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仍然勸諫道:“這是置氣過激的行為,也正中他們下懷,殊為不智。” “都隻為自身利益設身處地,精明算計,誰願甘冒性命之險來攬這一爛攤子破事?”司馬允內心通透得很。 “司馬倫自號相國,篡位在即。”司馬允咬牙切齒道:“我們必須要趕在之前將其扳倒。” “相國?”石寒聞言一愣。 其實到東漢時,早就已經沒有相國的職位了。 最近一百年被稱為相國或者丞相的僅有三人,董卓、曹操和司馬氏的元老領頭人晉宣祖帝司馬懿。 這趙王司馬倫效仿曹操和司馬懿,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當然,司馬允也沒有這麼高尚,正因為他是晉武帝的兒子,晉惠帝的弟弟。 他原本也是指望被封皇太弟,將來繼承皇位。 哪知司馬倫一心想要篡位,根本是在發動政變,成功除掉賈後上位之後,把他司馬允這個協同政變的大功臣隨意丟棄一旁打發了。 在鏟除妖後賈南風一案上,在京宗室,王府都出兵喋血街頭,參與的藩王多了,分蛋糕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蛋糕就這麼大,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滿。 於是洛陽諸王的矛盾就因為利益分配的不均,被徹底激化了出來。 再加上又多有想要奪位稱帝的野心,就最終誘導出八王之亂。 “沒有齊王殿下相助,在京的宗室王爺還有這許多:包括東安王司馬繇、東海王司馬越、東武公司馬澹、清河王司馬遐、吳王司馬晏、平原王司馬乾、梁王司馬彤……” 石寒如數家珍道:“大王可以多多聯合他們,我想諸位宗室王爺一定是不服司馬倫篡權奪位的……” “萬萬不可!”石寒的話還沒有說完,秦王司馬鬱就伸手打斷了他的話。 引得其他人一陣側目,不知道司馬鬱為何有這樣的舉動。 僅僅憑借淮南王府,他們這點人馬雖然有心殺賊,卻實在勢單力薄,無力回天。 這樣尋找宗室中德高望重之輩聯合,或者做後援,本身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怎麼會萬萬不可呢? “諸位,”司馬鬱眼見眾人突然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自己,都是滿麵置疑之色,忙有些慌亂地解釋起來。 “現在在京的武帝之子有四位,清河王司馬遐在當初的時候就蛇鼠兩端,不是一個可信之人,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不可取,他手中也沒有兵權。” 見到父親司馬允都在點頭,司馬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吳王司馬晏身有殘疾,素來不為武帝所喜,能照顧自己都算不錯了,何德何能參與如此大事?” “但司馬倫能讓他做射聲校尉,明顯是覺得吳王不構成威脅的。” 司馬鬱把洛陽的宗室諸王如數奚落了一遍:“豫章王司馬熾年齡太小,隻是散騎常侍。” 他顯然說的都極有道理,沒有兵權的在京閑散王爺毫無可取之處。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宗室其實也是可以盡力爭取的,如果能夠凝結起來,成為一股大勢。 也足以給司馬倫施壓,左右司馬倫的意願和決議,讓其日常忌憚。 “不錯,我們幾乎沒有外援,就隻剩下我們自己可以仰仗。”司馬允接過話來,加重口氣道。 “大王切莫性急和沖動,我們現階段就在明麵上與司馬倫爭鬥,絕對討不到絲毫便宜和好處,”石寒說話語氣極為凝重。 “本王年富力強,在京城禁軍護衛中還算威望頗高,也隻有我才能公然挑起反抗司馬倫這老小子的責任來。” “公然發動政變這絕不是兒戲,而是乾係自身生死存亡的頭等大事,不得不慎重啊。” 司馬允激憤慷慨而言:“值此國家危難之時,豈可隻顧個人安危?當振臂一呼,血濺五步,以誅佞臣,力保我皇江山永固。” 石寒道:“但我們淮南王府中又都是劍客豪俠,固然人數不多,卻都是深不可測的劍道高手,何不繼續堅持進行夜晚暗襲刺殺,各種破壞活動?以揚其長,先打擊剪除司馬倫和孫秀二人的外圍黨羽和親信心腹。” “對呀,你倒是給我再次提了個醒……”司馬允一聲恍然大悟的驚呼,噗嗤一笑,慢慢的笑容凝固了。 石寒直勾勾的看著司馬允,陰測測的道:“隻要能予以敵人嚴重打擊,削弱瓦解其勢力,無所不用其極又如何?” “這是長期切實可行的最有效對抗辦法,比明的來反叛刁鉆毒辣得多,這也才是我們的底氣啊。” 司馬允冷不丁的突然轉頭問向身邊的親兒子秦王司馬鬱:“鬱兒,你覺得我們最先要針對的司馬倫黨羽該是誰?” “依孩兒之見,首先還是要對付殿中中郎士猗和尚書左丞王輿,他們掌控皇上身邊的殿中禁衛,時刻監視和威脅皇上的安全。” 司馬鬱微一沉吟,點點頭道:“隻可惜我們上次的刺殺功虧一簣,讓士猗逃過了一劫。” 士猗是殿中中郎,之前任這個軍職的是孟觀、李肇,孟觀是孟平之父,兩人正是因為當初參與誅殺楊氏才步步高升。 這個位置在禁軍中極為重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如若真能當先除掉士猗,也算是成功斷了司馬倫一臂。 還有尚書左丞王輿率領禁軍掌控皇宮各宮門,解決他或可先突破宮門作缺口。 “我們已經打草驚蛇,隻怕再出擊已經不易成功,”石寒接話分析道。 “而且司馬倫和孫秀會加大對全城的戒嚴,不利於我們的繼續行動,還是先隱忍兩天再看吧。” 司馬鬱又接了話,越說越覺得興奮:“這兩晚我們縱火洗劫搗毀了孫秀的青樓產業,司馬倫操控下的賭場產業,顯然已經使其肉疼死了,再也坐不住,要迫不及待來逼迫我們淮南王府。” 石寒也認同的點頭告誡道:“嗯,這證明我們還手握主動權,我們真應該要好好沉住氣,把握住這種趨式,不要被對方帶偏了節奏,掉落進對方為我們設好的陷阱中。” “正合我意,暗中盡興作亂,燒殺搶劫我最喜歡!”石方唯恐天下不亂,頓時歡呼雀躍。 石寒不像石方那麼魯莽沖動,逞兇鬥狠,暗中向身旁的陳安遞了個眼色。 他之前之所以向司馬允提議趁著黑夜作亂,打擊司馬倫黨羽。 實際上還是為了替齊王免禍,為自己混水摸魚,乘亂取利。 當然,也為了乘機替陳安報仇,找回來場子。 有了大把淮南王府的幫手,那什麼孫秀的青樓、司馬倫的私業賭場、閭和的出租屋…… 統統都可以挾私報復,盡情大鬧,搶劫焚燒泄憤。 這一番商量之後,淮南王司馬允暫時壓製住了自己立即率人攻擊司馬倫相國府的無腦暴怒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