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政治而言,王烈覺得開平帝做得一點錯都沒有。身為一個想要攬權的,想要從土司手中將權力收歸中央的皇帝,開平帝的布置完全可以說得上一聲英明。 正因如此,王烈隻是感慨了一番開平帝的手段,對於開平帝漠視四川百姓遭受兵災的事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倒是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起來近些年來的京城......那幾家過得應該很難吧?” 單從開平帝開始都把目光放在了四川土司上就能看出來,現在在京都,或者說在朝堂中樞,開平帝的攬權進行得應當是十分順利。 隻有握住了中樞,開平帝才有這個閑工夫騰出手來安排四川的安排。畢竟這一次改土歸流一定會在四川空缺出來一大批官位,而且四川整體經濟情況還是不錯的。 這些空缺出來的職位,正好可以被皇帝用來安排自己的人來培養。不然要是中樞沒有被皇帝握在手裡,四川的這些位置肯定免不了要便宜四王八公陣營的官員。 心裡對京都中那些貴族的遭遇小小默哀了一番,王烈將樂常以及吳嘯犬紀三等幾位心腹叫進來交代了準備回京領賞的事以後,自己也開始準備行李回京都。 由於此次回京王烈走的是陸路再加上帶著整整一個衛所的士兵,趕路速度當然被大幅度拖緩。一直到了五月份,眼瞅著春過夏至,王烈這才重新回到了京都。 將靖邊衛留在了京城外,王烈隻帶著樂常以及五位千戶進了京。 聖旨上說是要給整個衛所賞賜不假,但王烈要是真以為這樣自己就能把衛所整整五千多士兵帶進京城那未免就有些太弱智了。 對於這些士兵,封賞是肯定少不了的。但真正有資格見到皇帝的,除非皇帝另外點名,頂了天也就隻能往下到千戶這個級別。 進了京,皇帝當然不是他們想見就能見。從迎出來的太監口中定下了三日後入宮麵聖的時間,王烈就帶著樂常紀三和吳嘯犬三人直接去了王府落腳。 剩下以秦邦翰為首的三個千戶則是借口要去見識見識京城的花街柳巷,直接選擇了跑路。 “早就聽聞知府家中乃是巨富,如今一見,實在是令屬下大開眼界吶。回去以後,屬下可得好好跟下邊的崽子們吹噓吹噓。” 剛進了王府,吳嘯犬和樂常兩人還好,他們一個在王府住了多年早就習慣,另一個在四川也還算有些地位,也算是有些眼界,雖然仍有些驚嘆,但也不至於表露於外。 紀三就不一樣。這貨從小到大就是個受窮的,當了官也還隻是個底層小吏,陡然見識到王府的豪奢,自然覺得一雙眼珠子完全不夠用了。 這也就是紀三本來人就機靈,外加沙場歷練這些時日,心態還算穩當,都有功夫和王烈開個玩笑。想當初吳嘯犬第一次被王烈帶進王府,那表現,比之紅樓夢中第一次進大觀園的劉姥姥都有些不如。 “那感情好!要不我再給你拿幾個擺件回去以後好給你多加點談資?” “嘿嘿,那屬下就卻之不恭了。不過知府,您記得讓人把那些擺件都詳細寫一下來歷啊,否則咱一個眼皮子淺的糙人,哪懂那麼多?” 紀三何許人也?立刻嬉皮笑臉地順著王烈給的話往上爬。 “都聽著了吧?還不給咱紀大爺挑選幾個擺件去?” “指揮使,走走走,一起去打咱知府秋風去。還有老吳,愣著乾啥?你在知府家住的時間長,過來給兄弟參謀參謀。” 紀三和樂常這樣的人精自然看出來王烈是要支開他們,所以紀三把胳膊往樂常和吳嘯犬的肩膀上一搭,跟在下人身後就離開了王烈身邊。 “哥!你終於回來了!你不在這時間,我......娘都想死你了!” 離開這仨人,王烈還沒走上幾步,剛才迫於王烈身邊跟著旁人無法現身的王婉直接沖出來抱著王烈的腰。 “行了,姑娘家家的,矜持一點,你可是大家閨秀,哪能跟個野丫頭似的。” 略顯生疏地在王婉腦殼上敲了一下。這久違的手感,讓王烈覺得他倒是應該趁著這段時間還在京城,多找找手感,免得下次回來真忘了怎麼敲腦殼了。 絲毫不知道一個碩大危字剛從腦袋頂上閃過的王婉鬆開王烈往後小跳一步笑嘻嘻地道:“我的禮物呢?哥,你可不要說出去了這麼長時間一點東西也沒想著給我買。” “當然當然,從四川走之前就特意在四川買了好多好東西。可惜沒能找到食鐵獸幼崽,否則可可愛愛的一團給你帶回來當寵物養也是極好的......” 跟在王婉身邊,王烈和許久不見的妹妹聊著些漫無邊際的話題,心情逐漸也放鬆了下來。 唯一一點小插曲便是急於熟悉手感的王烈找了些莫須有的罪名給王婉腦袋上又來了好幾個爆栗,氣得王婉一跺腳,給王烈好一頓追。 最後要不是王烈眼尖,及時看到路上快步走來的趙夫人剎住了車,說不定真就撞上去了。 “沒大沒小的,你哥剛回來就纏著他鬧騰,去去去,今日功課做完了嗎?” 趙夫人朝王婉一瞪眼,那股子當家主母的氣勢一下就出來了。 “娘,明明是哥......”王婉嘴一癟,就要控訴王烈的不當人子。 “還敢犟嘴?今日功課翻倍!” 終於,迫於趙夫人的淫威,王婉狠狠在王烈身上剮了一眼,乖乖將空間留給母子二人。 “烈兒,快過來,讓娘看看......”趙夫人嘴上說著讓王烈過去,實際還沒等王烈挪步,她自己就已經到了王烈身邊,上上下下仔細把王烈打量了一遍。 突然,趙夫人眼中噙著淚,就是一下拍在王烈胸口。 “你這孩子!怎麼,怎麼那叛軍幾萬人的大營你也敢獨自闖進去抓那什麼主帥?真當你自己成什麼軍神了不是?你非逞那個能乾什麼?你去四川之前給娘的信裡不是說好了隻在後麵坐鎮指揮嗎?” “啊?”王烈一愣。 獨自一人,闖幾萬人大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抓對方主帥?娘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玩意?我莫不是又穿越到什麼玄幻世界了? “啊什麼啊?你這孩子!嘴上說著好聽,你知不知道消息傳回京城以後娘都擔心成什麼樣子了?” “額......”王烈此刻也反應過來多半是開平帝為了給自己這小老弟造聲勢特意把戰績稍微誇大了那麼一丟丟,導致讓趙夫人擔心了。 念此,他覺得最好還是別和趙夫人說被他擒了的那個主帥就是樂常吧。真要說了,王烈擔心樂常不到一個鐘骨灰都能被趙夫人給揚了。 “娘,您放心,您還不知道您兒子?論貪生怕死,誰也比不上我!我這不就是掐準了那叛軍不敢對我動手嘛。您可不知道,當初您兒子單槍匹馬闖進敵軍大營,那主帥樂......越過一大片人就跪在兒子麵前任由擺弄。” 輕輕握著趙夫人的手,王烈索性也就不解釋,直接胡吹起來。就是中途差點說岔劈,把手下小老弟給賣了。 見王烈一副耍寶的模樣,趙夫人也是忍不住一樂。 擔心歸擔心,但看到自己養大的兒子如今這麼有出息,趙夫人說不自豪那是不可能的。 自從四川戰況傳出來以後,趙夫人那在一眾閨蜜們麵前可謂是風光無限,到哪嘴上都掛著這寶貝兒子。 因此也讓幾名貴族家的公子哥莫名其妙挨了來自自家母親的一頓嫌棄。 握著趙夫人的手,王烈跟在她身邊,一路上吹著他在四川的種種,母子兩人一直聊了近一個時辰,趙夫人這才舍得放過王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