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動作很快，不過第二天，秦業的任命就決定了下來。 　　杭州府知府。 　　這個位置王烈很滿意。別看他昨天給秦業畫大餅的時候說的是最低知府，但在他心裡，沒什麼意外秦業也就隻能坐到知府的位置上。 　　再往上就是布政使司內的官位，適合秦業的也就隻有從四品的參議。可參議這個位置想要被穿小鞋簡直不要太簡單。 　　隻需把秦業調去分守道，那秦業也就算廢了。分守道唯一的事也就是當個工具人滿地圖跑去傳達布政使司的政令，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權力。 　　至於往下......連一個府都拿不住，那對王烈的幫助很有限。他相信皇帝不可能這麼給他加難度。 　　所以知府才是王烈預想中最適合秦業的。至少能夠讓王烈還不是很成熟的謀劃有一片生長的土壤，不至於說到了江浙以後想乾點什麼都要被當地官府推諉。 　　另一名當事人秦業，對這個職位也是滿意的不行。 　　從不過正五品的工部郎中一躍成為知府，出任的還是杭州府這樣的上府，品級雖隻是越了從四品跨到正四品，但也足以稱得上是一步登天。 　　至於架空問題，王烈倒是不怎麼在意。到了江浙以後他自有辦法收權。 　　依然是昨天的那個酒樓包廂內，秦業和王烈又在這擺上一桌喝了起來。 　　“揚武（王烈表字），你覺得這次去江浙，大概能待多久？如果時間長一點的話，我就把可卿也給帶著。” 　　“帶著唄。再說了，就算我去的時間不長，你也應該在那邊多待一陣。怎麼說也是個上府的知府。” 　　秦業一時無聲，王烈抬頭，看著他的表情，嘆了一口氣“別著相啊，老秦。” 　　放下酒杯，王烈很嚴肅的看著秦業說道 　　“我說些難聽的，你別在意。這一次你能坐上杭州知府的位置，你也應該知道，隻是因為陛下要用我，我因為不想在官麵上被人整的太難看，於是合理範疇內，經由我推薦你才能坐到這位置上。” 　　“實際上單憑你這些年來的仕途，哪怕被外放出去當個下府的知府都有些夠嗆。這些年來的政績，就是你最大的阻礙。” 　　“說直白一些，若有其他人選，兩省的布政使才是我理想中最應被自己人拿到的。但你也知道，我身邊能信得過的現在也沒有別人。就算陛下在這件事上會幫我一把，也不可能讓你去當布政使。”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老秦你的政績壓根就不夠？” 　　“所以啊，我就希望，哪怕是我和劉總督倆人就在江浙隻待幾個月，你也應該在杭州知府這位置上好好坐上幾年，積累足夠的政績，這樣下一次咱就不至於這麼束手束腳了不是？” 　　對於秦業的心態，王烈還是理解的。 　　這些年來，秦業確實也被壓的夠狠。作為一個新生王朝，最開始的高位肯定都是被皇帝論功行賞賞給了立國過程中的從龍者。似秦業這類開國無功，後續抱大腿又抱得不牢靠，可不就沒有他的蛋糕吃。 　　現在一朝被王烈舉薦，直接坐在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杭州知府的位置上，要說秦業心態失衡，也確實不怪他。 　　問出那句話時，秦業對自己的定位其實就定在了死抱王烈大腿，王烈去哪他去哪，跟著王烈混飯吃的跟班角色。 　　這也是源自秦業對自己的不自信。在工部這樣的邊緣位置蹉跎久了，當度過一開始得知被升職的熱血上頭後，一直以來都在混日子的他難免會出現些許自卑的心理。 　　尤其秦業並不算是光腳的。不說秦可卿等家庭羈絆，光說他現在，好歹也是正五品的營繕司郎中，平日裡管理管理城建，即便不貪腐，小日子還是能維持的下去。 　　真要一頭紮進江浙的政治旋渦，尤其是還很可能被老家就在隔壁省的賈家打上王烈同黨的標記，秦業這種老官僚可沒有那種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闖勁。 　　下意識的他就覺得自己能力不足以獨當一麵，尤其是杭州府這樣炙手可熱的位置，底下盯著這張凳子的人這麼多，沒有王烈的保駕護航他能不能坐穩，萬一賈家對他施加壓力他又該如何應對...... 　　諸如此類的想法不是靠嘴上說一句穩住心態就能穩得住的。這時候，王烈一番話就能很好的起到輔助作用。 　　“確實是我著相了。” 　　王烈拿話一點，秦業心裡就通透了許多。 　　剛才話裡王烈說的很清楚，他隻是因為現在在官場裡沒有人能信，隻認識一個他，這種天上降官位的好事才能砸到他秦業的腦袋上。 　　若仍然想著隻是靠王烈替自己要官做，憑什麼啊？別看秦業是王烈老丈人，可兩家巨大的門戶差距，這老丈人的身份，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ｃom 王烈說無視還真能無視。 　　如今聖眷在身的王烈，這次剿滅倭寇一事再做好了，朝堂上想要巴結他的一抓一大把。那時秦業還和現在一個模樣，真被王烈一腳踹到一邊也是自己活該。 　　想通了這一點，雖然秦業仍然在心裡還有些忐忑，但心裡也清楚，如果以後還想在官場繼續往上爬，這一遭是避免不了的。就算再怎麼沒信心也得硬著頭皮往前上。 　　“老了老了，做事畏畏縮縮的，倒是讓揚武看笑話了。” 　　見秦業想通，王烈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這老男人再怎麼說也是他定下的第一個官場班底。王烈對秦業的期望可接受不了後者因為不自信而導致徹底報廢隻能當個跟班。 　　秦業真能在杭州知府乾的有聲有色的話，後續外調或者回到中央，怎麼也能算是半隻腳踏進官場核心圈子的高級官員。 　　這種層次的官場班底，尤其是還整個人整個家族都綁在王烈身上的班底，可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從頭施恩培養新人的不確定性終究太大，耗時也長。而那些能靠自己混到這位置的，頂了天也就是利益關係。他在落魄的時候能相信秦業仍然會撈他，可不信旁人會無緣無故這麼做。 　　再者，別看他平日裡嘴上老秦老秦叫的歡，可真想一想自己老丈人以後跟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後的當個工具人場景......王烈覺得還不如就讓他一輩子在營繕司摸魚呢。 　　“如此，那預祝秦知府，官運亨通？” 　　“多謝王總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