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後院,祠堂外。 此時已是醜時末,再過一個時辰左右,天就要亮了。 本該是睡覺的大好時刻,然而此時的張家後院卻是圍滿了人。 “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任養心怎麼會死在張家祠堂裡!” 張誠真的快崩潰了,本以為潞王就快到了,事情就將萬無一失,沒成想在這節骨眼上,任養心居然就這麼死了! 雖然任養心的手上握著一塊作案兇器,可眾人一眼便能看出任養心不是自殺,而是殺人兇手強行將這兇器塞在了任養心手裡。 任養心不是自殺,這誰都知道,然而最令人費解的是,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任養心在割喉死後,居然還費勁千辛萬苦地爬到了堆放著張家牌位的地方! 除此之外,任養心的死狀更是慘不忍睹,不僅喉嚨被撓得血肉模糊,七竅流血,那雙死不瞑目的眼內,更是好像在死之前看到了什麼十分恐怖的畫麵一樣,瞪得都鼓了出來! 如此詭異之事,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些牌位是誰擺在這裡的?”邱橓問道。 “我查過了,這些牌位是張家人從大火中搶救出來是,早在兩日前,他們就已將牌位擺在了這裡。”回答的是駱思恭,此時此刻,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這麼說來,不是兇手殺人之後擺的,而的確是任養心自己爬過去的?”邱橓提出了疑問。 駱思恭點了點頭:“照現場的痕跡來看,是這樣的沒錯。” “所以,任養心究竟是不是自殺?”一旁的於慎行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 “不是。”駱思恭很肯定,“肯定有兇手。” “那兇手又是誰?”於慎行似乎有些不依不饒,又接連問道: “兇手總不能是張家後院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老小吧?另外,任養心半夜三更的不睡覺,獨自一個人跑來這兒做什麼?他這麼個大活人進來,錦衣衛應該是知道的吧?” 於慎行這接二連三的問題矛頭可以說是直指著錦衣衛,這下子駱思恭沒急,張誠倒是先急了。 張誠忙說道:“先不說任養心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做甚,咱就是說於大人,你說張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老小,這怕是以偏概全了吧?你別忘了,張居正的兒子們可都被放出來了,他們可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 “身強力壯?”於慎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是說連路都不能走的張嗣修身強力壯?還是說手筋被挑斷了的張懋修身強力壯?還是說連話都不會說的張允修身強力壯?還是說年僅六歲的張靜修身強力壯?” “於大人!”張誠似乎抓到了什麼細枝末節的把柄一般,激動齜牙道:“你難道忘了張居正的第四子張簡修?他可是全須全尾,一根頭發絲兒也沒掉啊!” “哦,差點忘了張簡修呢。”於慎行好似被張誠給點醒後恍然大悟一般,隻是下一刻,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駱思恭,“駱大人,你覺得是張簡修嗎?” “我……”駱思恭糾結了。 “嗯?”張誠意識到了不對,忙走到駱思恭跟前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駱思恭的臉色愈發糾結起來,先前張誠隻讓他匯報一些具體的情況,所以他並沒有將今夜張簡修來找過他這件事告知給張誠知道。 加上他也有私心在,想著這件事情能掩一時便掩一時吧,沒想到的是,這該死的於慎行居然故意挖了個坑給張誠跳,專門將這件事情給扯了出來! 駱思恭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就在他猶豫之際,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張誠公公,你可別誹謗我啊,那段時間,我一直都跟駱大人在一塊兒,我可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不信你問他。” 說話的是張簡修,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駱思恭身旁,衣衫雖有些破舊了,可氣質上,他似乎還是曾經那個傲氣淩人的錦衣衛指揮同知。 “什麼?你們倆在一塊兒?”張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們倆大老爺們大晚上的不睡覺在一塊兒乾什麼呢?有病吧!” “你才有病!”暴脾氣的張簡修直接就是回罵:“我找駱思恭是光明正大的找,他手下人都看著的,你他娘的別亂潑臟水!” “張簡修,你怎麼跟咱家說話的呢?別以為伱還是錦衣衛了!咱家告訴你,你現在就是個罪臣之後,你沒資格這麼跟咱家說話!”張誠氣道。 “老子怎麼就沒資格了?”張簡修的嘴是出了名的毒,開口就是直擊張誠心靈的猛烈攻擊:“你個鳥都沒有的死太監,當初你求老子,巴結老子的那些狗樣子難道忘了?” “張簡修你!!”被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張誠氣得手都在抖了,他想要上前給張簡修一巴掌,然而對方牛高馬大的身材使他停住了腳步。 可氣已上心頭,是不得不撒,最終張誠隻好將怒火撒在一旁的錦衣衛身上,大罵道: “你還愣著乾嘛,快把他給拖下去啊,他一個罪臣之後,你們居然還讓他大搖大擺進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都是死的嘛!” 錦衣衛早就對張誠的吆來喝去極為不滿了,眼下駱思恭沒有發話,加上張簡修又是他們曾經的上司,能看張誠吃癟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實在不想攪擾這喜聞樂見的一幕。 錦衣衛的無動於衷讓張誠更加氣憤了,與此同時,先前他的那些懷疑猜測,可謂是真正的得到了驗證。 果然啊!駱思恭是張鯨的派來搞他的人! 張敬修的死,張家祠堂的著火,以及任養心的死,說不定全都是張鯨為了扳倒他而使出的手段! 張誠既氣惱又崩潰,此時此刻他隻覺得孤立無援,一想到潞王就要來了,到時候…… 不對,潞王就要來了! 張誠突然眼前一亮! 潞王來了之後,說不定事情就能有所轉機了! 張誠心裡很快便有了一番打算,深知說越多,錯越多的他選擇了閉口不言。 “怎麼都不說話了?”見四周突然安靜下來,身為‘罪臣之後’的張簡修反倒是像個審判官一樣發起了質問。 張誠自知吵不過張簡修,乾脆閉口不言。 眼看張簡修越發沒規矩,邱橓這個刺頭終於坐不住了,他看向張簡修,冷笑著說道: “小子,你以為這一回,你們張家還能逃得掉嗎?任養心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在了你張家祠堂裡。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的死,你們張家橫豎都脫不了乾係! 任養心可是朝廷命官,代天巡狩的巡按禦史,按大明律,謀害朝廷命官,是要誅夷三族的!”
第28章:你有病吧?(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