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商量明白了朱燮元的目的，王烈也沒多耽擱，拉著馬千乘回去便要在麻將桌上多多廝殺幾個回合。 　　如是無所事事閑得蛋疼的生活又過了半個多月。四萬大軍這才抵達了遂寧城。 　　果不其然，負責統領四萬大軍的田斌一上來就和王烈、馬千乘說了布政使的目的就是往北拿下射洪威逼中江。 　　時間緊迫，趕來的這些援兵不過隻休息了一天時間，就在田斌的指揮下直接對遂寧城展開了聲勢浩大的進攻。 　　這次的攻城和之前王烈所經歷過的攻打潼南完全不同。打潼南城和現在圍攻遂寧比起來，說得難聽點，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朱燮元要的，是在叛軍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拿下射洪直接去威脅中江城，從而導致叛軍若是選擇從嘉陵江前線調兵時會是以一個比較匆忙的急迫的心態。隻有這樣才能給前線製造出來足夠的機會。 　　實際上要是叛軍選擇從成都府府內調兵，那遂寧城和射洪城暹羅時間長短就不是特別重要了。 　　但朱燮元不想賭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不相信那個“萬一”。萬一叛軍真的是從前線調兵呢？ 　　正因如此，田斌在來之前就已經向朱燮元立下了軍令狀，一個月之內，必定會連續攻下遂寧、射洪兩城。 　　看似一個月很充分，實際還要算上大軍開拔從遂寧城趕到射洪的時間。像這樣規模龐大的攻城部隊，趕路時還要拖著好幾門最低也得是大將軍炮那個檔次的火炮以及雲梯車、耬車這種攻城器械，速度是根本快不起來的。 　　從遂寧趕到射洪，就算是最理想的狀態，也需要六七天左右。更別說經過高強度攻城以後部隊必須要歇息的時間。 　　所以滿打滿算，田斌想要完成在一個月之內連下遂寧、射洪兩城的KPI，就必須要將攻城時間控製在二十天之內。 　　這就讓田斌壓根就沒有任何的試探，一上來就是將整座城團團圍住後展開把強度和烈度拉滿的進攻。每個總旗在戰損人數超過六十人之前，都壓根不準後退一步。 　　僅僅隻是攻城的第一天結束，攻城部隊就傷亡了兩千多，戰死一千餘。看著不多，但那是因為第一天守軍準備不足，不知道官兵的進攻突然變得這麼瘋狂。 　　再往後的兩三天時間，守軍有了心理準備且沒有出現明顯的人手短缺的這段時間，才是官兵傷亡最大的時候。 　　田斌也知道這點，所以他壓根就沒打算給守軍時間讓他們進行動員、調整。黃昏時分從城墻下去以後，剛剛吃飽了飯歇息完的預備隊直接頂上給守軍來了個徹夜攻城。 　　短短三天時間，在四萬軍隊晝夜不停不計傷亡地進攻下，遂寧城已經出現了一些搖搖欲墜的姿態。 　　沒辦法，由於朵乾都司的軍隊在攻城、守城上並沒有中原軍隊玩的那麼出色，所以此前負責圖謀重慶東南的那將近十萬軍隊基本就是叛軍在四川的全部力量。 　　遂寧城裡的守軍，構成自然就是部分朵乾都司軍隊，少許出身四川的叛軍以及剩下的雜兵。這樣的隊伍構成，麵對官兵有組織的猛烈攻勢，那是妥妥被摁在地上摩擦。 　　守城，不光是把人往城墻上一擺就行了的。這裡邊的學問可大了去。單說一些瑣事：滾木礌石的擺放、城墻上同時站多少人才能在保證最大防守力度下又不至於過於擁擠？ 　　被攻上了墻頭以後該在損失多少人後換防？換防時怎麼能保證不被繼續擴大城墻上的缺口？尤其是城墻上的火炮，麵對攻城方的攻城器械，打擊的優先級，射擊的先後順序等等...... 　　這些方方麵麵的細節現需要的是從上到下所有將領軍官的經驗來堆砌的。很明顯，以現在叛軍的人員構成，他們並沒有多少擁有這些經驗的軍官將領。 　　所以在應對攻城時，叛軍看起來打得頗有章法，實際真正精於此道的老人看上一眼便會覺得錯漏百出簡直辣眼。 　　而這種辣眼的守城指揮，導致的最直接的後果便是四萬的攻城部隊僅僅陣亡了三千餘人，就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遂寧城守軍戰力的下滑。 　　嗯，沒錯，真正負責攻城的就是四萬人，也就是田斌帶來的四萬援兵。王烈的靖邊衛和白桿兵壓根就沒有被田斌指派著攻城。 　　這兩天別看遂寧城下打得熱火朝天，炮聲喊殺聲基本不帶太多停歇，但作為圍攻遂寧城的始作俑者，王烈和馬千乘帶的這八千多人的營地仍然還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除了王烈跟馬千乘、秦良玉三人經常去田斌的營帳裡旁聽攻城規劃外，他們手下的士兵唯一的活動就隻有每天的日常操練。 　　能這麼閑，還不是因為不想上戰場。在第一天，田斌沒有讓他們參與攻城時三人就一起去找過，結果自然是直接讓田斌堵了回來。 　　一切原因隻是因為田斌覺得不管是白桿兵還是王烈手下的那些士兵都不應該在這種攻城戰中產生什麼大的傷亡。 　　說得殘酷一點現實一點就是，死人，田斌帶來的這四萬人去送死就好了，王烈和馬家秦家的這幾千人的命完全要比這四萬人的重要。 　　在戰場上，人命，真的就隻是能夠被量化的一個數值，是真的會被分成三六九等。 　　作為高價值的單位，靖邊衛和白桿兵當然不可能被用在這種純粹拿人命去填的笨仗呆仗上。 　　這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包括被當成炮灰每天都付出很大傷亡的攻城部隊，找書苑ｗww.zhaｏshuyuan.com也明白這個道理。 　　否則換一個沒有什麼突出戰績，平素和他們差不多的軍隊來試試？真要把這種軍隊放在王烈他們現在的位置上看著這群士兵賣命，四萬援軍不當場嘩變加入叛軍就已經算是非常有紀律了。 　　軍隊裡，或者說特指還沒腐朽的，保持著足夠活力的軍隊裡，那就是誰拳頭大誰就能得到尊重。 　　原本馬家和秦家的軍隊就比較有名，前些年的渾河一役，白桿兵的名聲那簡直高的沒邊。甭管再桀驁的部隊，在麵對白桿兵的耀眼戰績時，都得乖乖低下頭。 　　至於王烈。 　　這貨之前名不見經傳不假，但像現在四川還有誰不知道就是這個年方二十的娃子在習水河埋伏了兩萬叛軍以後直接導致大幾萬的叛軍投降從而讓整個四川局勢轉守為攻？ 　　可以說直到目前，王烈都是妥妥的平叛頭號功臣，論功行賞他得排在第一位！ 　　資歷既然都已經擺在這，那在麵對這種純粹用人命往上墊的攻城戰時，他們不參與，也就沒什麼人過多置喙。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命不是應該丟在這種地方的。即便要讓他們送死，也不該死在這遂寧城下。 　　如是，遂寧城的戰火足足燃燒了七天時間早在第五天天，其實西城墻就已經被官兵攻陷，城裡的守軍隻能就此轉入巷戰。 　　而一旦到了巷戰，那王烈他們再看戲就不合適了。於是在白桿兵、騎兵的加入下，又是整整打了兩天，隨著最後一名守軍跪地請降，被圍了兩個月時間的遂寧城，正式易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