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回京(1 / 1)

罵人的正是在文華殿中夜會群臣的太皇太後張氏,“於尚書,如今局麵都是廢帝正統一手造成,如今京城已是孤島,這皇城內眷,京師百姓,可都交托在尚書手裡了。”   “太皇太後言重,國家危難當前,匹夫有責。隻是臣鬥膽進言,正統皇帝雖不比先帝功業,可也德行無虧,而且有太祖和太宗遺風,經常出入軍營,在軍中一向素有威望,現在生死未卜······”   “難道拋棄宗廟,把大明朝堂置身險地不算昏君?帶走半個朝廷和三大營精銳,以致京城空虛,如此治國不算是昏君?”張氏直接打斷了於謙的話,每個字都說得斬釘截鐵。   內閣大學士高穀附和道:“於尚書,當前最急切的,是讓瓦剌退軍,這是兵部首要之事。”   孫太後沒有摻和圍攻於謙,卻是把問題拋給了高穀:“高學士,瓦剌圍城,除了堅守待援,還有何法?”   高學士不假思索便道:“古有檀淵之盟,保了趙宋百年安寧,臣願為朝廷出使瓦剌,換大明百年安寧!”   “高穀你賣國求榮,”於謙暴怒,對高穀高聲喝罵,同時向著太皇太後雙膝跪倒:“稟太皇太後,太後,皇上,求援的快馬昨日已經出發,山河四省勤王大軍不日將至,隻要京師堅守半個月,瓦剌必退!”   “於尚書身居兵部,以兵事而言,並無不妥,可瓦剌人如果繞開京城,侵擾直隸,山河四省,那當如何。到時候各省兵備道都將緊守門戶,何來勤王之兵。”   “高穀你身居高位,不懂兵事卻擾亂視聽,你到底收了瓦剌人多少好處?”   孫太後聽於謙說到此處,臉色一變,沉聲道:“於尚書慎言,為今之計兵事堅守沒錯,可不能把京師安危就綁在一根繩子上。如能讓瓦剌不戰而退,花費一些錢財也未嘗不可。”   於謙死死盯著一旁的高穀,目眥欲裂,也正待要爆發之時,殿外侍衛通稟:“禦前親衛中軍將軍樊忠殿外求見!”   “樊忠?”殿上眾人一陣錯愕,就連剛才一直看戲不語的胡熒王直等大臣,也是相互交換著眼神。   樊忠一身黑衣,沾滿了泥汙,還有不少血跡在上麵,可看他進殿後健步如飛,看來那些血跡都是別人的。   “小臣樊忠,磕見太皇太後,太後,皇上!”   “皇上?看來你也知道了新君即位了。”   “回稟太後,進城的時候已經聽說,況且正統天子現在下落不明,國不可一日無君。”   “說得好,可你說正統廢君下落不明?來給哀家細細說來。”   樊忠按著朱棣安排的意思,說皇帝在土木堡和張輔迎戰瓦剌太師也先,不知音訊,朱勇領軍開路,由古北口進關,這是在瓦剌大汗脫脫不花包圍圈外紮營,同時遞上先前準備的印信。   殿上眾臣聽罷,一陣唏噓,王直進言道:“正統天子兇多吉少,是不是應該發喪公布天下?”   珠簾後的孫太後瞟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張氏,冷聲道:“現在士氣不佳,如果現在發喪,後果不得而知,而且正統廢君隻是不知音訊,還不知生死,如此大事怎能兒戲。”   幾個老臣心裡不禁嘀咕著,發喪是大事,難道廢立不是大事麼,皇帝都被你立了,還不給舊君發喪,最毒果然是婦人啊。   畢竟誰做皇帝都是你老朱家的事,各人便不再多說,隻是於謙見外麵來了援軍,就必須借此打壓高穀那割地求和的意圖,便欲趁熱打鐵道:“太後,現在城外有十萬援軍,城內新軍驍勇,加之新皇登基,士氣正盛,何不裡應外合,破瓦剌一陣?”   兩個老尚書也同聲道:“老臣附議。”   老尚書發了話,剩下幾個六部主事的官員也紛紛附議,高穀見狀,也隻好揣著手把頭扭過一旁。   孫太後不語,身子後仰整個人服服帖帖挨在暖椅上。隻是太皇太後張氏發聲道:“用兵之事,我等女流一竅不通,就讓於尚書下去準備,寫個折子,內閣議定吧。現在已經半夜,不能出宮,諸位就在朝房委屈一下,哀家命禦膳房送一些宵夜給各位暖暖身子。”   朝房的地方本來不大,這一下子擠滿了人,反倒是難得熱鬧。樊忠這時候已經被眾官團團圍住,打探著一路上的大小事情,有打聽本部同僚的,有打聽一些細節和之前軍報加以印證的,更多的是打聽朱祁鎮的消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畢竟現在景泰帝即位,誰又知道會不會明天正統天子又會回到皇座之上呢,畢竟皇帝這個位置一向都是輪流坐的。   這個場麵,樊忠也早有預備,說得嚴絲合縫,就是不把正統皇帝的消息漏出一絲半點。   “你們別圍著樊將軍,人家一路冒死回京,沒吃沒喝,身上還帶著血,好歹讓他歇一歇,緩口氣,緩口氣。”說話的正是胡熒,眾官聽到便自然散開,把路讓給了這老尚書。   胡熒上下打量著樊忠,連連點頭“真不愧是京營第一勇將,樊忠樊忠,忠勇無雙。”   “謝老尚書誇贊,樊某身為禦前親衛,未能護皇上周全,實在有愧。”   “兵無常勢,現在你孤身潛回京師,已是難能可貴,一會出宮,請樊將軍來蔽府落腳,讓我這老頭子好生招待。”   樊忠眼裡閃過一絲光澤,連忙稱謝。   一群朝臣,熬到東方魚肚泛白,在平日進宮上朝的時間出了皇城,樊忠和胡熒同行,隻不過一個騎馬,一個乘著暖轎。   天邊魚肚發白,霞光漸起,瓦剌大營裡的炊煙也開始多了。瓦剌大汗的營帳內,這時也正熱鬧著,兩個光膀子的壯漢,在羊毛毯子上摔得你來我往,瓦剌高官們圍坐四周,看得興起。   脫脫不花正看得熱鬧,帳外親衛稟報:“稟大汗,太師差人送來一個明朝高官。”   “明朝高官?明朝皇帝也近在眼前,一個明朝高官有什麼用,哈哈——”周圍的瓦剌高官將領也是一陣哄笑。   “帶上來吧,看看太師給送來個什麼樣的明朝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