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理對傳統文化的喜好讓徐爾默暗中哂笑,作為一個說書人,朱理雖然傳統知識很豐富,但是要說造詣那還差得遠,“那不知朱兄有什麼詩詞佳作,拿出來大家鑒賞一下。” 這話讓朱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詩詞的確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這一下子讓他拿出詩詞可真是為難了,幸好他的輔腦中有幫助寫定場詩的功能,於是略一醞釀後說道:“那我就口占一首《西江月.甘薯》吧,甘薯香甜軟糯,充饑飽腹良方。樸實無華土裡藏,富含維生營養。烤煮蒸燒皆可,品嘗美味飄香。養生保健效能強,常食身康體壯。” 徐爾默微微點頭,這首充滿鄉土氣息的西江月雖算不得佳作,但是能夠現場吟出也算不容易,他現在明白這位朱先生喜歡的應該是鄉土文化,他家耕讀傳家,對於這些倒並沒有什麼歧視,“實乃得自然之妙趣,朱兄文采斐然。” “哪能啊,哪能啊,我們講相聲的,作西江月就算是半個本門功課呀,再熟也不過了。” 第二天徐爾默把紅薯專家請來,朱理這邊也帶了擅長種地的手下,他們幾人拿著書逐條講解傳種、耕治、剪藤等種紅薯的技巧,這些人中朱理的農學知識最差,幸好紅薯栽種簡單,仔細看了幾遍也就差不多掌握了,他們又按照專家的指點模擬著做了幾遍,紅薯的栽培總算是學到手了。 “甘薯是南方的植物,不知道我們移植到山東,會不會有啥問題。”朱理知道在後世紅薯在全國都能種,但是不知道在北方有沒有特殊的技巧。 “朱兄盡可寬心,老太爺昔日於天津種過,萬無一失。”徐爾默自信滿滿地說道。 “老早就在天津種過啦?那為什麼沒有在北方推廣開呢?”朱理有些不解,按說這麼好的東西幾十年的時間早就應該全麵推廣了。 “似乎主要因口感不佳,且不易儲存,大戶皆不喜種植,小民種之以備荒年尚可,然小民見識有限,推廣自是緩慢。” “原來如此,說甘薯不好吃那是你們不會做,咱們拿些甘薯回去,我給你露一手。” 傍晚時分,烤紅薯的香味彌漫在徐爾默家門前的小路上,鄰居們紛紛登門打聽什麼東西這麼好聞,結果你一個、我一個,很快就剩下朱理和徐爾默手中的兩個,兩人正待要吃,卻聽屋外有人高聲笑道:“好啊,含之,你有好東西卻躲在屋裡廂偷吃。” 隨著聲音一位青年儒生堵在了門口,徐爾默見到來人,也是笑道:“人中,就是你鼻頭子靈光,這麼遠都能尋著味道尋過來。” “我哪能是聞味道來的啦,本是為老先生的《農政》刻印,有事體來尋你商量商量,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你躲在廚房裡偷吃。” “你倒是好口福,我們烤了十幾個山芋,全都分給了鄉鄰,就剩這兩隻了,好了,遠來是客,歸你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這真的隻是山芋啊?”那人把手上的那個灰不溜秋的紅薯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可不就是山芋嘛,這位朱老兄不遠千裡從山東來鬆江學種山芋,結果一學會就發現了這種烘烤的吃法。”說著徐爾默向朱理介紹,“這位是陳子龍,字人中,也是我們鬆江人,乃工部侍郎所聞公之公子。”又向陳子龍介紹:“這位是山東來個說書人,朱理朱阿哥。” 聽到朱理的身份陳子龍不禁一愣,再看到朱理彎腰走出廚房又不由得後退了兩步,互道久仰之後,朱理把手中紅薯一掰兩半,遞給徐爾默,說道:“烤了一個多時辰,總歸要吃一口的呀。” 徐爾默也不客氣,接了過來,陳子龍卻在旁邊打趣道:“含之,你這半個甘薯,倒要比我這一個還要大得多。” “那是,你也不看看朱阿哥手有幾大,拿個小甘薯恐怕連皮都剝不開。” 烤紅薯吃得徐爾默和陳子龍滿口香甜,朱理倒是覺得味道不如當年,想來是灶裡悶得不夠好,記得遊戲裡那些紅薯專用烤箱全都是用油桶做的,這裡麵想必有些門道,將來還要好好研究一下。 “真沒想到,甘薯烘一烘居然這麼好吃,以前哪能沒想到呢。”陳子龍邊吃邊贊。 “烘烤這個事體老費柴火,所以老早才沒人試過的。”徐爾默說道。 吃完紅薯陳子龍拿出一本書稿與徐爾默說起了正事,朱理見他們有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也就起身告辭,“這兩日多有打擾,既然種薯之法已經學會,明朝我就要回轉去了,徐府救活我山東老百姓無數,將來必有以報。” 徐爾默聽朱理這就要走,不禁一愣,“怎麼走得這麼急?還想向朱兄多多請教呢?” “怕誤脫農時。” “也是,那就不留朱兄了,聯係泰西人的事體小弟記牢了,還請朱阿哥放心。” 朱理走後,陳子龍略帶迷惑地向徐爾默問道:“含之,你從啥地方尋來這麼一位?” “他的來歷我也猜不透,總之不是凡人哪。也不拘是啥人,反正這位朱兄古道熱腸,老值得一交。” “哪裡當得起含之如此評價?” “人中你也知道,山芋這個物事賣起來又便宜,又不容易保存,想靠種山芋發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位朱阿哥花這許多力氣學會種山芋,到底為啥啦?” “難道真是悲天憫人,像他自家講的要救山東人的性命?” “還會是啥呢?推廣甘薯,就是沒啥銀子好賺,所以當年老太爺拚命推廣,響應的人還是沒幾個。” “仗義每多殺狗輩,這麼說來,倒的確是個江湖奇人。” “殺狗輩?我要是講他的學問好拿方密之鎮牢,你信不信?” 陳子龍哈哈大笑,“啥個學問?拳頭上個學問啊?” “泰西的學問,橫豎他說的泰西的學問,我有八九成都聽不懂。” “哪能會有這種事體,他莫不是在胡說八道?” 徐爾默深深嘆息,“偏偏聽得懂個那一兩條蠻有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