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劉廣衡(1 / 1)

一個漢人的生死自然不會成為哈塔裡爭執的理由,而且他覺得這個郭行就是也先算計,交給這太後的一件禮物,好讓這個聽政的太後可以給百官一個交待而已。   密信裡是什麼內容不知道,可瓦剌遞交密信的事,卻早就傳了出去,即使當時在場的幾個宮人和侍衛都隨後莫名暴死,也沒有止住這傳言。   從京城流出的和那些從關外回流到京城的傳言,裡裡外外,各式各樣,關於瓦剌的,關於桓王的,還有當日土木堡大戰的,喜寧設毒計的,無論真假,民間一概全盤接收,茶寮酒館的說書人口水花亂噴,茶客酒鬼回家後又添油加醋,成了坊間大嬸們八卦的來源。   李珍作為這其中一部分的傳言發布者,對於這種真真假假的流言效果十分滿意,可他也搞不清楚另一部分的傳言的源頭是何方神聖。   對於瓦剌軍隊異動,遼陽城也很快收到了線報,可無論那瓦剌大軍是南下還是東進,朱棣現在都沒有兵權調動關外鎮軍,能從遼陽城騙走毛剛那兩千人,已是極大風險。那新來的遼陽監軍劉廣衡,到職次日便革職了毛剛,理由便是折損人馬。毛剛心裡窩火,可再一想這不就是徹底跟隨桓王的大好時機嗎。於是乎早上被劉廣衡革職,下午便成了桓王府的家將,伺候左右。   當天晚上劉廣衡赴約拜訪朱棣,對一旁站著的毛剛視若不見,朱棣也是笑而不語,相互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劉大人還沒正式交接吧,聽說亦力哈大人的官印還沒找到,唉。”朱棣強裝惋惜。   “確實是,沒有官印,無法辦公,不過亦大人病重,暫時也是別無他法,明日看康先生能否有些眉目,不然還是得修書往京城,請禮部定奪。”   “也隻能如此,可亦大人是在任上重病,這還得請劉大人多多美言。”   “這是自然,亦大人在關外素有威望,我望塵莫及啊。”劉廣衡作為監軍,初來乍到並沒有什麼根基,在聽聞那掌軍的葉宗在桓王麵前極盡諂媚的傳言後,便知道這遼陽城已然被這桓王的手段掌握了一半。   “聽說那葉將軍,也是名將之後,家道中落後又憑借自身軍功崛起,實屬難得。”   “本王也曾聽聞,隻是不懂這遼陽城數十年升平,哪裡有那麼多的匪患可以讓葉將軍賺軍功呢。”朱棣在旁人處提出對葉宗的質疑,流言自然會很快傳到葉宗耳裡,這也自然是故意流露出對他的不信任,也是逼迫這葉宗要不就在自己麵前把所有事情攤開說明,要不就窩在家裡躲著,別來蹭臟了自己大明王爺的羽毛。   “王爺未曾知曉嗎?葉宗剿匪不是那些剪徑的毛賊,而是當年擒殺的是兀良哈的哈兒兀歹。”   這名字聽的耳熟,朱棣心如電轉,立時接道:“是靖難後太宗親封的兀良哈指揮同知哈兒兀歹嗎?”   “王爺果然心細,正是這人,後來宣宗年間北征兀良哈大勝,這兀良哈三衛凋零,大部南遷。而這哈兒兀歹卻心有不忿,領著殘兵在原本的兀良哈周圍反復叛亂,有時候還勾連已經南遷的兀良哈部眾。所以正統九年時候,皇上命成國公征伐,一舉大獲全勝。”說的話多了,劉廣衡忍不住抿了口茶水。   朱棣對宣宗和正統年間的事情,並不了解,隻是一本正經地聽著,不敢插嘴怕露出馬腳。   “成國公大獲全勝,可也隻是在對南遷的兀良哈部,這北麵的哈兒兀歹卻還在流竄,他見那南線戰事失利,便又要行反復跪降的套路,卻被那從遼陽城圍剿的鎮軍咬住不放,那葉將軍當時也隻是百戶,卻在混戰中梟首此獠,立下這潑天的大功。而當時對於這北線的兀良哈亂軍,朝廷的說辭是匪患,所以葉將軍說他剿匪立的功勞,並沒有錯。”   “哦,居然有這一番背景,那哈兒兀歹從永樂年到正統年,死的時候也年已六旬了吧,一把年紀還想著這大逆之事,真是死不足惜。”   “是的,死不足惜,當年軍功報道朝廷,聽說皇上當時也是這麼說的。”   朱棣聽聞此言,略微沉吟,轉過話題:“劉大人初到,卻對同僚經歷如此上心,著實難得啊。”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不是打聽的事情太多了,越過了你監軍的職權。   劉廣衡身為文官,在外歷練多年,這弦外之音哪有聽不懂的。   “監軍一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以往都是由皇上派遣親信太監擔任,達到遠在皇城也能知曉邊事的作用,後來朝廷使用我們文官監軍,雖說也是盡忠職守,為朝廷辦事,可對於當今天子,也是多了一層隔閡。所以下官認為,多了解軍外之事,倒有利於替朝廷掌控邊事。”   這劉大人說的隱晦,其實下麵一層意思就是說:太監為皇帝打聽邊鎮各種事宜,可文官監軍可能隻會盡本分之職,對於其他的事情可能就一概不理,現在自己剛剛上任,就對遼陽城的同僚底細摸了個遍,其實也是為了更好地為皇帝服務而已。   朱棣捋著胡子,略微點頭,這劉廣衡處事也算精細,先不管他忠於的是自己這個正統皇帝,還是京城內那位景泰皇帝,起碼在這遼陽城裡,他就沒有找茬的打算。   “周天大醮和水陸法會,一個多月後即將舉行,到時候還要劉大人多多費心!”臨末交待這句,朱棣便命人上茶。   上茶即是時間到了,要送客了。劉廣衡也抱手行禮退去,在轉身後,略作停滯,又轉回來輕聲道:“王爺,去年我任陜西布政使,督修邊境城堡七十餘處,數萬石軍餉屯邊,當時王爺若往西走,可能未至如此啊。”   朱棣拱手送走這位劉大人,有點頹然呆立在大廳外的簷廊下。   夜風微涼,夜空星閃。“皇祖爺,這位劉大人,看來人不錯啊。”   “是不錯,看得出來人家是在同情你。可能我在這關外行事還算順暢,原因還是在於你這皇帝當的雖然窩囊,可還算厚道,那些官員還是有一些在乃念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