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人見了這陣仗,卻也不虛,赤手空拳地對峙著。 “大哥,你忘了小弟我啊?我是元紹啊!”為首一個漢子眼含熱淚,盯著周倉說道。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倉臉上,不知這是什麼情況。 “元紹?裴元紹!”周倉想起這麼一個人來,看他衣著破爛,胡子拉碴,但他那濕潤的眼眶和堅毅的臉龐,不是裴元紹是誰! 周倉從前麵的護衛中走出去,裴元紹見狀,直接撲向周倉。 眾人一片驚呼。 楊鳳更是叫道:“小心。”卻見裴元紹撲到周倉身上,狠狠地抱著周倉。 “我還以為你死了。你還活著!”裴元紹哽咽地說。 周倉拍拍裴元紹的後背,看著裴元紹身後的小弟,有舊麵孔,也有新麵孔。 “廣宗一戰,大家都失散了。沒想到在這裡相聚。兄弟們好好的,就好,就好!”周倉說著,也是眼中濕熱。 “原來都是自家兄弟!兄弟相認,好事,好事!哈哈哈。”劉辟大聲笑道。 眾人紛紛鼓掌祝賀。 裴元紹高興地大聲說道:“這是俺裴元紹失散的大哥周倉。今天俺兄弟相認,這葛陂來對了!” 眾人紛紛大笑,更有那已經相認的,附和說:“俺們也來對了。” 那見了眼熱的叫道:“俺也去找兄弟去。” 劉辟和楊鳳上前,向周倉道喜。周倉向裴元紹介紹劉辟和楊鳳。裴元紹見過楊鳳,認得她是護法長老,楊鳳卻不大記得他。 劉辟熱情地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到山上去好好敘敘。” 圍觀的眾人見狀,紛紛散去。 周倉感激地看了劉辟一眼,在山上有吃有睡,比在山下風餐露宿要好太多了。周倉心想:怪不得劉辟能當上大當家,真是太會做人了。 一起上了山,劉辟命人備下宴席,招待裴元紹等人。 周倉十分開心,與劉辟、裴元紹等人飲酒談笑。 忽然瞥到楊鳳孤零零地坐在那裡,一臉的不高興,周倉舉杯到楊鳳麵前,笑說:“楊長老,我敬你一杯。真是多虧了你召集的葛陂會盟。不然,我和眾位兄弟還天各一方,哪能在此相見!” “難為你還記得小女子!”楊鳳一仰脖子,把酒喝光,酸溜溜地說。 周倉壓低聲音問:“怎麼了?不開心啊!” “人家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這是有了兄弟,忘了,忘了......”楊鳳說不下去了,銀牙一咬,接著說:“你是有了兄弟忘了娘。” 周倉瞠目結舌,壓低聲音說:“你這是什麼話!” 楊鳳說完,吃吃地笑了。 劉辟舉杯笑問:“你們在那悄悄說什麼呢!” 周倉隨口說:“楊長老說我貪杯,把下山的事都給忘了。” “無妨,無妨。你陪楊長老下山,裴元紹和諸位兄弟俺來招待。”劉辟大包大攬地說。 裴元紹坐不住了,趕忙起身說:“正事要緊。大哥,兄弟們都吃好了,先忙正事。”其餘人等也都站了起來。 劉辟攔著裴元紹的肩膀,低聲說:“你瞎摻和什麼!沒看他們倆......” 裴元紹會意,一本正經地說:“那大哥你去陪嫂......” “嫂什麼嫂!”周倉趕緊打斷裴元紹的信口開河:“喝你的酒去吧!” 劉辟見狀,拉著裴元紹坐下,笑說:“咱們接著喝,接著喝,哈哈!” 周倉尷尬地跟著楊鳳出去,解釋說:“裴元紹他心直口快,心腸不壞,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哼!”楊鳳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周倉尷尬地跟著,楊鳳挑了小道下山,一直走到暫時形成的集市上。 楊鳳一路看過去,像逛街一樣。周倉跟在後麵,履行著作為保鏢的職責。 “算命,算命。算一卦吧!”路旁蹲著一個老頭,手裡舉著一張卦帆,向楊鳳和周倉兜攬生意。 楊鳳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問道:“算的準嗎?” 算命老頭嗬嗬一笑:“不準不要錢。姑娘要問姻緣吶?” “誰說我要問姻緣了?我要問事業,眼下我要做一件大事,有人偏說我做不成,我倒要問問到底成不成。”楊鳳說著,瞟了周倉一眼。 “那測個字吧!” “什麼字?” “任意一個字。” “那就楊吧!木易楊。” 算命老頭捋著胡須,嗬嗬笑著:“楊,木易楊。恕老頭直言,姑娘這事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楊鳳心中一凜,蹲下問道:“怎麼說?” “木易,木易,看起來易,卻是不易。五行中木屬東方,天乾應甲乙,地支應寅卯,在物應林木。而今,方位在中,五行屬土,與木無緣。” 楊鳳反駁道:“按天乾來說,今年正是乙醜年,不是正應天時嗎?” “嗬嗬,成事者,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僅得天時,如何能成?” “誰說隻有天時?還有人和,地利也是不差。” 算命老頭捋著胡須,笑瞇瞇地反問:“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見。大賢良師何嘗不是自覺盡得天時地利人和?” 楊鳳登時語塞。 周倉拉了拉楊鳳,說:“走吧!” “卦金三兩。” 周倉頓時炸毛:“這麼貴?你怎麼不去搶?” 算命老頭也不反駁,隻說:“算不準不要錢,算準了要給錢。” 周倉心說,這回算是遇上算命刺客了,幾句話夠人一年的工資了。周倉無奈,掏出三兩銀子,遞給算命老頭,好心告誡說:“你這麼個算法,早晚得栽跟頭。實話給你說,這邊可都是亡命之徒。” 算命老頭接了銀子,問:“你要算什麼啊?” “我沒要算啊!”周倉懵逼。 算命老頭笑瞇瞇地說:“你這錢都給了,不算的話,那老頭子就占便宜嘍!嗬嗬。” “我是替她給的。你別耍賴啊!我告訴你。別看我性格看,我狠起來,我自己都怕。”周倉大聲叫道,心想:這人怎麼這樣?見過強買強賣的,沒見過強行算命的。 算命老頭嗬嗬直笑,也不氣惱,態度倒好。 楊鳳掏出一錠銀子,丟給算命老頭,說:“你給他算算。” 算命老頭開心地收起銀子,笑問楊鳳:“算姻緣,還是算前程?” “姻緣。” 算命老頭嗬嗬直樂:“今天倒奇了。女的問前程,男的問姻緣。嗬嗬,乾坤倒置啊!” “少廢話!他有幾段姻緣?” 算命老頭問發懵的周倉:“你的生辰八字?” 周倉想了想,竟然沒有生辰八字的記憶,隻好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娘沒跟我說過。” “哦?那隻好看手相麵相了。” 周倉把手遞過去,算命老頭乾枯的手掌攥著周倉的手指,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 見算命老頭久久不語,周倉擔心地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算命老頭搖了搖頭,取了三兩卦金還給周倉,說:“恕老朽學藝不精。” 周倉心中大驚,這跟去醫院碰到醫生搖頭有什麼分別? 周倉不接卦金,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楊鳳也覺怪異,跟著問:“你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算命老頭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卦攤,一邊搖頭:“算不了,算不了。” 楊鳳大怒:“豈有此理!今天不說個明白,你別想走。” 算命老頭見這女人拔出劍來,嚇的連忙抱頭,解釋說:“不是老朽不想算。他掌紋雜亂,實在無從算起。” “他有幾段姻緣也算不出嗎?” 算命老頭聞言,反而不怕了,笑道:“這個卻不難。”伸出三個手指頭說:“有三段姻緣!” “三段?” “三段?” 楊鳳和周倉異口同聲地說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語氣卻大不相同。周倉是茫然地說,楊鳳卻是氣憤地說,眼神裡已經把周倉當成了負心漢。 周倉連忙解釋:“你別聽他胡說,我一段都沒有。” “他沒說現在,他說的是以後。” “以後也沒有。”周倉看著楊鳳愈來愈冷的眼神,感覺自己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轉頭看到始作俑者,周倉一把抓住算命老頭,叫道:“老人家,你可得說清楚,不然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算命老頭嗬嗬笑道:“姑娘不要著惱。老朽觀他天庭飽滿、麵相忠厚,絕非負心之人。” “我惱什麼?我是替他,替他未婚妻感到不值,負心漢!” 周倉趕忙糾正她:“人都說了,我不是負心人。” “你就是負心漢,負心漢!” 算命老頭出言相勸:“姑娘,男人無不好色。男人三妻四妾,古已有之。” “別人是別人,他是他。他膽敢沾花惹草,見異思遷,始亂終棄,我絕不饒他。”楊鳳拿著明晃晃的劍,兇巴巴地說,又說:“我一定會替孟家妹子好好修理你。” 周倉連連點頭,尷尬地笑著,笑起來比哭了還難看。 算命老頭把卦攤收好,背在身上,顛了顛手裡的三兩銀子,笑嗬嗬地說:“這卦金,老朽可不退了。兩位,咱們有緣再見。” “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老朽姓董,兩位好自為之,咱們洛陽再見。” 算命老頭丟下一句話,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