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定罪才需要證據,懷疑隻需要名單(1 / 1)

帳內。   關羽神色冷冽,心情頗為復雜。   倘若諸葛喬射禦數都表現不佳,關羽遣人將諸葛喬送回西川,這事就解決了。   亦或者,諸葛喬射禦數都能有不錯的表現,關羽也還能勉強認可諸葛喬這個女婿。   偏偏。   諸葛喬射和禦的表現,不堪入目;而數的表現,又極為優秀。   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隻考核諸葛喬的數。   如此一來,也就沒人知道諸葛喬射和禦那不堪入目的表現了。   看在諸葛亮和糜竺的麵子上,關羽捏著鼻子也就認了。   “阿喬,你到底在想什麼?”糜竺再次拉住諸葛喬,低聲詢問。   雖說諸葛喬在西川的言行也不張揚,很少有人知道諸葛喬真正的才識膽魄,但對於糜竺而言,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隔墻有耳。”諸葛喬輕輕留下了四個字,徑自走進了軍帳。   糜竺頓時愣住。   “隔墻有耳?阿喬故意如此,是為了迷惑旁人?”   “可這裡是江陵城,君侯的水寨,阿喬要迷惑誰?”   若論德行器量,挑不出糜竺的毛病來;但要論對江陵城的危機判斷,諸葛喬這個開了歷史天眼的穿越者,比糜竺要清晰太多了。   糜竺想要進帳,但被關羽的親兵擋住:“君侯未有傳令,請糜將軍在帳外等候傳令。”   關平見狀,連忙近前解釋:“糜叔父,家父治軍頗嚴,並非有意刁難。”   糜竺凜然:“既然是君侯的軍中規定,我自然不會破壞。”   親兵對糜竺的阻擋,也傳入了剛踏入軍帳的諸葛喬耳中。   諸葛喬也不由暗暗驚嘆關羽在治軍上的嚴謹,親兵連糜竺的麵子都不給,可見這些親兵對軍法的認知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想到這裡,諸葛喬也不再偽裝拙鈍。   諸葛喬從容近前,鄭重的向關羽行禮:“軍師將軍長子諸葛喬,奉家父令,來江陵城聽候君侯調遣。”   嗯?   關羽丹鳳眼微微一瞇,看向諸葛喬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驚疑。   諸葛喬此刻的舉止神態,跟方才在軍帳外的時候判若兩人,眉宇間的篤信泰然,讓關羽下意識的想起了諸葛亮。   “你方才,是故意為之?”關羽不是愚人,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諸葛喬點頭:“荊州局勢復雜,即便家父親自布局落子,也隻有半子勝機。小侄若是太張揚了,在江陵城待不了幾日就得出局。”   “你倒是跟軍師一樣的謹慎。”關羽的臉色也逐漸緩和:“但你有什麼本事,能在江陵城協助關某?”   諸葛喬見關羽不再如先前一般神色冷冽,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道:“小侄能算實賬,自然也能查實賬。”   關羽蹙眉:“查實賬?你要查什麼實賬?這荊州的實賬,就沒有關某不知情的,何須查實賬?”   諸葛喬笑而不答。   關羽眉頭蹙得更緊了:“你笑什麼?”   諸葛喬微微拱手:“君侯何必欺瞞小侄?若荊州的實賬真的沒問題,君侯又豈會將與糜太守有關的賬務憑據讓小侄來演算?”   關羽微微肅容:“你都看出什麼了?”   諸葛喬嘴角輕揚:“這些賬務憑據,太漂亮了。猶如畫師畫侍女,栩栩如生,讓人忍不住驚嘆畫師的畫藝,不似凡間手,更似天上仙。”   關羽冷笑:“那就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你查這實賬又有什麼用?徒惹人笑話嗎?”   諸葛喬泰然而笑:“定罪才需要證據,懷疑隻需要名單。”   諸葛喬的回答,讓關羽多了幾分驚訝。   “此子不簡單啊!”   “軍師向來謹慎,若諸葛喬真的是才疏學淺的人,軍師又豈會讓諸葛喬來江陵城。”   想到這裡,關羽不再小覷諸葛喬,看向諸葛喬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看女婿的味道。   “糜子方久隨兄長,對兄長向來忠心。”   “昔日曹操以糜子方為彭城相,多有拉攏之意,然而糜子方依舊選擇了棄官追隨兄長。”   “南郡乃荊州重鎮,兄長以糜子方為南郡太守,亦是對糜子方的信任。”   “沒有證據就懷疑糜子方,你就不怕兄長定你的罪嗎?”   關羽目光凜冽,看似簡單的話語中卻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勢。   諸葛喬輕笑:“君侯多慮了。”   “小侄來江陵城,不是為了查誰在貪墨,也不是為了定誰的罪。”   “古語有言: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任何細小的隱患,都可能影響大局的勝敗。”   “小侄要做的,也隻是防患未然,僅此而已。”   關羽見諸葛喬思路清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內心也不由多了幾分贊嘆:“既然你不想查誰在貪墨,為何還要查實賬?豈不是多此一舉?”   諸葛喬道:“不想查誰在貪墨,不代表不能去查實賬。”   “西川有流言,君侯跟糜太守不和;小侄初來江陵時,也見關平兄長對糜太守的態度頗為冷淡。”   “而方才,君侯又說糜太守對左將軍向來忠心。”   “既然君侯和糜太守都是忠於左將軍的人,那麼這極具挑撥意味的流言又是如何傳到了西川?”   “是誰在促使這樣的流言出現?亦或者,是誰在促使君侯跟糜太守不和?”   “兵書有雲:軍旁有險阻、潢井、葭葦、山林、翳薈的時候,必須謹慎反復的探查,因為這些地方極有可能埋伏了敵人的伏兵。”   “糜太守是否貪墨,不重要;糜太守是否跟君侯不和,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查實賬,隻是假象;小侄的真正目的,隻是想打草驚蛇。”   “看看這藏在草叢中的,是毒蛇,還是鼠輩。”   諸葛喬的回答,令關羽越聽越心驚。   作為劉備部署在荊州、且督掌荊州諸事的大將,關羽對荊州的局勢是很清楚的。   南郡的關羽,襄樊的曹仁,陸口的呂蒙。   誰都想執掌荊州全境!   極具挑撥意味的流言傳入西川,誰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曹仁?   還是呂蒙?   諸葛喬這跳出固有思維和井底思維的思路,讓關羽對荊州的局勢有了新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