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故作一聲驚呼:“有這事?” “我們現在不過是想要按原價贖回,拿回就走,並無無理取鬧的意思,”石寒又輕咳了一聲,這意味不言自明。 “你們怎麼忒為難人?”劉淵身邊另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赫然發怒道。 “既然現下非常時期,你們也不希望我們久賴在你們商廈中不走吧?” 石寒攤手聳肩,有些無賴道:“所以我們雙方都各行其便吧,如何?” “這事兒要是泄露到了官府那裡,能與我們家善罷乾休嗎?”劉聰嗓門提高了兩度,大聲嚷嚷起來。 “它沒事還想往我們家裡借機尋釁強索好處費,何況是坐實有違反規定呢?” “婆婆媽媽的,有說這廢話的工夫,事情早就處理完了!”石方這個粗嗓門高聲呼喝起來。 羅宵也撇嘴附和道:“就是嘛,顯得故意刁難我們!” “我們能為你們擔這個風險嗎?我們身家皆在於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罪責難逃。” 劉聰突然不滿的高聲駁斥起來:“而你們呢?大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片葉不粘身,我們能和你們相比嗎?” 劉淵又趕緊喝斥自己這個兒子:“聰兒,你就少說兩句吧,我們開門做生意的,人家畢竟上門就是客……” 劉淵在京師做人質幾十年,深通韜晦隱忍之術,心裡雖然怪兒子魯莽浮躁,麵上卻冷冰冰的。 劉聰乃劉淵第四子,年幼時就聰明好學,非但通曉經史和百家之學,更熟讀《孫吳兵法》。 而且善寫文章,又習書法,擅長草書和隸書; 另外,劉聰亦學習武藝,擅長射箭,能張開三百斤的弓,勇猛矯捷,冠絕一時,可謂文武皆能。 “劉淵、劉曜和劉聰,將來的南匈奴漢趙政權三代君王如今都在這裡,而且還是終結西晉王朝的罪魁禍首。” 石寒看著眼前的父子叔侄三個,渾身打激靈,心裡一發暗自感慨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接話,緩了語氣大有深意,話裡有話地說道:“劉東家,各位弟兄,我們其實終是一路人,還是不要故意找借口為難我們了,大家就當交個朋友,爽利一點嘛。” “一路人?”劉淵眉棱倏地一跳,隻有這一瞬間才能窺到他內心中的千丘萬壑。 但這隻是一瞬,他立刻恢復了常態,似知道眼前來者也是個豪強人物,並不容易打發。 他身子向前一傾,又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陪笑哈腰說道:“那各位貴客還請隨我來,我們且到典當行中說話。” 石寒遂微微頷首,帶領了身後眾人,跟隨劉淵父子幾人入得商廈內部來。 劉淵父子這商廈就似中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綜合門市部,或者說大商場一樣,分為各種鋪麵和售賣區,甚至還有胡商現貨收購區和囤貨倉庫。 各種商櫃中展示的南北和胡人商貨一應俱全,琳瑯滿目。 連石寒這樣的現代人都感嘆他這地方之寬敞,便可窺見他這商廈規模之一斑。 總算七彎八拐之後,來到一個專門做典當的內部鋪麵。 坐在典當行高高櫃臺子後的掌櫃是個其貌不揚的年過半百矮個子,胖胖的身體略嫌臃腫,一雙魚泡眼,厚嘴唇,一眼看去極是忠厚樸拙。 半閉著略帶浮腫,有著大眼袋的單泡眼,正在窮極無聊地不住裁頭打著瞌睡。 “掌櫃,我來贖回七尺長刀和丈八蛇矛兩件兵器,趕緊地都給我拿出來吧!”陳安終於搶了話,有些急切地沖那一副無精打彩模樣的矮胖掌櫃高聲叫嚷道。 那掌櫃瞬間驚醒,及見到劉淵,趕緊從座位上一蹦而起,立馬精神起來。 忙向劉淵連連點頭哈腰:“東家,你們怎麼親自來了,今天不是……” “今天不是出了狀況,來了這幾位特殊的顧主嗎,”劉聰一發打斷了掌櫃的話,說得很是乾脆利落。 “人家當了東西在這裡,你趕緊地取過來交還人家罷!” “是是是……公子爺!”那掌櫃一迭聲地答應著,趕緊起身轉入了櫃臺後的典當行內去取東西了。 不遺時,那掌櫃的先取出來了七尺長刀。 這刀型是按時下最普遍的環首刀式樣略作改造的,刀身更長更直更窄了一些。 看上去刀麵亮光閃閃,光可鑒人。 明顯乃是由最上好的百煉鋼打造,吹發可斷,削鐵如泥。 掌櫃的將七尺長刀放於櫃臺上,又連忙轉入典當行中去尋找另一件兵器——丈八蛇矛。 陳安則一臉喜不自勝地,迫不及待直接抬左手將七尺長刀操在手裡。 當場一陣察看比劃,愛不釋手。 這情形好似是盼得良人歸來,小別勝新婚。 竟自有一股舍我其誰,睥睨的兇狠勁,讓人見之凜然。 “果然都不是什麼好人,這殺人兇器何其快哉,為免節外生枝,我現在還是少招惹為妙!”劉淵見了心裡都開始有些打鼓。 等那掌櫃的再次將丈八蛇矛取出來,陳安右手一伸,又將丈八蛇矛取了在手,左右掂量。 原本七尺大刀和丈八蛇矛是兩件相差巨大,完全不一樣的兵器,但到了陳安左右雙手裡卻毫無違和感。 並且還耍得非常嫻熟順溜,就好似是專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不禁令人嘖嘖稱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淵見陳安這個樣子,也一眼看穿這是個狠人,心裡又忌憚了幾分。 石寒見陳安拿回自己的貼身兵器心滿意足,也為他感到高興。 遂問典當鋪掌櫃道:“掌櫃的,現在我們贖回來這兩件兵器一共要錢幾何?” “石郎君,算了,還要什麼錢嘛,就當是原物奉還,我們樂得替你們保管了這一陣子罷。”劉淵大手一揮,立即大度地答道。 “能像這位壯士一樣左右雙手同時使用這兩件完全不相乾的兵器者,想來也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猛人了!” 劉淵身邊跟隨的劉聰向陳安豎起大拇指,贊不絕口地笑道:“真是令小子感慨,天下奇人異士何其之多也。” “承劉公子謬贊矣,在下不過是個耍把式,”陳安向劉聰微微頷首,謙遜答道。 “劉東家,這怎麼好呢?你們縱然不要收取我們保管費,這典當本金我們還是要歸還的,”石寒繼續與劉淵推讓。 雖然人家客氣,他倒也並不想白占人家這個小便宜。 “石公子,我說了算了,你們也都是豪傑,又都是齊王府的人,就當是我們爽利交個朋友罷,”劉淵依然微笑著轉臉與石寒繼續推讓起來。 “買賣買賣,好買好賣,我還巴望著往後與劉東家你多多做幾筆大生意,雙方合作愉快呢。” 石寒佯裝大嗔道:“如果我隻知道占你便宜,盡讓你吃虧,那今後我們這買賣還怎麼開展?” “哦,說起買賣,不知石公子還要與我們做什麼買賣?”劉淵趕忙乘機岔開話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