能讓齊粟一看到就兩眼放光。 但其實祁連對這種隻要在冶陶爐子裡,放一陶製坩堝的細沙就能有幾率獲得的“低技術”產品卻十分不屑,廢了祁連諸多心思的釉漿技術隻是讓人驚嘆,這種隨手一做的東西卻讓人趨之若鶩的反差感,讓祁連實在是不知說些什麼。 但千古世移之後,這種買櫝還珠的世事也不會減少,甚至隻會更多,祁連也無力改變,甚至之後還要有意消減控製這種東西的出產量,以維持其價值。 說到現階段的技術瓶頸,如何解決冶煉時的高溫是擺在祁連麵前最大的難題。 這也是他燒不出瓷,而隻能另辟蹊徑地搞低溫釉陶做噱頭的最大原因,更是阻礙他燒出鐵器的最大原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晚上不知道多少次,祁連都在痛悔當初拒絕了福利院某學長,大四拉他去參加北方某鋼車間舉辦的體驗鋼鐵工人的一個月的學分實踐活動。 不過祁連隨後也和自己和解了,當時他要忙著課後時間去某服裝廠打零工,否則食堂都吃不起得餓死,所以本來他也不可能預料到,未來和意外,哪個先來。 想著想著的祁連,腦中思緒開始雜亂起來,雙眼也逐漸合攏,竟就這麼右手撐頭,睡著了過去,渾然不知此刻危險正在逼近自己。 本來應該寸步不離祁連的南宮,被祁連安排去說服某位至今執拗不已的啞巴武士,畢竟南宮和祁連都清楚,南宮雖猛,但是隻有他一個人,是不足以時時刻刻精力充沛地護衛祁連的。 曹老板還找了“虎癡”許褚和典韋換班輪著來,唐太宗的門神尉遲恭和秦叔寶,那也得是成對才行呀! 而其他諸如易老頭、柳鞅、芳一等人,在祁連的一係列整軍、清倉,以及深入“基層”組織學習新軍法的折騰下,誰又不是累得腳不沾地呢? 尤其是祁連帳前駐紮的原右屯三什,被整編後,被祁連命名為“期門衛”的直領護兵,祁連為了下次不讓他們丟自己的臉,更是正被易老頭、柳鞅兩人全拉了出去拉練去了,連守帳的兩個門衛,祁連都沒讓留。 於是一時間,祁連身邊竟然出現了一個護衛的真空期。 而這,給了穿行在祁連所在後營,根本就不是如那些別國商人想象的那樣,因為羞於見人與會的幾個薊國“商人”,以最好的接近機會…
第88章 忙碌之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