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如果，如果我現在走進海裡 夏庭扉在雪野照的房間裡待著，他已經是洗漱完成了。 邁著長腿的雪野照打著哈欠走了過來，她不爽的說著：“已經是將衣服給她了，你怎麼還是不走。” 她十分的嫌棄，像是夏庭扉是某種避之不及的東西。 “我隻是想要借一下老師的車而已。” 夏庭扉說：“今天這麼大雨，沒有車真的是沒有辦法出去。” “你？”雪野照上上打量著：“還是算了吧。” “不是我，是築村葵。” “就算如此，我也是沒有開車來。”雪野照踢著夏庭扉的腿，讓他趕緊滾。 “但是，喜翠莊不是給老師臨時找了個車麼？” 為了防止學生出事而老師沒有辦法趕到，所以在喜翠莊裡租了一個車。 雪野照瞅著夏庭扉，或許是因為築村葵的名字打動了雪野照。 她抓著鑰匙：“走吧，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要做什麼。” “如果是擔心我們出車禍，委實是不需要這樣。”夏庭扉無奈的站起來。 “一個學生，一個病人？”雪野照陰陽怪氣的：“如果我不擔心，才是智障。” 夏庭扉跟著雪野照身後，去的停車場的地方。 雪野照還是穿著那一身清涼的衣服，隨便踩了雙鞋就是踢踏踢踏的走著。 車子的外形是棕紅色，這車委實不是什麼出名的車，隻是老爺車，買菜車。 小和輕便，是它的代名詞。 後麵有著一個不小的空間，可以用來裝物品。 夏庭扉坐在副駕駛上帶好了安全繩，聽著雨水落在車皮上的滴答聲。 雪野照坐在駕駛位上，麵色有些難看。 小小的駕駛座放不下她的大長腿，隻能掰著座位下的長桿，讓駕駛座向後靠。 調整到了極限距離之後，她才是舒舒服服的坐上來，利索的扭開鑰匙。 “看來，老師伱還真是不出門。” “嘖，囉嗦。”雪野照嫌棄的咂舌，恍若是開著賽車一般。 踩著油門，一個漂移就車甩出停車場。 速度飆升著，讓夏庭扉也不得不拽著車頂的把手。 ——看起來，這位一定是經常被治安員攔下來罰款的人。 築村葵站在喜翠莊的門口，看著停在門前的車子。 雪野照慵懶的靠在窗戶上，懶洋洋的看著窗外。 夏庭扉則是搖下車玻璃，對著外麵的女孩招手：“上來吧。” 女孩不斷的走近，夏庭扉又是對雪野照說：“讓她開吧，老師躺在後麵睡覺吧。” “嘖。”雪野照咂舌：“你們不要翻車就好了。” 她抱怨著，解開安全帶從中間爬到了後座，躺在上麵，打著哈欠。 等到築村葵走近，夏庭扉才是對著她指了指主駕駛的位置。 女孩一愣。 但夏庭扉卻是執意要這麼做，女孩隻好是慢吞吞的坐在主駕駛位置上，砰的一聲用力的關上了門。 “想要去哪裡，今天還是由你作為決定。” 夏庭扉輕飄飄的說，女孩點了點頭。 她進來之後，就是調整座位的距離。 讓其向前拉。 她的動作，並不像是一個老手。 甚至是，甚至是啟動的時候，車子猛然的一抖，幾乎是熄火。 差點是讓雪野照滾落。 之後，倒是好好的開著。 隻是這速度委實是有些慢了，幾乎是和人走路差不多。 讓雪野照有些不適應，她看著窗戶外不斷的移動的樹木：“今天，真是不應該跟過來的。像是這個速度，傻子也不會出車禍。” 但這番話，無論是築村葵還是夏庭扉，顯然都是沒有一個在意。 甚至，女孩格外的認真。 雙手緊緊的握著車盤，用力的甚至是手臂上蹦出了細細的筋脈。 ——她開著車，向渡穗村外開去。 雪野照看見了，又是忍不住的嘆著氣：“希望，在這個時候，真是不要出什麼麻煩才好。” 如此說著，她也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睡在後麵。 “你的駕照還在期限內麼？” “還在。”女孩利索的回答著。 或許是因為在開著車，或許是因為夏庭扉在前兩天的時候，已經是稍稍的獲得了她的信任。 “如果是考了駕照，肯定是會有著什麼想要去的地方吧。” 這樣思考，也委實是人之常情。 畢竟女孩的身上空無一物，唯一帶著的也隻有衣服和這個駕照。 但女孩卻是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開車。 雨刷不斷的晃動著，開始的時候，還是會發出因為太久沒有使用而造成的哢嚓哢嚓的聲音。 後麵，這種響聲就是逐漸的消退，但是又變成了另外一種難聽的聲音。 “沒有去玩的地方。” 女孩如此回答。 夏庭扉轉頭看著女孩的側臉。 「她是極其的認真，甚至是我也是認可了她的這個說法。對於女孩而言，無論做出什麼的決定，都不算是出人意料。」 靠在椅背上，夏庭扉從後視鏡上看著逐漸變小的渡穗村。 “為什麼？” “哪裡有著為什麼！” 女孩並非是生氣，而是嗤笑：“這種事情，哪裡有著為什麼！隻不過是想要去這樣做了，於是就這樣做了。怎麼可能是有著其他原因。” “我還以為你會回答是去旅遊之類的，現在的人們練習駕照，無非就是工作和出去玩。委實是沒有其他的理由了。若是要細細討論，無非是要再加上一個從眾。” “——因為別人有了駕照，所以就是自己也是要有一個。所以，從來不開。” 女孩稍微的沉默了下，她對此避之不談。 隻是看著前方空曠的雨中長路：“我隻是想要有一個駕照而已。” “如果是我死了，大概會直接消失在大家的記憶之中吧。”女孩低沉的說：“雖然我從來沒有認為我是某種重要的人物，但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是我就是這樣消失了，也是太平淡了。” “所以，我就是考了駕照，這樣我的信息就是會在專門的檔案之中好好的保存著。” “如果是有人想要了解我，就能夠明白我叫做築村葵，我死的時候是22歲。” 女孩如此說著。 ——她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 並沒有向人傾訴時候的忐忑，也並沒有嘲笑自己過去的那種譏諷。 隻是用著極其平淡的語氣，說著一件並不平淡的事情。 夏庭扉看了眼後座的雪野照。 她閉著眼睛一副酣睡的模樣，口水就是要流下來了。 ——但是，這種程度的裝睡可是騙不過我的。 甚至，就連築村葵也是騙不過哦。 在療養院，她大概是就是裝睡的高手吧。 車子出了渡穗村，就是拐到了公路上。 綠色的護欄在兩邊流淌，樹木不停的晃動。 劈裡啪啦的雨水，聲音清脆至極，讓車內顯得越發的寂靜。 “放首歌吧。” 雪野照突然是這樣要求，讓女孩有些錯愕。 但還是順從的點著旁邊的按鈕，放著音樂。 這些，都是雪野照錄上去。 原本寂靜的車中，頓時是流淌著一個悲傷的女聲。 她死去之人對悲傷之人的道歉。 ——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 ——已經是不走不行了，真的是對不起。 ——我已經必須一個人要到遠方去。 ——···· 稍微帶著哭腔的女聲，在回蕩著。 但夏庭扉卻是覺得越發寂靜了，雨聲，風聲，哭聲摻雜在一起。 竟似棉花一般柔軟，如同羽毛的一般輕盈。 比一個人的呢喃還要微小。 他靠在窗戶上，透過被雨水模糊的窗戶看著外麵。 “即使是這樣微弱的雨水，但是走在外麵，也一定會被雨水濡濕吧衣服和鬢角的吧。”夏庭扉說：“但是，還是有著許多人喜歡在雨中漫步，你覺得奇怪麼？” “這又有什麼奇怪。”女孩不以為意，隻是說：“在正好的陽光下，隻會是讓人覺得煩躁。但是在雨中，大家卻是被分割開了，這是頂好的。” “能夠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這大抵是最令人歡喜的事情吧。” 夏庭扉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車子又是從公路上轉到了高速公路。 現在，在道路上一輛其他的車也是沒有看到。 反倒是讓女孩稍微的放下心來，她原本緊繃著的雙臂，也是放鬆下來。 車子的速度，也是提了上去。 發動機嗡嗡響著，小小的車子碾壓過雨水。 女孩的臉上，浮現出的舒適的表情。 幾個人，也是沒有說太多的話。 直至三四個小時之後，夏庭扉看到了大海。 這裡已經是遠遠的出了渡穗村的範圍，甚至夏庭扉都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順著一個小小的拐路下了告訴，將車子開進了沙灘上。 但並沒有開的太裡麵，而是靠著邊緣。 雪野照從後麵坐起來，從朦朧的窗戶看著外麵的一片藍色：“原來，原來是海啊。” 夏庭扉看著女孩，說：“你想來的就是這裡麼？” 她並不回答，隻是關上發動機，脫掉自己的鞋子，赤著腳跳到了沙灘上。 鬆軟的沙子，讓她覺得有些新鮮。 隻是朦朧的小雨，很快就是將她的頭髪打濕。 女孩渾然不在，隻是如同小鹿一般在沙灘上不斷的走著。 夏庭扉甚至是能夠看出，女孩壓製住的雀躍。 他也隻好是脫下鞋踩在沙灘上。 濕淋淋，冰涼涼的。 “我可是不會下去的喔。”雪野照揮著手，蜷縮在後座上，抽著煙，一副笑吟吟的表情。 事實上，兩人對於雪野照並不是太在意。 夏庭扉快跑了幾步，追上了女孩。 女孩背著手，輕聲哼著某段不知名的小調。 夏庭扉努力的辨別了好幾次，才是終於發現，她哼唱的就是剛才車子上放著的音樂。 “你的心情很好麼。”夏庭扉開了個玩笑：“如果，早知道你喜歡大海，或許我就是應該早就是帶著你來的。” 女孩沒有在意夏庭扉的話，她隻是赤著腳走在沙灘上。 海浪一團團的席卷而來，在兩人的腳上拍出白色的浪花的。 海水冰涼，但兩人竟是覺得有些溫暖。 等海水褪去的時候，兩個人竟然是有些不舍。 但是那飛沫冰冷的，又是拍到了兩人的腿上。 夏庭扉也是忍不住的抖了下腿，但是女孩卻是毫無夏庭扉的這般瑟縮。 她竟然是第一次的笑著。 這相容令夏庭扉有些驚愕。 「我忍不住的閉上眼，似乎是有些不想相信。但又立刻的睜開眼，因為即使是虛假的，也如此美好。」 「再次看到她興奮的，喜悅的，宛若是金燦燦的微笑，我終於是有些安心。」 她盡管總是麵無表情，但是在此刻，也是露出這種好似害羞又好似是堅強的神色。 夏庭扉眺望著海水，翡翠色的海水看上去有些奇異。 但是，卻是如此的美麗。 又看向女孩，女孩在能夠埋沒到小腿之中的海水走著。 像是在海水中遊玩的一個普通人一般，她拎起裙角，像是淑女一般。 但是卻又像是在海水之中，打排球的普通遊客。 “喂！！！” 夏庭扉對著她喊著：“要玩什麼麼？” 女孩站在海水裡，找書苑 wｗｗ.zhaoshuyuaｎ.com有些驚愕。 夏庭扉跑到了車子後麵，從裡麵翻找著。 將後門打開的時候，躺在後麵的雪野照忍不住的要罵人了。 她說：“好冷。” 但夏庭扉卻是沒有管她。 想要找到一個球，但沒有找到，他隻好是用著找到的塑料袋子灌滿了水。 好好的係著口子，將其當做是排球一般。 向著女孩扔了過去。 女孩伸直了手臂，像是向著成鳥祈食的雛鳥，借助了那個廉價的劣質的“排球”。 她又是將排球扔了過去，夏庭扉接到了，就輕輕的將球扔了過去。 兩個人你來我往，在齊膝的海水之中玩耍著。 很快，雨水就是糊滿了兩個人的頭髪，讓其變得濕淋淋。 但是兩個人都不在乎。 “扔過來啊，築村！” 夏庭扉喊著。 築村葵忍不住的笑著，起初隻是害羞的微笑，但最後卻是讓肩膀也聳立的大笑。 夏庭扉這一刻，才是發現她的聲音無比的清脆。 她將其高高的拋起，準備拍出去。 但是那劣質的排球卻是在此刻崩潰了，海水淋了女孩一頭。 但是，她卻是微笑著。 製止了想要再去製作一個排球的夏庭扉。 微笑著，向著海水走去。 直直海水淹沒纖細柔軟的腰肢，讓繁復的洛麗塔裙如同花朵一般漂浮在水麵上，她說：“如果，我現在走到海裡，你會抓住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