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辯論一(1 / 1)

今天來的人倒是不少,不過除了羅伯特先生外,他都不認識,羅伯特微笑著向他點頭,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站在客廳中央,對於夏爾卻毫無回應。   想必剛才發言的就是他了,男人身穿貴族服飾,神態有些倨傲,夏爾有點詫異,這個貴族能坐在伏爾泰的會客廳,應該是有點東西的,因為伏爾泰並不喜歡貴族,不過對於他的冷淡反應,夏爾並不在意,估計是自己剛剛打斷了他的談話吧。   靠近窗口邊的沙發上明顯是一對夫婦,丈夫大約比那個貴族男人大一點,麵容刻板,穿著一身得體的燕尾服,正雙手拄著拐杖,側耳傾聽貴族男人的話,對於夏爾的打招呼也很冷淡。   而他身邊的夫人大約三十來歲,穿著連衣裙式長袍,這種長袍的背部褶皺貼合在身體上,襯托出她的優雅和知性美,夏爾朝她行禮時,她也微笑地朝夏爾點頭。   至於最後一個大約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靠在客廳一邊的立柱上,穿著黑色燕尾服,白色襯衫,脖子上係著領結,正在抱臂思索著什麼,對夏爾的到來反而沒有一絲反應。   “來,夏爾,我為你介紹一下吧。”羅伯特先生感覺場麵有點尷尬,於是起身說道。   “多謝您了。”夏爾急忙走到前麵。   “這位是米拉波伯爵,曾經遊歷過英國,德國,對法律和經濟造詣很深,你應該讀讀他關於駁斥內克爾《財政報告書》的一些文章了吧,很有深度。”羅伯特笑著說道。   “很榮幸認識您,米拉波伯爵大人。”夏爾做足禮數,彎腰說道。   “嗯,你就是伏爾泰先生新收的弟子嗎,倒是很懂禮貌。”米拉波聲音懶洋洋地。   “您謬贊了,比起老師,我隻是熒熒燭火罷了,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夏爾笑道,他並不在意米拉波的態度,因為這家夥隻是一個嘴強王者,外表裹著大義的精致利己墻頭草罷了。   米拉波,出身於普羅旺斯省愛克斯市一個侯爵的家裡,年輕時是一個浪蕩子,導致侯爵父親很不滿,送他去當兵,回來後走了大運,娶了馬利涅那侯爵的女兒,這門親事給他帶來了一筆可觀的財產,但他揮金如土,婚後不久即債臺高築,跑路到了荷蘭,但是被引渡回國,關了幾年。   恢復自由後,又一腳踹開妻子,但是他也不是一無是處,他的雄辯能力讓他往往能將對手駁斥的啞口無言,有一次在為人辯護時,另一方的辯護人,在他的斥責之下,竟當堂暈倒,被人從大廳裡抬了出去!   此後,憑著出身和社會關係,米拉波曾先後到英、德等國遊歷、考察,結交了一批學者名流與達官貴人,在倫敦逗留期間,他研究了法國財政總監雅克·內克爾寫的《財政報告書》和一般財經問題,連續寫了幾篇切中時弊、具有論戰性質的文章。   此時內克爾對於財政問題的惡化束手無策,遭到了路易十六的解職,財政大臣由卡倫接任,由於路易十六否決了召開三級會議,所以卡倫被迫接受命令籌備召開顯貴會議,準備向貴族和主教們強行征稅,一時間流言四起,這也是造成最近巴黎局勢越來越動蕩的原因。   正住在德國的米拉波,由於寫了不少很有見地的文章,其中對德國宮廷和社會的各種生活場景作了繪聲繪色的描述,就受到財政總監卡倫乃至國王路易十六的賞識。   同時召開貴族會議的消息傳到米拉波耳中,他預感到這是召開三級會議的前奏,是法國社會開始動亂的信號,所以聞著味就來了,不得不說這家夥的政治嗅覺還是挺靈敏的。   整個大革命期間,米拉波就是一個滿嘴大義的墻頭草,一會倒向王室,一會倒向吉倫特派,同時又背地裡和拉法耶特做著交易,目的就是為了金錢和地位。   夏爾屬實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米拉波,看起來這家夥也是來這裡鍍金吧。   “這位是《巴黎人物》的主編,羅蘭先生,他的報紙上常常會看到很多新的思潮,而這位就是他的夫人了。”羅伯特好像很懂米拉波,也沒在意他的態度,轉而介紹起旁邊的兩位。   “嗯,你好。”羅蘭隻是略微起身,朝著夏爾點了點頭,倒是羅蘭夫人從容地起身,提起裙擺輕輕下蹲。   “我的榮幸,羅蘭先生,夫人。”夏爾的注意力基本上是放在羅蘭夫人身上的,因為相比這個傳奇的女性,羅蘭先生的唯一價值就是提供了羅蘭夫人的冠名權了。   夏爾印象中,羅蘭基本上沒有什麼建樹,隻是參加了立法議會,主張對王權專製進行調查和監督,1792年,他被選為國民公會代表,支持將路易十六送上了斷頭臺。   但是羅蘭夫人,這個吉倫特派的真正領袖,她的故事可是家喻戶曉。   羅蘭夫人,出身於巴黎的一個平民家庭,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兒,自小就在學習上有著很高的天賦,她的聰穎很快就被父母所注意,於是請來了家教對她進行悉心培養。   之後她學習了神學、算術、拉丁文和音樂等多門課程,隨著年紀的慢慢增長,她開始喜歡上了寫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並且對於很多的事情,都能一針見血地看出本質。   跟隨羅蘭進入政界後,羅蘭夫人既不是議員,也從未擔任過任何公職,但她的頭銜是“吉倫特的無冕女王”,因為她不僅擁有非凡的容貌和風韻,更擁有超群的頭腦和文采,為她傾倒的不僅僅是羅蘭,還包括幾乎所有吉倫特派的政治家,甚至是一些政敵。   她的沙龍是吉倫特派最主要的聚會場所,她的意見左右了吉倫特派的政治走向,而以羅蘭名義發出的各種政綱和法令,幾乎無不出自她的手筆。   大清洗時,雅各賓派對吉倫特派進行了瘋狂地殺戮,尤其是羅蘭夫人這個首領人物,但是最為危險的清洗日,她卻沒有逃走。   事實上,當時包括羅蘭在內的大部分吉倫特領袖都已經躲藏起來,羅蘭夫人甚至幫忙藏匿了大批的吉倫特派,但是做完這一切後,她則是回到了家中靜靜等待著,直到警察拿著逮捕令找上門來。   “自由啊,多少罪惡假借你的名義橫行!”這便是羅蘭夫人最後的遺言。   對於這位女中豪傑,夏爾是真地佩服。   “至於這位,是一名很有才華的律師,羅伯斯庇爾,他剛剛幫我打贏一場難纏的官司,他的思維倒是和你挺接近的,夏爾,你們應該多交流交流。”羅伯特拍了拍還在置身於自己世界的羅伯斯庇爾。   “噢,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好,夏爾,我聽說過你。”羅伯斯庇爾抱歉地一笑,朝著夏爾伸出了手。   看著這個眼神銳利的青年,夏爾按下心中波瀾,和羅伯斯庇爾的手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