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到處都是細作(1 / 1)

那小店麵連個旗子也沒有,看來不是熟客也不知道這店裡賣的是酒還是麵,是飯還是醬。店掌櫃中氣不弱,氣力也不小,這人在店裡頭看不見影,可那些碗碗碟碟卻是直勾勾地飛出來,砸在兩個黃袍和尚身上,再摔落地麵碎成瓦渣。   兩個和尚見這店家火起,挨了幾下後,也顧不上出家人的嗔戒,一邊回敬著帶著不知哪裡家鄉口音的罵人語句,一邊瘸著腿腳大步小步地閃入人群中。   “媽拉個巴子,算什麼大師,連金剛經都背不出來!”那掌櫃舉著掃帚把地上碎碗瓦渣清走,一邊還在念叨罵著,朱棣不驚訝於他和想象中一致的雄壯身材,也不是驚訝於他用金剛經去質疑那些和尚,而是這一身橫肉,典著碩大肚子的壯漢,居然在高聲背誦著金剛經,“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   聲音渾厚,有如羅漢叱吒,黃鐘大呂。“怪不得那些和尚在這吃了癟。”朱棣興致正起,驟眼瞥見那兩個化緣的和尚,居然領著一個胡子斑白的老和尚回到那店門前麵。   “喲,回去搬了救兵,你是這兩個小禿驢的師傅吧,來啊,看你能不能從我店裡化走一個銅錢!”   有熱鬧了,這店麵自然就被一下圍了水泄不通。   那老和尚也不宣佛號,隻是淡淡應了一句:“這兩個劣徒,平日總是偷懶,這間受點教訓,老衲特來謝過施主。”   老和尚看起來年紀不小,可話音還是咣咣作響,這勁頭不比那壯實的店掌櫃差哪裡去。   “那你是他們師傅,現在是來道歉,還是來化緣吶!”   “自然是道歉,也要化緣,出家人也是要填肚子的。”   “那看來你們這幾個出家人六根未凈!”   “正因為六根未凈,所以才要出家,六根都凈,那出不出家又有何乾。”   朱棣輕聲贊了一聲好,這和尚既有急智,也有機鋒。   “好,那我這問你,金剛經說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胎生。若卵生。若濕生。若化生。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那為何龍女成佛之時,佛陀說女身垢穢,非是法器,五障纏身,雲何能得無上佛道?”朱棣知道這掌櫃說的是龍女八歲成佛的故事,當年姚廣孝也曾經在講佛經的時候講過,不過也就僅僅講過而已,更多時候那老和尚是在慫恿自己造反,講佛經隻是在做戲給外間人看而已。   “還有,那法華經說一切眾生都可成佛,那為何文殊菩薩又說男身七寶,女身五漏?佛法如此,哪裡有眾生平等之說?”不等那老和尚接話,掌櫃又繼續拋出論據,語帶輕蔑。   周圍圍觀的人群見那老和尚沉默不語,議論聲自然而然地開始熱烈起來,最終那些聲浪化為哄鬧,幾個和尚在起哄聲中,落荒而逃。   “切——”朱棣啐了一口,這瓜吃的不爽,看來這水陸大會,周天大醮,還是會魚龍混雜,大有濫竽充數的人在啊。   自從進了遼陽城,朱棣的派頭就比之前在特林府和軍營裡要大了許多,畢竟口袋裡寬裕了,現在城外還有一百多精銳守著兩馬車的金銀等著進城。   李珍回來的時候,懷裡揣了滿滿當當,居然都是一張張蓋了監軍大印的白紙。“這是康全給蓋上去的,我們什麼時候要用就把內容寫上去。”   “我隻讓你要幾張就是,這麼一大疊,用到哪時候?而且還不能用在城內的公告,隻能用在發外頭的文書。”   “王爺,這裡有幾張黃色公告的空白,可以寫,落款寫一個月前的就好。”   朱棣無語,這康先生做事也太慷慨了,一副不要錢送人情的樣子。“趕緊吃吧,完事了馬上去找個宅子,今晚連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有。”   “有了有了,康先生說那兵備衙門對麵大街就有一個宅院,寬窄有二百七八丈,”   “什麼,百一二丈?這遼陽城哪來這麼寬裕的人家?”朱棣吃了一驚,要知道京城伯爵府規製也就寬窄一百二三丈,這遼陽城似乎有點臥虎藏龍的意思了。   “說是當年韃子入關後,不知是哪個留守的韃子王爺建的,而且是在一個金國王爺府邸基礎上擴建。”   “哼,蠻夷。”朱棣不屑,“這大宅,估計不少錢吧?”   “不知道,是康先生去買的,一會房契就會送來。”   “啊——”朱棣不禁莞爾,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一分錢不花,住了大宅子,看來這遼陽監軍也是肥差,也罷現在缺錢,能自個省一點就省一點。   “一會你看一下那小店麵是賣酒的還是賣肉的,後麵有些什麼東西要置辦,來這裡辦一些。”   “這小店啊,酒水有名,我們那些兄弟也時常來打幾壺帶走的。”   “那這掌櫃又是什麼人?”   “這掌櫃,半個漢人,半個韃靼,一身橫肉,在遼陽城沒人敢惹,可卻為人老實,十分懼內。”   “怪不得居然用龍女成佛的故事駁了那老和尚,看來博學的不是他,而是他家裡那個。”   李珍正把飯菜大口大口地扒拉著,樓下那店麵又再嘈雜起來,朱棣李珍端著飯碗湊到窗戶處,隻見那小店外都是光頭,太陽照下去一片鋥亮。   “王爺,這些光頭居然回來報復了。”   朱棣細細品著茶,揮了揮手,不作理會。   “哇哦,居然那掌櫃的也有幫手,這條街上麵的店掌櫃和夥計居然把那幫光頭圍了起來。”   朱棣還是不聞不問,品茶夾菜,自己愜意。   “都快打起來了,那些城防司的才到,哎呀,沒好戲看了。”   “安排一下,可以的話幫那掌櫃一把。”朱棣淡淡然說道。   當店小二進來雅間添酒的時候,李珍把他招到身前,細細耳語一番後才讓他離去。朱棣則是瞪大了眼珠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李爵爺,好算計啊,這才短短幾個月,就可以有這樣的布置。”   “也是湊巧,這酒樓安插了兩個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