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試探(1 / 1)

“王爺在上,曹鼐,沈榮覲見!”   “快快起來,落座,把這一路上的都給本王細細說來!”   毛剛他們見朱棣見的人居然就是平日裡軍中時長提及的輾轉千裡文武二人,這時得見真人,心中都是景仰萬分。可這時候朱棣見了這兩人自然是有各種重要事情商談,便都先行退去,各自到營中把這事傳揚出去,激勵士氣。   曹鼐兩人自然先將當日到了紫荊關後遇見的各種情形,一路上探聽到的各種消息,都一一和朱棣說起,當他們把京中眾臣和後宮勾連邊軍,連接瓦剌坑害皇帝的事情合盤說出後,沒想到朱棣居然沒有動怒,隻是放聲大笑,“果然與我們猜想的相差無幾,隻是後來我以為把我放來奴兒乾都司是借刀殺人,後來才知曉這是有人在施展暗度陳倉之計,既避免京城權力傾軋,也能壯大自身,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是誰人出的這主意,商輅彭時,還有於謙,他們都不可能推動,畢竟本王出關,對朱祁鈺既好,也壞。”   “王爺,讓亦力哈大人修書的法子,正是曹大人所想。”李珍見朱棣思路跳脫,便趕緊把他拉回來。   “哦,曹卿這功勞可不小啊,來趕緊說來。”   那日在即將消融的黑龍江邊上,曹鼐和沈榮留下書信給樊忠後,輕騎調頭南下。一路上兩人到處暗訪,居然也從一些村落中打聽到一些匪窩所在。當然,二人也並不會驍勇到直搗黃龍,反而都把那些地方一一探明,做好記錄。   到了遼陽,亦力哈見是內閣原首輔曹鼐求見,且隻是修書前往女真各部,更是欣然同意。可亦力哈並沒有想到,上一次他修書勸退女真大軍從京城撤回,已經用盡了情麵,而且這僅僅一封書信,連一點像樣的禮物也沒有,如何能讓女真人順從。   曹鼐也不好直說要錢要禮,畢竟他聽聞朱棣一行還有路上碰到的百官家眷,一路上都多受遼陽這邊的照顧。曹鼐明白這可不能得一望二,索取無度的話,可能連這遼陽的盟友也丟了。   於是二人便親自帶著送往海西女真的書信,一路上散盡了從紫荊關羅六處搜刮出來的黃金銀票,換成了一車車的糧食和一頭頭的騾馬,海西部的頭人,本來也和亦力哈私交甚好,此前在京城雖然也是得了這老朋友的書信,帶頭退了兵,可歸根結底也是不想徹底得罪了大明,至於瓦剌人,反正也是歲歲進貢,可也不能在京城折了老本,那亦力哈的書信便成了卸坡下驢的籍口。   而這時亦力哈又來信要臣服於桓王,本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做做樣子就過去了。可曹鼐帶來的物資,說是桓王的賞賜,於是原本的做樣子,就成了下本錢。曹鼐再用三寸不爛之舌,挑明臣服於桓王的利害關係,共同抵禦瓦剌,壓迫南麵朝鮮的勢力,同時穩坐女真各部首領之位。那海西的頭人便從下本錢,變成了聽調遣。   “曹卿為何把那錢財換成糧食騾馬,又為何全都送給了海西?其餘女真部難道不需要這些?”朱棣甚是不解。   “王爺,原因有三。第一個,我們身上其實沒多少錢財,那三十車米糧,還有騾馬一百匹,就花光了所有。第二,海西是女真各部中勢力最強的,有領頭作用,第三,一封書信斷不可能讓女真折服,就算臣的口才了得,也抵不過糧食馬匹來的實在。”   “好,曹卿不愧是內閣之首,機關謀略,這是張良之才啊。”   朱棣這時候喜不自禁,得了海西女真,又有探子得了這方圓五百裡的匪窩詳細,而曹鼐二人更是把南下路上的匪窩摸得清楚,這關東剿匪的大計,已經成了六分。   “來人,召毛剛等人,與曹卿,沈伯洗塵。”   李珍是自從正統初年以來,朱祁鎮最親近的臣子,比之王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日子見這桓王,韜略膽識,與往日相比就是一個天差地別,心中高興,這晚上的接風酒宴上,便也忍不住多喝了兩壺。朱棣也是確實高興,居然親自下場給這些近臣們斟酒。   王帳內的篝火堆燒得正旺,君臣都是酒酣耳熱,那黑狐也是盤在火堆旁,抱著一塊熟肉啃得正歡。   李珍麵前的酒碗,空了又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滿了又空,朱棣又來添上,李珍卻一時酒意上頭,一把抓住朱棣的衣袖,說起年少時候與正統皇帝在禦書房嬉鬧的事,說的斷斷續續,但也說的清清楚楚,朱祁鎮怎樣用一枚端硯砸破了一個太監的頭,他又幫著朱祁鎮怎樣哄著那太監,因為那時候皇帝登基不久,還屬於國喪期間,如若此事被輔政的太皇太後得知,必然就是一頓板子,或者禁足,也或者是在太傅那裡罰抄多少遍的論語。   李珍用撕下的衣袖給那太監捂住傷口,而朱祁鎮卻把那方硯臺,塞在另一個隨身伺候的小黃門手上。轉身把身旁的一個燭臺踢倒,把桌麵的筆架和鎮紙撥拉在地,做完這些,才出了禦書房喊人。   “王爺,你還記得那個小太監是誰嗎?”   “誰,哪個?”這時候在李珍麵前的,雖然是朱祁鎮的軀殼,那靈魂卻是如假包換的永樂天子,他孫子小時候的齷齪事又怎麼會知道呢,於是便隻有吱吱呀呀的糊弄著。   “哎呀,王爺,就是那個被砸破頭的那個。”誰知道這李珍一反常態,借著酒意發揮起來。   “哎呀,李爵爺,你這是醉了,醉了。”曹鼐察覺朱棣臉色有些凝滯,便也仗著酒意為王爺解圍。   “嗯,李爵爺醉了,來人吶,先扶爵爺回去休息。”   “我沒醉,曹大人,我沒醉,這幾壺小酒怎麼夠我塞牙縫的。不夠,再來。”李珍甚至還沒有放開朱棣的衣袖。   幾個侍衛還是近乎是把李珍抬著才出了王帳,看得眾人都搖頭訕笑,隻有朱棣的酒意醒了一半,心裡產生了一點微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