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微微頷首,篤定地道:“其三嘛,將他先暫且關押大牢,慢慢對其審訊定罪。” 陳安大搖其頭:“司馬倫將其釋放了,他不會立馬跑回長安去?而要是將他立即處死抵罪,我們的訴求也無形落空了啊。”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吧,”石寒無奈嘆息道。 “若果真是這兩種結果,那我們不是白忙乎了一陣?” “不過,為了維護和河間王司馬顒之間的關係,我料定司馬倫放走和殺掉張方的可能性還是小得多,更大的可能應該會將他先關押大牢囚禁起來,算是籍此羈絆綁定司馬顒吧。” “那如果張方真是被司馬倫囚禁起來了,後續我們又駭如何收服他?”陳安仍舊很疑惑問道。 “向長安司馬顒散播謠言,就說張方殺了司馬倫親信大臣張林,故意挑起二王雙方之間的矛盾,在京師和朝廷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迫使其受到司馬顒的猜忌和憎恨,斷其歸路。” “斷其退路?”陳安輕笑道,“這樣好!” 石寒陰冷一笑,胸有成算道:“然後,我們就可以趁亂直接劫獄,假裝解救他重獲自由身的老好人,將他收服過來。” “此計可行是可行,就是為了他一個人太費時費力,過於繁雜麻煩了,”陳安不禁搖頭感嘆道。 石寒點點頭答道:“為了多收復一個人才,麻煩點也無所謂了,畢竟以人為本,人才難得嘛,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 孫秀和司馬倫很害怕將統領禁軍中護軍的職位再留給司馬允,從而成為自己的肘腋之患。 因此孫秀心生一計,要將司馬允遷升為太尉——這個有名無實的職務,明升實降,剝奪其實權,以防不測。 司馬允以生病為理由,拒絕奉詔,並不把中護軍的印綬交出來,更不履新朝中職務,先默默對抗強耗著。 “哈哈哈……司馬允演技也太拙劣了,妄圖欺騙朝廷,暗中蓄謀叛亂,真是不知死活!” 孫秀哪裡看不出司馬允的用心,裝病是一種很有用的麻痹手段。 當年,司馬家的老祖宗司馬懿就是稱病的專家,更是將此玩得賊溜,通過瞞天過海,徹底使他的曹魏政敵——當權派大將軍曹爽破功。 最終一舉連根拔除掉了政治對手,將曹魏實權牢牢掌握在手。 從此開啟了司馬家的謀朝篡位,登上帝位的輝煌逆襲之路。 孫秀自負聰明,之前略施小計便將太子司馬遹連同妖後賈南風一石二鳥,一並剪除。 從此扶持趙王司馬倫正式上位,自己跟著雞犬飛升,風光無限。 但現在孫秀也有些犯難和稽首。 淮南王不服雖然在他的預料當中,明升暗降本身就是在逼著司馬允狗急跳墻。 然後趁著他羽翼未豐,明正言順地先將這個後患解決掉。 司馬允算是比較少見的司馬家宗室裡的英雄王爺,而且還是晉武帝司馬炎的兒子,傻皇帝晉惠帝司馬衷的親弟弟。 是貨真價實、名正言順的當朝正統,最有資格掌理朝政,將來繼承皇位的人。 比已經淪為遠支宗脈的趙王司馬倫掌權和承襲大位更具有合理合法性。 正因為如此,司馬倫忌憚司馬允,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無時不刻想要除之而後快。 然而,現在出乎人意料,司馬允並不按套路出牌。 司馬允在揚州做淮南王就豢養了一批劍客死士,秘密將他們帶入洛陽,以為貼身士衛。 讓他們恰好派上了大用場,在洛陽城中搞夜襲和暗殺,連續兩晚上的暴亂,已經導致整個京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沒想到司馬允專跟我們搞這一手,想要長此以往削弱我們,耗死我們,消磨我們,打散我們嗎?“ 趙王府當中,司馬倫雖已位極人臣,整個京師盡在掌控當中,但眼下就讓他很頭痛。 明麵上的反抗自然沒什麼好說,直接抓捕鏟除就是了。 可人家如今……專門躲在暗中拆臺搞鬼,叫人防不勝防。 “俗話說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以堂堂淮南王之尊呢?”孫秀並不意外。 司馬倫資質平庸而心智愚頑,他掌權後實際上一切決定都聽從於孫秀,真正掌控京師實權的是孫秀。 孫秀眉頭微微一皺,有司馬倫這種主公,是他孫秀最大的幸運。 因為司馬倫名望和才能都很臭,隻能完全依賴自己。 這也正是他借以乘勢而起發跡,權傾朝野的源頭。 同樣也是他孫秀的不幸,這個主公太垃垮,自己根本帶不動這個豬隊友。 “淮南王裝病,不奉旨,已經是公然的抗旨反叛。”孫秀平靜的冷冷道。 “沒想到還敢如此大逆不道,如果異地而處,大王覺得淮南王會放過您麼?” 司馬倫凝重的點著頭:“很難!隻怕他也恨不能立即取我性命!” “現在他這麼弱勢尚且如此設心狠毒,到時候還能有我們活路?” 孫秀怒其不爭,說話語氣竟毫不顧忌地重了起來。 司馬倫瞬間有點慌神,忙陪笑道:“先生不要生氣麼,都是本王的錯,早該要一舉除掉他。” 說罷做出滿麵懊惱悔恨狀。 孫秀倒是沒有過份反客為主,咄咄相逼。 而是沖著司馬倫承認了錯誤道:“秀也無意挑起宗室內部矛盾和爭鬥,但淮南王想要與我們魚死網破,門都沒有。” “先生言重了,不必心懷愧疚。” “這樣吧,還是那句話,我們再給司馬允下劑猛料。” 孫秀最後輕嘆一口氣,隻得說道:“看他還沉得住氣,不肯主動跳出來露出破綻?” “能逼他主動跳出來反叛,我們拿住他痛腳,一舉解決了自然最好!”司馬倫凝重地點點頭。 “但是大王這幾天要當心,防止他狗急跳墻,突然發難,直奔你相國府偷襲。” “多謝先生提點!”司馬倫小雞啄米般地點頭不迭。 他雖然腦子不靈光,但是怕死,日常護衛嚴密,極為小心。 “大王保重,秀這便去安排。”孫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俗話說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司馬允實力有限,淮南王府中統共數百死士。 與洛陽城中堂堂十多萬中央禁軍對抗,無異於找死的行為。 隻要中央禁軍一出,圍住他的淮南王府進行清剿,立即化為齏粉。 孫秀對這件事早已十拿九穩,成竹在胸。 回到皇宮,孫秀便開始針對司馬允做出布置。 以中書令對皇宮各門的守備進行調整,確保不會有司馬允的人混入滲透。 孫秀害怕司馬允率眾直逼皇宮,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尤其是闖進皇宮把皇帝掌控在手。 等於釜底抽薪,動搖到己方的根本,他現在就是要徹底杜絕這種可能。 至於趙王府那邊也有上萬的中央禁軍之眾護衛,可確保萬無一失。 隻要維持住這兩方麵不出事,時間拖得越久,司馬允越無能為,必死無疑。 而最後剩下的問題就是對其興師問罪,進行討伐。 孫秀草擬了詔書,把禦史劉機叫來。 他對劉機篤定地吩咐道:“帶上人去淮南王府下旨,天子降詔遷淮南王為太尉,如若不從,便彈劾淮南王抗旨不遵之罪,立即鎖拿下獄。” “遵旨!” 劉機沖著孫秀微微一拜,轉身便氣勢洶洶的帶著手下令史、吏曹、軍曹、法曹一乾人等前往淮南王府,要逼迫淮南王受詔。 孫秀看著這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起來一絲陰冷的奸笑。 他斷定司馬允絕對不會奉詔的,有一就有二,上次他就已經稱病不朝了。 此時如果逼他乖乖就範,公然反叛,能徹底做個了斷,反倒省心了。 就怕他仍舊隱忍,繼續玩陰的,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不過以孫秀對司馬允的了解,此子年輕氣盛,仗著宗室身份,武帝之子,哪受得了這份憋屈怨氣。 一定會當場就跳起來反了,授人以柄。 另一邊,劉機帶著一眾人來到淮南王府,氣勢十足,讓司馬允出來受詔。 在淮南王府吵吵鬧鬧,要把內室休息中的司馬允給當場逼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