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您怎麼了?” 身邊幾人看到了劉義符神色不自然,可今天不是挺順的麼。 “你們快去檢查下營地的防衛,把弓弩都準備好。還有,小正子,你親自帶幾個騎兵去高處再勘察下地形,防止賊人偷襲!” 劉義符真有點怕了,而他師傅的話忽然在耳邊縈繞。武皇帝收拾不掉的死硬牛人,十九歲的自己行麼? 毛預之不實相地問道:“堡主,您似乎很忌憚那個叫刁雍的?” 劉義符麵部直接扭曲,怒道:“胡說八道!本堡主生下來沒忌憚過誰……但是,古來名將不是都謹慎小心的麼。現在來不及布置露營車陣了,合甲休息。明日收了黃金就趕緊走……記得多砍些竹子。” 眾人見劉義符如此慎重,自是不敢怠慢,急急去部署。 躺在厚實的牛氈上,劉義符緊張地睡不著,開始思考起來。 這世道,凡事不能做得過分,太拉仇恨。 比如這三大鹽商,如果不是自己摸過來,做的有點過分,就不會牽連到刁雍,是不是? 想到這裡,他又有了想法,立即起身來,走向了營地另外一邊去看看那三位貴人,手裡還提著他的大弓。 此時貴人們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目光渙散,露出絕望的神色,隻有嶽崗還平靜些,眼中還偶露兇光。 劉義符叫軍士拿走了他們口中的破布,也不說話。 月光下的劉義符,在三位大貴人驚愕的注視下,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直接擺在嶽崗的頭頂上! “姓嶽的不要動,石頭如果落地,你的頭也一起掉。聽說你平時喜歡用箭射你家裡的仆人?” 嶽崗如遭雷擊,此時哪敢造次,再囂張也得收斂,連話都不敢說。 劉義符邊向遠處走邊說:“你可以看看我的神箭,是否比你厲害一些,我若射不中你頭頂上的石頭,便放你走。” 嶽崗大驚,急忙道:“沒有,嶽某如同星火比之皓月,遠不如堡主……” 劉義符笑道:“哪裡哪裡,敢打向陽堡的主意必有過人之處……試試才知道……” 說著說著,他走出一百步了,另外兩大鹽商惶恐無比,但又有些期待。 昏暗的月光下,這能射中核桃大的石頭?養由基也未必吧。 嶽崗涕淚橫流,偏又不敢動,緊緊地閉上了三角眼。 隻聽嗖的一聲響! 一道疾風撲麵而來,然後就聽見砰的一聲,嶽崗腦袋上的石頭被劉義符的神箭直接射成碎片,石渣敷了嶽崗一臉! 三位貴人一齊驚駭! 尤其是嶽崗,心理防線崩潰,直接撲倒在地,再生不起一絲抵抗之心。 “嶽老板,聽說你和刁雍往來密切,盼著他來殺掉符某救出你們?你可知,無論那你跑到哪裡,某都是一箭!” 忽然飄來一陣騷臭味兒,嶽崗尿褲子了,令劉義符生出一臉嫌棄。 這色厲內荏的家夥求饒道:“符堡主,您有什麼吩咐……”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惡人的痛苦上,劉義符一陣神清氣爽,也暫時擺脫了歷史名人帶來的心理陰影。 這人型金剛的體魄,還有這強得自己都不相信的箭術。加上塢堡,也許隻有這樣的配置,才算是這亂世的一隻金剛小強吧。 這三大鹽商中,最死硬的就是嶽崗,現在摧毀了這貨的心底防線就能為所欲為了。不過,現在要給甜棗了。 “諸位大老板,你們不用死,某還有一份大富貴要送給你們……這叫雙贏!” 第二天,果然三大鹽商家裡人用七八輛大車,把黃金送到了指定位置,還拉開了篷布。 那鑄成長方形的大金錠成堆地展現在陽光下,雖然不似後世照片裡那種光芒四射,但也黃燦燦讓人心動了。 而劉義符在一處高處,看得分清,大約有三四千搞不清楚成分的人馬以扇形隊形在幾裡外虎視眈眈,似乎在等待取黃金的人出現。 可令這些人沒想到的是,常年不通船的淄水中突然出現了四條大竹排,下來一二十個漢子快速驗貨,然後飛快地把六千斤的黃金搬上了竹排。 其實總共也就是一噸多黃金,成色還不好說,十幾個壯漢的重量而已,四條大竹排輕鬆運走。 三位大貴人也被扔在了岸邊,看著平底船揚長而去,似乎也沒有太多懊惱。性命保住了,似乎還有一個“雙贏”。 而那些軍馬也沒有辦法跟蹤,因為很快就有山溝河穀阻隔了陸地上的通路。 淄水不行船,主要是因為有幾處淺灘阻隔,特別是在枯水期。但實際上在臨淄段水量還算充沛的,主要是河道夠深,可以行船十幾裡。 而劉義符等人的謀劃,就是利用水路快速運走黃金,避免在陸路上與潛在的敵人糾纏。這也是水工主管龐元二在向陽堡時就給劉義符提示過的一個辦法,相當給力。 因此他們連夜收集了竹子,大早就建造了四隻大竹排。 向陽堡諸人裡,有不少是青州善於造船的流民,這區區竹排,在上百人一起努力下很快就完工。 十裡之外淄水就有大的灘塗了,竹排無法行進,而大隊人馬也已經在此等待,把黃金裝上大車就往巨澱澤退走。 至於把三大鹽商放走,眾人是有些分歧的。 王浩存認為,君子應守信,收了錢就應該放人。而毛預之則認為,對待敵人不應做宋襄公,先收錢再殺人永絕後患。 劉義符則是很快做了決定,收錢放人。他的理由是,三大鹽商此次已經見識到了他的手段從而膽寒,料想不敢再覬覦向陽堡。 而且,商人嘛,可以合作! 於是和三大鹽商做了一晚攀談,把他們發展成為所謂的“代理商”,利用他們的渠道,把樂安精鹽推廣到建康,那些黃金就當保證金了。 此舉得到王浩存的瘋狂點贊,這個時代還是要講點武德的。 而劉義符其實還有其他收獲,在與鹽商的溝通中,獲知了一些極具價值的信息。默默記在心裡。 斜陽照在隊伍上,眾人喜氣洋洋,但似乎已經 王浩存路上建議說:“堡主,我們現在手中有這麼多黃金,不如連夜趕路回去,路上如果宿營會不會有變數?” 劉義符心中也在忌憚與刁雍的因果,但他還是搖搖頭道:“回去的路上,有數處灘塗,還要過河,夜間如果半渡之時被襲擊,就麻煩了。何況,嘿,我們這野戰塢堡,挺強的!” 於是趁著還有光線,在濁水岸邊樹林一側,向陽堡人馬再次花了一個時辰時間把野戰露營塢堡建好。 這座露營塢堡,背靠濁水,相對來說減少了防禦麵積,而提升了其他三麵的防禦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吃完飯,劉義符也不敢輕敵,他把哨探都派了出去,確保周圍數裡都能有警戒,這樣他才鬆了口氣,帶著渾身的疲倦入眠了。 接近寅時,夜色極為深沉,也是一般人睡得最香的時候。 在他們營地五裡外,一團浩浩蕩蕩的人馬,在一個兩撇胡子的中年男子的帶領下,慢慢向他們逼近。 這男子天生異像,白麵黑色長須,最顯眼的就是長長的鷹鉤鼻子,配上他深邃而眼白比例很低的眼睛,給人一種陰寒的不適感,但同樣有深不可測的既視感。 他腳下還有兩具屍體,竟赫然是劉義符的哨馬。 “哼哼,向陽堡就這種水平?竟敢在野外紮營……” 刁雍身前,有惡奴牽著幾條帶著嘴套的……狐貍,竟似乎在帶路。 三大鹽商一出事,他就得到細作報告了。於是趕緊去臨淄和鹽商族人一起商討應對措施,畢竟蛇鼠一窩多年了。 不過當他們收到了劉義符的勒索要求,也是不由被劉義符的貪婪震驚了:“黃金六千斤,比刁某胃口還大!” “隻是……小兒狂悖自掘墳墓!” 當下就下令給黃金上撒了母狐貍的尿作為氣味標記,同時還下令手下展開作為陸上疑兵。 待看到黃金被取走,就帶著大隊人馬讓公狐貍帶路一路跟了上來,趁夜悄悄摸了上來。 至於劉義符的警戒哨馬,在老練的山賊麵前,如同虛設。寅時的瞌睡蟲,擋都擋不住! “這母狐貍的尿,如同夜裡的明珠,豎子今夜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