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一時語塞,昨夜他向武大提問,發現對方表情有異。 這說明與潘金蓮、西門慶有關,至少與其中一個有直接關係。 但楊長之所以能有這麼問,是基於自己對水滸劇情的了解,此時總不可能告訴武鬆,說自己能未卜先知? “怎麼不回答?” “呃...” 楊長尷尬撓頭,答道:“哥哥忘了走之前,我曾提醒西門慶,可能會因我送包子懷恨,所以昨晚才...” “嫂嫂呢?又怎講?” “大哥重傷躺在破廟,為什麼不回自己家?而大嫂又不在他身邊,於情於理也說不通,而且要走那天我在守攤,聽到大嫂語氣不悅...” “原來如此。” 武鬆似乎被說服,隻見他肅然對楊長頷首,正色說道:“差點忘了三郎心思細膩,兄長在陽穀沒結仇惹禍,定是遭了歹人的算計,我欲為兄長報仇雪恨,三郎願用你的智慧,助哥哥一臂之力否?” “大哥、二哥待我如親兄弟,楊長若不幫忙還是人麼?” “好。” 武鬆放下武大遺體站起來,走到同樣起身的楊長旁邊,雙手握著他肩膀滿眼感激。 “兄長阻止我回陽穀,陽穀一定有不見光的陰暗,哥哥也確實需要三郎幫忙,等會我回城先找恩相復命交差,你則去紫石街打探情況,想辦法先把嫂嫂控製住。” “我?控製大嫂?” 楊長咽了咽口水,喃喃說道:“大嫂手無縛雞之力,我認為西門慶嫌疑更大...” “西門慶有錢有勢,年前也已外出省親,他沒有時間重傷哥哥,我猜嫂嫂寂寞難耐,勾引野漢子害了兄長!” 武鬆想起去年王婆之案,瞬間聯想到嫂嫂勾引自己,心說莫不是這女人見樣學樣?自己敲打反而害了哥哥? “年前離開陽穀縣,現在已經二月十三,西門慶或許比我們早回,哥哥不得不防啊。” “三郎放心。” 聽了楊長的提醒,武鬆彎腰將武大背在身後,指著廟外意味深長說道:“今天雪比昨日小了很多,要馬上啟程回城,西門慶在陽穀縣有頭有臉,沒確鑿證據不好拿他,我帶兄長遺體去見恩相,先堵住衙門眾人的嘴,然後才好查案!” “哥哥所言極是,要不要我幫你先背會?” “不用。” 武鬆凝著眉搖頭,“小時候兄長常背我,也該輪到我背他,對了,你幫我把哥哥栓好。” “好吧。” 武大昨天晚上離世,現在整個身體僵直固定,沒法像正常人那樣背,武鬆需要用雙手托舉,那樣走起路來極為不便。 楊長解下武大褲帶,直接綁在武鬆的腰帶上,又解下衣袖固定在武鬆手上,隨後兩人踏著小雪往東而行。 午時左右,經陽穀西門入城。 下雪天進出城人少,門後小卒看到武鬆歸來,先一愣才擠出笑容招呼都頭。 武鬆急欲回衙門,輕輕點頭就闊步疾行,沒注意小卒表情古怪,而楊長卻感覺到不對。 麵對上司,為何少了尊敬?不對勁。 連續兩日下雪,陽穀縣街上人也少,大多走得匆匆。 到了岔路口,楊長依計與武鬆分開,徑直往紫石街而去。 此時紫石街頗為冷清,街上看不到一個路人,與武大開業時判若雲泥。 來打武大樓下,隻見大門緊閉著。 “大嫂,開門!” “聽到了嗎?我是三郎。” “大嫂?” ...... 楊長邊拍邊呼喊,屋內完全沒有回應。 他一臉納悶轉過身去,隻看見紙馬鋪趙仲銘,冷酒坊胡正卿都往裡躲,很快又拿門板合門打烊。 好家夥,你們躲我? 楊長蹙眉一扭頭,正好與王婆隔壁的張公對上眼,這老頭居然也在閃躲。 太明顯了,絕對有事。 張公歲數大、腿腳不麻利,他剛拿出門板就被楊長堵住。 “官人,餶飿兒賣完了...” “我說過要吃?” 楊長怒眉冷臉,展臂橫在門前,問道:“你躲我作甚?” “沒躲,沒躲...” 張公隻得放下門板,陪著笑臉拱手行禮,“今天下雪沒生意,小老兒打算關張,還請官人讓一讓。” “要讓可以,嫂嫂去了哪裡?” “這...小老兒實在不知...” “那你知道什麼?” 見張公一臉苦澀,應該知道不願意說。 楊長故意將身體前傾,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意味深長提醒道:“人口失蹤也是案子,大宋百姓有義務配合調查,要帶你回衙門去問話麼?” “不...不用...” 張公急忙擺手,咽了咽口水回答:“孟寬兒子認屍破了案,知縣老爺將茶坊與武大賃的房子,作為補償已判給苦主,而苦主想賣房不願續租,武大他們自然隻能搬走...” “搬到哪裡去了?” “小老兒委實不知...” “好吧,再好好想想,我還會回來!” 楊長不好再逼問,隻得撤回擋門的手。 臨走之前,看了一眼街對麵戶門緊閉。 心說張公老眼昏花,你們總該知道點什麼。 現在躲我容易,等回頭武鬆找上門,有你們好受的。 楊長沒問到有用信息,不打算就這麼回去見武鬆,於是站在原地凝眉沉思。 “官人,您再挪挪腳,還要上最後一塊...” “哦好...” 楊長往旁輕輕一閃,突然想到武大與鄆哥交情不錯,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張公合門最後一刻,楊長又伸手攔下追問:“等一等,你知道鄆哥住哪條街?” “鄆哥?” 張公聞言一愣,旋即答道:“喬大郎的兒子?他家住在青石巷。” “多謝!” 楊長拱手相辭,後快步前往青石巷。 青石巷居民不識他,也沒有人故意躲著,很輕鬆就問到鄆哥住處,那是一間破舊的平房。 敲門裡麵有人回應,但過了一會才來開門。 “你找誰?” “您是喬伯父吧?鄆哥在家麼?” 楊長見他拄著拐,左腳褲管空蕩蕩的,才知喬大郎是個殘疾。 “早上出門未歸,伱找他有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找他吃酒。” “哦?之前沒見過你,鄆哥新交的朋友?” “是啊,剛認識。” 喬大郎微微點頭,讓開門口示意楊長進屋。 “鄆哥應該很快回來,小哥先到家裡坐一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姓楊...” 楊長扶著喬大郎回屋,喬大郎突然停在原地。 “你也姓楊?” “呃...有什麼不妥嗎?” “鄆哥交友不慎,去年幫一個叫楊長的賣嘴,到頭掙點辛苦錢被搶不說,還被此人雇潑皮打得下不了地,若非西門大官人憐憫贈藥,也得跟我一樣成為殘廢,對了,小哥全名是...” “楊...端...” 聽了喬大郎的介紹,楊長內心掀起滔天巨浪,心說惡人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