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13夜月開始(1 / 1)

“這個人,怎麼搞的。戀愛中的女人這麼瘋狂嗎?”   鐘明玶從屏風後走出。他看向景清樂,後者無奈地聳聳肩。   “京城人人都說白家的大小姐被外地的戴二公子灌了迷魂湯。剛好,那個下雨天,我見過兩人。當時,我覺得有些問題,便讓月曦派人查了查。不曾想在景國的戶籍檔案中,並沒有和他性別和年齡匹配的名為戴桐羽的男子。所以說,與其說白雅蘭陷入了瘋狂,不如說那個男人演技高超。”   “你的意思是,那個戴公子在欺騙她,在玩弄她的感情?”鐘明玶說,“她豈不是是個可憐的白癡女人。”   景清樂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覺得男人與女人交往是為了?我想聽聽你身為一個現代社會人的答案。”   “為了結婚。兩人攜手並肩前行,更有底氣。再加上孩子,組成一個溫馨的三口之家。不僅是我,在我那個時代,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   鐘明玶如實回答。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賢惠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孩子。一家人一起享受天倫之樂。雖然他現在被困在一具柔弱的女子身軀裡,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到現代世界。   “有意思。你所說的時代簡直像個桃源夢境,鐘…明順婉。”皇帝景毓秀笑著說。   “您身為九五至尊,不是早就擁有了一切了嗎?”鐘明玶反駁。   “可是皇兄最愛的妻子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陌生的男人了。明皇貴妃。”景清樂挑眉,說,“你說是吧,哥哥,你現在應該傷心欲絕才對。”   鐘明玶恍然大悟,他轉過頭,看向勉強維持著笑臉的皇帝,後者臉皮都快笑僵了。   “真可疑啊!皇帝陛下!您身為她的丈夫,得知妻子消失之後的反應未免也太平淡了。”   “這是為了穩住你,若是你消失了,順婉將再無回來的可能了。”皇帝景毓秀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這樣啊,陛下,您真不愧是一國之君啊!”鐘明玶故意抬高音量,語氣充滿好奇。   “我的做法自然以穩妥為主。”   景毓秀冷靜地回答,在鐘明玶聽來,他的語氣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淡,好像原主明順婉真的和他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的視線和景清樂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沉重的敲門聲響起,接著一個體格強健、麵色發紅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進屋後,恭敬地行了個禮。此時,鐘明玶已經被皇帝拉到了屏風後,他側耳傾聽著。   景清樂先讓男人坐下,男人搖搖頭,說:“草民身上滿是汙穢,若是坐下,怕是會臟了這禦書房的紫檀木椅。”   “坐下吧,蔡師傅。”景清樂用和藹的語氣說,“坐下,我們才能好好聊聊。蔡建鬆師傅。”   “顧川大人呈上的小冊子說你是位勤勤懇懇的木匠,但是我看得出蔡師傅,你更是一位手藝出眾的建盞大師。”   椅子上的男人一下子抬起頭,他厚厚的眼皮下一雙眼睛滿是狐疑,他開口:“您怎麼會知道的,清樂公主。我平時都藏的很好,連我妻兒都不曾知道。”   “這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蔡師傅。”景清樂淡淡道,她端起茶杯,因為長時間沒有更換熱水,茶已經涼了,“我們需要談論石渠閣發生的事情。”   “不不不。”男人大驚失色,“因為是新興的燒製技術,草民家中無人支持我的事業,我隻能偷偷在外學習。還請您一定要告訴我,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躲在屏風後的鐘明玶眼底閃過一絲懷疑。他隻能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   他在石渠閣確實見識過景清樂出色的推理能力,但是現在手下的人都隻查出那個叫蔡建鬆的男人是個木匠。她作為朝廷上叱吒風雲的攝政王,有時間去詳細了解每一個的職業嗎?   要知道從顧川呈遞上名單,再到屬下一個個去尋找調查,才過去了不到一天。   他望向佇立在他身後的男人,他輕輕點點頭,臉上依舊是掛滿笑容,就好像永遠戴上微笑的麵具。   “蔡師傅,不知道是否聽說過這麼一個觀點,若是仔細觀察一個人全身的細節,就可以推斷出他的職業。說到這裡,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吧。沒錯,就是你的手指。”   男人瞪著雙眼,嘴巴微張,吃驚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他反復地把手張開又合上,他感受著自己雙手的力量,他不敢相信他這雙粗壯結實的手竟然會背叛自己。   “建盞工匠,隔幾天就會拉一次胚。正因為如此,你的手必須長時間泡水,泥巴塞滿了指縫而發爛發黴。鈞窯被稱為‘入窯一色,出窯萬色’,我認為,拿這句話形容建盞是再好不過了。但燒製建盞,又被稱作一窯生、一窯死。這是場巨大的賭博,而木匠師傅卻份養家糊口且穩定的工作穩定。我認為你的妻子並不想你深陷其中,才會反對你的想法。”   “我明白,謝謝清樂公主。草民會仔細考慮這件事的。”   男人愧疚地低下頭。   聽到這,鐘明玶不由地感嘆這個女人真是知識淵博。或者說,她身為一個皇室之人,竟然知道平民百姓的工作細節。也許,這就是她能夠擔任景國攝政王的原因?   他用餘光瞟了一眼景毓秀,皇帝臉上神色依舊,但他卻能夠感受到他對妹妹毫不掩飾的贊許和充分的信任。   隻是,他有些不甘心。   於是,他張開嘴,用口型無聲詢問:你看出來了嗎?   這不是廢話嗎?他在屏風後,怎麼可能看出來。   想到他被這個人欺騙了如此之久,景毓秀按捺住心中的煩躁,無聲地回答:“看出來了。”   得到回答的一瞬間,鐘明玶臉色變得鐵青。   景毓秀心情大好。   “那麼,可以說說,前天你為什麼回去石渠閣了吧。”   繞了半天,景清樂終於開始審問了。   “哎,草民為了燒製建盞,謊稱自己在京城復習不久後的科舉考試。我欺騙了一家老小,我該死。”   說著說著,男人語氣哽咽,流出了眼淚。   不知道是被識破後的難堪,還是真心覺得自己犯下了大錯,就無從知曉了。景清樂靠在椅背上,等男人的情緒稍稍平復後,又問了幾個問題就讓他離開了。   男人離開後,兩人從屏風後走出。   “好厲害!”鐘明玶脫口而出。   “小事而已。”   景清樂語氣平淡,但鐘明玶能從中聽出,她其實非常滿意他直白的評價。嘴角高興得快要翹到天上了。   “不虧是我的妹妹。”景毓秀也在旁附和。   “那是當然。不過,哥哥,你要是見見他,也能一眼看出他真正的職業。”   景毓秀笑而不語。   “那個男人排除嫌疑了嗎?就這麼放他回去。”   鐘明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與他閉月羞花的容顏形成鮮明對比。   “你要是看看我提及建盞時,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不可能是兇手。”景清樂說。   “還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景清樂語氣變得嚴肅,“那三個腳印其實都屬於女人。雖然說景國對男女的鞋子並沒有明確的規定,但那四枚腳印,隻有一枚為方頭,三枚都為圓頭。而圓頭正是大部分女性所喜歡的款式。再加上那天下了雨,從腳印的大小和深淺不難判斷出答案。三個女人,其中一人個性灑落,腳印清晰,其他兩人身材苗條、走路緩慢柔和。而且十個人中恰好有三個女人。”   “這三個人豈不就是兇手。”鐘明玶說。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記得我剛剛提及過的葉香寒小姐嗎?除了她還有參家的小姐以及商家的小姐。”   “參?商?好奇怪的姓氏。”鐘明玶說。   “看來你口中的現代社會沒有這兩個姓氏嘍?”   “我也不知道。”鐘明玶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可知道這麼一句詩‘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她們兩人的姓氏就出自於此嗎?”   “這兩個姓氏據說來自於上古時代,天帝高辛氏的兩個兒子,閼伯和實沈。兩人本為親兄弟,卻水火不容,總是無緣無故地大打出手。於是,他們的父親就將長子閼伯封在了商丘,主辰;次子封在大夏,主參。”景毓秀解釋道。   “不過,這隻是傳說。”   景清樂重新沏了杯茶,片片綠葉在熾熱的熱水中翻滾,像是無數顆永不停歇的靈魂。   “實際上,參宿三星屬於冬夜星空,而商宿則是夏夜星空的亮星,兩者出沒必不相見。那兩個家族也就像這些星星一樣,勢不兩立,簡直就像是受到高辛氏的詛咒一樣。當然,詛咒不過是糊弄人的小把戲,就像那封信上描述的事件一樣。事事皆為人所做,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接下來,讓我們看看其他九個人吧。”   這時,太陽完全升起來了。燦爛的光芒把整片天空的藍色吞噬得一乾二凈,雲彩早就躲起來了,如同冬日的融化的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鬼使神差中,鐘明玶問了一句:“陛下,您說次子的時候語氣為什麼加重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