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找不到懷疑的目標,朱理隻好不再去想,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群,向陳元龍問道:“這裡離碼頭還有多遠?” “不遠了,也就十幾裡。” 朱理點點頭,又轉向那個捕頭,“都頭貴姓啊。” “不敢,免貴姓李。” “哪裡人啊?” “就是本地人” “家裡都還有什麼人呢?” 李捕頭愣了一下,想到了這句話後麵的意思,結結巴巴地說道:“也沒什麼人了。” 朱理笑了起來,“家裡沒什麼人就好。” 沒想到還有相反的意思,李捕頭一下就慌了,“不對,不對,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還請公子饒了小的。” “這就對了,你不按本子說,我也很為難啊。”朱理拍了拍李捕頭的肩膀接著說道:“今天和李都頭也是投緣,煩勞你們幾個兄弟送我們一程如何?” 刀架在脖子上,李捕頭如何敢不從,幸好這一段路頗為熱鬧,這些人應該不是想把他們騙到僻靜之處殺人滅口。 朱理又轉身看向小乞丐,“你又怎麼說?” 四人立刻齊刷刷地跪下,說道:“我們願拜公子為師。” 這情況讓朱理一愣,他本來沒想收四個徒弟的,不過現在話趕到這個地方,再去分說也是不便,也就點頭道:“那就跟上。” 一路上朱理與李捕頭攜手並行,那隻大手握持之下,李捕頭發現對方隻要隨便拉拽,自己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也就徹底死了別的心思。 朱理仔細盤問之下得知自己這個消息還是從縣令的上級發過來的,附近幾個縣都有他的海捕文書,至於其他的這個捕頭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了,看到問不出什麼,朱理有改問四人家裡的事情,這些問題很快就越過了邊界,向著盤問方向轉化。幾個捕快心下驚慌,可是卻也不敢隨口編造,亂編的東西在反復盤問之下最容易露餡,隻好回答的盡量含糊一些。 他們一行人走得甚快,很快就來到了碼頭,到了之後,陳元龍自去聯係船隻、處理馬匹,朱理卻拉著幾個捕快又喝了一頓早酒,隻見小二把杯碗盤碟流水似的端上來,這頓早酒倒是十分豐富,小酒店裡那些喝酒的人大多是剛下了工的苦力,看到這一桌如此奢侈不禁暗暗咽下口水,不過看到桌上那幾個公差卻也不敢議論。 朱理叫小二換過大杯,然後舉杯說道:“今天與諸位是一見如故,在這裡敬大家一杯。” 李捕頭心中惴惴,饒是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捕快,可這夥人的來路他始終看不透,現在這頓酒是為了灌醉以後滅口,還隻是灌醉來拖延時間,或純粹是請他們吃一頓好的來封口。對於自己的酒量李捕頭還是很有自信,相信總不會被人灌得人事不知,隻要自己還保有一拚之力,總不會讓人無聲無息地乾掉。 四個捕快中倒有三人打著這樣的心思,可是等他們把杯中酒一仰而盡後,卻看到朱理隻是把杯子向上舉了舉,然後又放了下來。 就像沒有看到四人詫異的眼光,朱理繼續說道:“這個世道,天下大亂,咱們今天在這裡喝酒,明天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今日相逢就是有緣,我再敬諸位一杯。”說著又端起了杯子。 整個酒館的人都停下了說話看著這桌,眼看著就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個捕快說道:“公子爺,咱們山東人可不是這樣喝酒的。” 朱理口音一變,“咱河南人都是這麼喝酒哩。” 店中眾人露出恍然之色,李捕頭卻是嘴裡發苦,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硬著頭皮又喝下一大杯,剛要起身反敬,卻聽朱理說道:“等俺敬罷三杯再吭氣兒。” 三大杯酒下肚,饒是李捕頭酒量大,也覺得有些上頭,現在總算輪到自己敬酒,一時竟然有些結巴,總算是東拉西扯了幾句祝酒詞,四人把杯子齊往上舉,朱理卻奇怪地問道:“你們也是河南哩?” 四人麵現尷尬,隻好眾人的目光中把酒喝了下去,朱理卻隻把酒杯端起來抿了一口,酒的味道不怎麼樣,果然好酒還是要靠化學現場勾兌,這種純天然的多年釀造,鬼知道裡麵會出些什麼。 四人看著朱理硬著頭皮問道:“在河南,這又有什麼說法嗎?” “咱河南這邊兒,來的客人必須得喝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兒個俺請客,不能叫大家喝得不痛快,至於俺喝不喝,那就客隨主便哩。”朱理滿不在意地說道。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眼中露出了兇光,卻被李捕頭用眼神壓了下去。這樣喝酒哪有不醉的,很快四人全都東倒西歪,滿嘴胡話了。 沒過多久陳元龍回來稟報事情都已安排妥當。 “那就上船吧,”朱理點了點頭。 “要不要把他們帶上船去?” 朱理搖了搖頭,“不必了,這一頓酒夠他們躺到明天了。” 朱理他們離開好一會,那李捕頭才悄悄把頭抬起來,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才在桌下伸手推另一個捕快,低聲說道:“張老四,別裝了,我知道你沒事。” 那張老四這才轉過臉來,“喝那麼多酒,怎麼會沒事,這腦袋一陣陣的亂轉。” “是啊,要不是我一口氣硬撐著,恐怕也倒了,你看小劉,醉得跟死豬一樣。” “還是大哥英明,那會我想反正是個死,還不如拚了。” 李捕頭搖了搖頭,“我就猜他們不會殺我們滅口。” “大哥是說我們找錯了人,他們不是那夥強盜?” “你看那個母夜叉,肯定就是他們,不過你要說那人是山中的強盜,我是打死也不信,這事怎麼看都透著蹊蹺,也不知道裡麵有什麼貓膩,咱們幾個小小的捕快,就不要摻和進去了吧。” “是啊,他把我們祖宗十八代都摸了個遍,喝酒的時候又問了一遍,要是真有什麼差池,咱們可承受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