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翻看著手中的竹簡,聽著身邊少年的報告。 “少主,我們手頭的錢糧不太多了。” 其中一個名為劉立的少年開口匯報:“糧食倒還好,家主先前有吩咐,若是不夠了,可以每七天一次去州府領取。隻是製錢隻剩下了不到兩萬錢,每日固定開銷就要七千多文,已不足三日所需了。” 劉立乃是劉封的同族子弟,他爹是跟著劉備東征西討,在救援青州,血戰黃巾軍的時候陣亡。 同樣是陣亡在青州的胡人遺孤薩合離開口道:“少主,我們算了一下,若是停了進學,再減了每日的雞子,午食和三日一頓的葷腥,就能省下五千多文的開支。” 其他幾個少年雖然沒開口,但也都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沒其他原因,僅僅是他們認為劉封對他們實在是太好了,恩養過重。 在座的這幾個少年,以及不在這裡的其他少年,每一個都願意為劉封效死命! 他們的家中長輩是為劉備戰死了,可現在是個什麼世道? 軍閥又不僅僅隻有劉備一家,其他軍閥對手底下人是什麼待遇,劉備已經算是很有良心和底線的了。 更別說他們父、兄戰死之後,隻要能找到他們,劉備都會給一份錢糧。 而劉封來了之後,他們的日子就過的更好了。 幾乎所有能找到的遺孤都被聚攏了起來,劉封親自出馬,說服吳氏拿出劉備送回來的錢財,又說服劉家族長拿出糧食,養育這些戰爭孤兒。 同時,劉封竟然還親自教育他們識字,算數。 每天三頓飯,早晚都加一枚雞子,三天就有一頓葷腥。 要不是劉備在外屢次建功,官職也一路狂飆,從臨時平原縣令乾到平原國國相,又升到豫州刺史,最後接任徐州。 恐怕劉封再是表現的如何神童優秀、口燦蓮花,也別想讓劉家宗族掏出這麼多的資源來幫他養孩子了。 即便如此,劉備這些年送回涿縣的浮財也叫劉封花了個七七八八,所剩無幾。 也幸好吳氏、田氏極其寵愛劉封,涿縣劉家也願意竭盡全力的投資劉封,否則他也撐不到大耳哥入主徐州的時候。 這三四年的恩養可不白費,兩漢時期,世俗觀念就是重義輕利。 當然這不是兩漢時代的人道德就有多麼的高尚,這隻需要看看世家大族的表現就明白這些人有多骯臟了。 隻是其他一些特殊的因素,促成了底層的特殊的崇拜名望生態。 底層人民,尤其是遊俠兒,可真把恩義名望看的比自己性命還要重。 因為這個時代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尤其是底層人民。 同時遊俠兒能賴以生存的就是名望。 一旦名望崩了,人活著也和死了沒太大區別了。 所以名聲比他們的命還重要,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必擔心,你們一會去找劉管家先支取五萬錢,就說是我吩咐的。錢的事情你們無須擔心,用心做好功課。” 吩咐完後,劉封問起了他最關心的事情。 “少主,按照您的吩咐,家主給我們派來了工匠。經過這些天的研究,終於把您想要的東西給做出來了。” “當真!?” 劉封激動的直起腰,朝著劉立確認起來:“你們有驗證過嗎?” 劉立回道:“已經試過了,確實好用,原型器已經帶來了,按照少主的吩咐,我又讓魯工開始製造第二件了。” “好!” 劉封高興的大笑了起來,讓他這麼興奮的東西,正是對於中國農業變革起到劃時代作用的曲轅犁。 曲轅犁在歷史上直到唐代晚期才被發明出來,而且僅僅隻是江東地區開始慢慢使用。 但到了宋代,南方經過大規模的開發後,曲轅犁憑借其輕便、省力,效果好等諸多特點,輕而易舉的擊敗了笨重而又難以操作的長直轅犁。 它的出現是古代中國耕作農具成熟的標誌。 宋朝的人口巔峰期高達一億兩千萬,幾乎是唐朝的兩倍多,曲轅犁和占城稻絕對是居功至偉的利器。 占城稻在交州,相隔數千裡,一時半會兒根本過不去。 可曲轅犁這東西可並不難,對曲轅犁有印象的劉封,將曲轅犁的整體構造和大概比例記錄了出來,然後安排農具工匠進行復原。 沒想到僅僅隻花了大半個月,工匠們就已經把它給復製出來了。 劉封欣喜異常,接下來無論是屯田,或是恢復徐州民生,又或是找糜家合作,甚至是在一些會侵犯徐州本地士族利益的小改革中,用來安撫陳登代表的徐州士族。 這東西可都是一個極其寶貴的籌碼。 這怎麼能不讓劉封大喜過望。 想到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劉兒營的少年紛紛跟上。 到了院子裡,果然看見了曲轅犁。 雖然和劉封記憶裡的還有些微的差距,但整體上已經非常相像了,接下來隻要在使用的過程中再根據具體反饋進行微調就好。 “好,好。” 劉封轉身對劉立道:“賞魯工一千錢,其餘參與工匠和劉兒營少年每人兩百錢,今天就發下去。” “是,少主。” 這時候,院外來了個小廝,告知劉封劉備相召,還讓他帶上潘璋。 劉封一看天色,此時已經快午時了,便吩咐劉兒營的少年們下去吃飯,然後讓兩個小廝抬著曲轅犁,然後喚來潘璋,前往劉備那。 到了劉備那才知曉,原來今天中午劉備打算宴請趙雲和田豫。 劉封嘴角扯了扯,自己老爹這速度還是很可以的。 昨天剛給他報警,今天他就下手補救了。 不過轉過來一想,老爹補救的資本不也是自己給他準備的嗎? 哎,別人都是望父成龍,自己是扶父成龍,大耳哥這輩子能遇上自己這個兒子,真是太幸運了。 不過安撫老兄弟這種事情,劉備自己就駕輕就熟了,把自己叫來做什麼? 還特地讓他帶上了潘璋,莫非是想要在今天一並把潘璋也給委任了? 潘璋有些緊張,雖然劉封主動招攬他,還視他如友,但潘璋本人依舊還隻是個白身。 現在大堂上端坐著的可是堂堂徐州牧,軍政兩派的最高首腦,一言便可決定他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