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朱理對山寨裡的生活方式又積累了不少疑問，但是嫦娥對世界的看法與他人大相徑庭，所以向她詢問也未必有多少參考價值。不過這時閑來無事，而且剛才嫦娥又是很講義氣。所以朱理挑起來話頭，“你上山有多久了？” 　　嫦娥低頭想了想，又掰了掰指頭，“應該有四年了。” 　　“那你上山的時候年紀還很小啊！”朱理不太分得清遠古時代裡人類的年紀，不過按他看來，嫦娥應該不超過30歲。 　　嫦娥有些詫異，“怎麼會很小？我上山的時候已經20了，要是再拖上幾年，恐怕都能做奶奶了。” 　　朱理吃了一驚，不過隨即恍然，好像遠古時代，人類的性成熟比較早，不像後來，隨著壽命的增長，平均要到25歲才算成年。 　　“你是被搶上來的嗎？” 　　“也不算吧，那年大旱，田地裡的莊稼都被烤焦了，沒有一點收成，本來我家還算有點實力，可是那些泥腿子哄起來吃大戶，把我家的銀子、糧食全給搶了。後來我們也隻好去逃荒，正好碰上兄弟會在挑選賤人，我就跟過來了。”嫦娥幽幽的說道，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傷。 　　看她這個身材以前家裡的確應該有些實力，朱理想道。 　　“那些賤人也是這樣上山的嗎？”朱理又接著問道。 　　嫦娥是個樂天的性子，剛才回憶帶來的一些哀愁馬上就被拋在了腦後，“差不多吧，牛大官人不搶女人，實際上他因為害怕那些狐媚子腐蝕他的兄弟，開始還不喜歡找漂亮的女人上山，開頭的那些賤人都是又老又醜，她們那日子過得不知道多開心。不過後來經不起他那些兄弟們軟磨硬泡，就不再堅持了。但是看到女人好看就搶上山來，牛大官人還是不許的。而且這座山上的人都還比較樸實，實際上你也看到了，這裡就跟一個大山村一樣，強搶民女這樣的事他們也做不出。再說，那些賤貨可精了，到這裡可比跟著流民或者進土匪窩要好得多。在這裡不就是白天乾乾活，晚上陪著睡睡覺，要是跟著流民指不定哪天就被吃了，要是進了土匪窩不用幾個月就連渣子都不剩了。就是被賣到大戶人家，我看也不如這裡。都是做牛做馬，這裡你起碼做完了就沒人管你了。” 　　朱理啞然失笑，“牛二哥不希望他們的兄弟情因為女人而疏遠，這倒也對，不過你剛才說那些女人都有相好的？” 　　“所以說他們是賤貨嘛，您看看這世道，現在能有這樣一個地方收留她們還不知道感恩，還要使出那些狐媚手段來找一個相好，狗仗人勢來欺壓於我，你說可恨不可恨？”說到這個嫦娥立刻又是憤憤不平，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燒。 　　“欺壓你？”朱理有些不太相信這樣一個女人會被欺壓。 　　“是啊，要說在這些賤人當中，我也算是老資格了。雖然晚上不用陪睡，可是我白天活乾得多啊！按說，這個大姐的位置本來應該是我的，可是趙飛燕那個賤貨，仗著三當家馬孟起喜歡她，處處壓我一頭。她又和那些賤貨臭味相投，現在她們是一夥的，都認趙飛燕是大姐，我一個人處處被她們欺壓。要不是仗著有膀子力氣，我真是待不下去了。”她向空中狠狠地揮了幾拳，仿佛那個賤貨趙飛燕就站在她的麵前。 　　“你不是說牛二哥害怕他的兄弟們和這些女人處出感情，他也不管嗎？”朱理有些奇怪。 　　“牛大官人啊，他兄弟說什麼他都信，從來都不會管他那些兄弟的。”嫦娥嘴角微微下撇，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滿。 　　朱理驚詫莫名，“這山上怎麼說也有幾百號人，牛二哥完全不管他這些兄弟們嗎？那山寨的紀律如何維持？別的就不說，這糧食山上就不是很充足吧？要是不管他們，大家都敞開吃，那日子怎麼過的下去？” 　　“前些年山上日子還是不錯的，不是很缺，吃穿用度山上也都是有標準的，不過要是有兄弟偷吃偷拿牛二哥也的確不會把他怎麼樣，但是我們賤人就不一樣了。雖然牛大官人平時不願意搭理我們，可是要是真的犯了會規，那可不會輕饒。” 　　“偷吃偷拿也不會怎麼樣？”朱理大奇，“吃喝隨便的話不就跟共產主義差不多了嗎？那怎麼夠吃呢？” 　　“每次要是短了什麼牛大官人就從自己的用度裡麵扣出來補上，有一次少的實在太多他好幾天都隻喝水，直到他那些兄弟跪下來認錯，答應把偷的東西補上。這樣一來二去他的那些兄弟也就不好意思偷了。”嫦娥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這倒是有點中古時代那個什麼甘地的風格啊！”朱理想道。 　　“我看山上的女人也不算很多，要是再有一些頭領像馬孟起那樣占著一個，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n.com剩下的兄弟不是更不夠分了嗎？他們是怎麼調配的呢？排隊嗎？”朱理來自一個女性地位非常高的世界，所以看到這裡女人被男人狠狠地踩在腳下雖然內心深處也有那麼一絲絲欣慰，可是他仍然需要把這裡女性的生活當作這個山寨的最後的一個評價標準。到現在為止這個遠古時代的山寨給他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可是這種營妓製度仍然讓朱理這個現代人接受不了。 　　“馬四當家也沒有占著趙飛燕，別的兄弟想要摘趙飛燕的牌子他也不會管的，隻是他有需要的時候會早早的去摘牌而已。” 　　“摘牌？” 　　“聚義廳的旁邊有一麵賤人墻，所有賤人的牌子都會掛在上麵，要是哪個兄弟想要賤人了就去把她的牌子摘走，晚上拿著牌子去找那個賤人就行了。”嫦娥給朱理解釋道，一邊說一邊指向聚義廳的方向。 　　“這樣倒也公平，那僧多粥少，大家不是要天沒亮就去摘牌？” 　　“僧多粥少？哪裡有，兄弟們每天就是打熬身體，對這事也不是很上心，除了那幾個特別漂亮的會早早的被摘牌，其他的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要。像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嫦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幽怨，又似乎帶有那麼一點誘惑。 　　朱理暗自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個營妓製度也不算多麼殘酷，畢竟這是一個遠古時代山賊的山寨，外麵又是大饑荒。看起來自己在找到別的出路之前暫時委身於此也還不錯，畢竟不用做什麼違背自己的良心的事。朱理一直有些擔心要是自己傷好了牛二哥突然逼著自己交投名狀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