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滿月(1 / 1)

景清樂頭疼得看著從剛才起就喋喋不休的人,連帶著昨夜的好心情也消失殆盡。   “公主,臣妾那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您一定要幫幫我。”   皇帝的女人——萬嬪此時正淚眼婆娑地坐在公主的宮殿。   她笨拙的演技,景清樂一眼就看穿了。也不知這個女人有什麼奇怪的愛好,每月總有那麼幾天,攪得整個皇宮雞犬不寧。一開始,皇兄還有耐心,每每下完朝,都會抽出時間去看看她。久而久之,皇兄就厭煩了。每當萬嬪派人去未央宮請他時,他以國事繁忙,拒絕接見萬嬪宮中的侍從。   “所以,你在沈妃和明皇貴妃那碰了壁,便想我為你出頭?”   萬嬪滿懷期待地點點頭。   “皇貴妃乃右相之女,溫柔賢良、知書達理,頗得帝心。沈妃父親雖然官卑職小,但她卻誕下了皇帝的長子。而萬嬪你,父親乃景國禦史大夫,母親是皇城首富,身為兩人的幺女,從小錦衣玉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被那沈妃耍的團團轉。若是你一直這般呆頭呆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皇兄趕出後宮。”   景清樂一邊說著,一邊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不會的,陛下一定不會把我趕出去,我與陛下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陛下一定不會對我——”   沒等萬嬪說完,景清樂打斷她:“但現在你卻是後宮中最不重要的人。”   景清樂站起身,邊走邊說:“皇帝十八繼位,今有五年,根基雖已穩固,但是右相乃是陛下不可或的左膀右臂。沈妃更是讓陛下沒了繼承人的煩惱。兩人是陛下的賢妻美妾。萬嬪你出身高貴,卻在皇帝的事情上屢次糊塗。若是你的腦袋還有些用處,怎麼會如今隻是一個小小的嬪位。”   “不行,我不能這樣。公主,你一定要給我出出主意!”   萬嬪說話時全身都在發抖。   景國後宮不同於他國,嬪妃除了是皇帝的妻子,也是國家的官員。她的身份比不過明皇貴妃,處理事務的能力比不過沈妃。經過公主的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沒了競爭力。   景清樂沒有回答,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幾步,重新坐在椅子上。   “國事繁忙,萬嬪娘娘還是請回吧。”公主的侍女月曦開口道。   萬嬪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推開未央宮禦書房的大門。   待兩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景清樂整個身體陷進座椅,向後仰去。   她悶悶不樂地說了句:“哥哥,出來吧,已經走了。”   “不愧是我疼愛的妹妹。”景毓秀一邊從屏風後走出,一邊贊許地說,“替哥哥分憂的本事越來越高了。”   “也虧萬嬪對你情深。在你是皇子的時候,她不惜做側妃也要嫁進王府。哥哥你能順利登基,萬嬪的父母功不可沒。所以,我才建議冊封皇後的事情需要緩緩。明順婉身份雖然高貴,但和你不過三年夫妻,且她自進宮後,一路高升,短短幾年便是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   “咳咳,清樂,你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其實我沒有這麼早立後的打算。”   “什麼?”   “還記得我三年前和你賭約嗎?”   景清樂先是眉毛一皺,隨後用手捏住下巴,作出思考的模樣。她站了起來,緩緩開口:“你…哥哥你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賭約,拒接了傾慕你已久的左相之女,轉而迎娶幾乎沒見過的右相之女吧?”   “沒錯,不過這隻是一部分原因。”皇帝笑瞇瞇地回答。   “真是受不了你。”景清樂又坐了下來,畫風一轉,說,“昨日早朝,明右相提起近日徐州明為‘天狼’的邪教組織,你怎麼看?”   “此事,交給霍小將軍。本就不是什麼成得了氣候的組織,不必大費周章。況且,下個月就是你的壽宴,皇室的重心自然是要放在這次壽宴上…”   皇帝突然停下來,用右手捂住嘴,露出泄露秘密後驚慌失措的表情。   “哥哥,原來你想替我辦壽宴啊!謝謝你。”   景清樂露出燦爛的笑容,臉上的表情愈發得意。   “妹妹…妹妹略施小計,哥哥我就被嚇住了。哈哈哈。”   景毓秀繼續維持著慌張的表情,一旁的景清樂卻是冷哼一聲。   “哥哥別裝了,那天,你早就知道我在外麵偷聽吧,故意大聲和薑侍衛討論,想讓我聽見。見我沒說話,房默認我同意了。”   “哎呀哎呀,原來你發現了啊。我還以為能瞞過我這個冰雪聰明的妹妹呢!”   景清樂語氣冷淡,像是賭氣一樣,閉上眼睛,轉過頭。   萬嬪走後,鐘明玶起身,伸了伸懶腰,就去書房繼續看書了。   午膳後,他覺得有些疲倦,準備好好休息一會,不曾想突然想起了早上那個女人。   他記得原主的丈夫提過兩個人,一個就是萬嬪,還有一個就是萬嬪口中的沈妃。這個人是什麼來歷?   他走到門口的侍女夾竹麵前,遞給她一張紙。夾竹點點頭,表示自己很快就會把紙上的東西準備齊全。   鐘明玶點點頭。   沒過多久,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就端上來了。他夾起一塊,糕點軟糯,香甜可口,具有淡淡的桂花清香。鐘明玶喊來祈安,兩人拎著小點心,走向了皇帝的未央宮。   短暫的顛簸後,馬車停在了未央宮中殿附近,隻需再走幾步,就到了皇帝日常辦公的禦書房。   禦書房內。   男人嘗了一口,贊許道:“順婉,辛苦你了。”   鐘明玶微微一笑,在紙上寫下“陛下喜歡就好。”   男人實在是太好騙了,鐘明玶心想。   於是,他便把早已寫好的關於早晨之事的紙張遞給了皇帝。皇帝看了看,表示此事多半是萬嬪在胡鬧,沈妃溫柔體貼、辦事公道,斷不會輕易汙蔑他人。   鐘明玶見得不到更多信息,便恭敬地行了禮,轉身就走了。   出了禦書房,鐘明玶便在這巍峨龐大的未央宮閑逛起來。   由於原主身份高貴,他一路暢通無阻。但是因為宮殿巨大,臨近傍晚,我才參觀了整個宮殿的一小部分。他感覺有些疲憊了,就在長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看著越來越昏暗的暮色,祈安便說:“娘娘,時候不早了,我們回椒房殿用晚膳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寫下剛才話語。   鐘明玶看著夕陽的顏色慢慢從天空消失,說“不了,我們便在這好好欣賞景色吧。”   祈安大吃一驚,嘴巴大張,鐘明玶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她的喉嚨口。隨後,她的眼角滲出淚水,哽咽著說:“娘娘,您終於能聽見了。屬下著實為您高興。”   “祈安,讓你擔心了。   “這是屬下分內之事——。”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眼淚又流了出來。   祈安的眼淚是超出他的預想,他本想試試自己的語言能力,卻沒想到居然讓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孩哭泣流淚,心裡一時間愧疚不已。   他從懷中抽出手帕,替她擦擦眼角的淚水。   “謝謝,小姐。”   她慢慢止住了眼淚,鐘明玶也放下心來。   天色越來越暗,周圍的建築逐漸模糊起來。   他一邊走著,一邊和祈安交談。長時間不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祈安也是注意到,便在附近的宮殿,取了些熱水。他先是試嘗一口,才把茶盞遞給我。這段時間,他見過太多次,已經見怪不怪了。   兩人又走了會,鐘明玶感到些許疲憊,便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一抹黑色的影子從他旁邊掠過。   祈安臉色一變,迅速抽出腰間配劍,劃開了黑影左手臂的衣物,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這一切變故太快,他還沒有看見祈安的動作,黑影已經倒在了地上。   祈安的長劍抵著黑影的脖子,大聲嗬斥:“你是何人,膽敢沖撞見皇貴妃。”   躺在地上的人沒有說話,或者說不敢說話。鐘明玶看著他裹滿全身的黑色衣服,在心裡猜測。或許他隻要一開口,身份就暴露了。   這個人像是長時間被人追趕,躺在地上後,一直喘氣。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淩亂的腳步聲漸漸向靠近,地上的人像是受到什麼刺激,用左手抓住祈安的長劍,一個翻滾,頭也不回地朝遠方跑去。祈安收起劍,準備去追那個黑影,但看到身旁的鐘明玶,又停下來。   鐘明玶望著黑影離去的方向,思考了片刻。   不遠處的地上像有個東西,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蹲下去撿了起來。   原來是一塊白玉,上麵隱約雕刻著什麼字。在白玉旁還有一枚飛刀。大概是那個人跑的太匆忙才落下,他便收了起來。   “小姐,你有沒有受傷。剛才嚇死屬下了。”   鐘明玶笑著說自己沒事。祈安不放心,仔細檢查後,才放下心來。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兩人意識到此處怕是不安全,便加快腳步。走了沒幾步,鐘明玶的腳步又慢下來,祈安很是不解,疑惑地看著。   鐘明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別出聲。   夏天的夜晚,裝飾天空的璀璨的星星,像是造物主隨手一撒,襯得漆黑的夜色更加美麗動人。   人與人的相遇也像是精心設計一般。   鐘明玶回過頭,身後空無一人。   奇怪,他明明聽到了什麼聲音。   正當他疑惑之時,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鬼使神差一樣,鐘明玶抬頭向天空望去,隻見,屋簷之上,一名麗人正平靜地看著他。   她的臉蛋和山上的雪一樣白,她的秀發隨著微風輕輕晃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亮的緣故,鐘明玶仿佛要被她那雙眼睛迷住了。   他不禁開口道:“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麗人表情微動,朱唇輕啟:“你在說什麼,明皇貴妃?”   他愣了足足有半分鐘,直到身旁的侍女祈安邊行禮邊說道:“清樂公主。”   麗人輕輕點頭。   “這麼晚了,皇貴妃娘娘居然還在椒房殿外,若是賊人遇刺,娘娘性命不保,祈安你該當何罪。”   “祈安知錯了,還望公主法外開恩。”   侍女惶恐地跪下,鐘明玶見狀,正想開口,麗人迅速打斷,   “禦林軍就在附近,我已讓他們迅速趕來,護送娘娘回宮,娘娘便早些休息吧!”   清樂公主說這話的同時,四周的嘈雜聲此起彼伏,仿佛離幾人越來越近。   鐘明玶先是一把抓住祈安的手,將她拉起來。   麗人有些不解,但還是開口道:“看來皇貴妃娘娘一如既往臉軟心慈,下屬犯錯也不會重罰。”   “公主你呢?”   “什麼?”   “公主你真的通知了禦林軍嗎?”   “這是什麼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本公主既然說了這話,那禦林軍就會在不久後趕來,娘娘若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麗人雙手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說:“那麼——”   “那麼就請公主護送我回椒房殿吧。”   鐘明玶對著她莞爾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眼前的麗人似乎雙頰微紅。   順利回宮後,清樂公主就找了個借口,逃也似的離開了。鐘明玶看著公主離去的背影,不禁笑出了聲。   “娘娘,你為什麼笑了。”   祈安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家小姐。   “因為那位公主啊。她露出慌張表情的樣子,像隻受到驚嚇的可愛的貓咪。”   “娘娘,您弄錯了吧。公主她可是一點不慌張。她還在訓斥我呢。”   祈安不高興地嘟囔著。   “沒有啊,其實她很慌哦。我想,她一定很後悔呢,後悔跟在我後麵,保護我。”   “欸?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啊,你剛才拔劍了吧,還往那個人手臂了刺了一劍。但是那個人卻直直倒在地上。這就說明,他的腿一定受傷了。既然那個人能快速從我們身邊經過,就說明那個時候他的腿還是完好無損的。那就隻有你出手的同時,某個人用什麼方法讓那個人受傷了。我想,大概就是這枚飛刀。”   鐘明玶取出那枚飛刀,長約6cm,刀身輕薄,呈柳葉狀,刀柄末端刻著幾個字,其中一個字就是皇室子女的姓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