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符下令之後,王浩存立即帶著輔兵們頂著盾牌從大車中取出一捆捆長槍,準備為仍在使用弓箭的戰兵換裝。 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特別是賊人看來已經決定用人碾平營壘的防禦,而己方的持續戰力已經開始削弱。新兵蛋子過早消耗了力量,而隨著賊人越來越接近,他們連箭射得都開始有些不穩了。 劉義符估算,賊人目前至少折了七八百人,而己方大約一成傷亡,其中還有一半隻是輕傷。隻是自己隻有四百戰兵,這樣就不能有效輪換休息,遲早會被對方碾壓過來。 但如果自己有四千人,劉義符有信心依托車陣能頂住兩三萬人的攻擊,目前這個級別的野戰露營塢堡給予的防禦力和士氣加成,有這個效果已經非常出色。 趁著軍心士氣還在,得進行調整! 劉義符直接下了瞭望塔,示意親兵快速地給自己也披掛上了重甲,準備苦戰。 傅正見劉義符下來,也從車陣中返身而來道:“堡主,如果現在用重甲騎步兵掩護,我們還有機會突圍,您……” “突圍?我們都是新兵,賊人一尾追,我們怕是立即全軍崩潰。而且,這些大車、黃金,今天若是放棄了,後麵會難受得自殺的!” 現在戰意濃濃,逃跑?不可能!劉裕的戰魂都不答應! 此時好幾架神機連弩的弓弦突然繃斷,巨大的異響把很多人都嚇了一跳。 在混亂嘈雜的環境中,王浩存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道:“賊人瘋了,兄弟們不敢停射換弦,結果弩機弓弦都斷了,還崩傷了幾人!” 劉義符思考片刻下令道:“打開北側車陣,讓毛預之帶著陷陣營直接殺出去,把那邊的戰兵調過來增加槍陣的厚度。我們這裡放下車陣的鐵板盾,傅正你監督戰兵立即換裝長槍擺槍陣!” 傅正應諾但也疑惑道:“那無鋒營的重騎兵打算什麼時候用?” 劉義符沉聲道:“刁老賊怕是還有什麼後招,我們也要留點底牌。但如果我們槍陣敵不過的話,那就隻好上他們了!此時還需要養他們的人力馬力,過早動起來一會兒就趴窩了。” 此時,瘋狂的刁家軍已經幾乎完成了填溝,在震耳欲聾的擂鼓聲中,督戰的大刀隊也不知道砍倒了多少猶豫的軍漢,鮮血刺激了瘋狂的人性,現在全軍已經陷入暴走的模式! 向陽堡軍中,沉悶的小喇叭聲響起,已經奮戰半個時辰的三百戰兵立即向後收縮,不少人射了兩壺箭之後已經手臂脫力。連忙扔下弓弩直接拿起輔兵準備好的長槍,形成了兩排橫隊。 負責給連弩機上絞盤的輔兵,此時也很多全身脫力,如蒙大赦撤了下來。 北邊車陣直接打開一個口子,首次換上重甲的毛預之嘶吼著帶著陷陣營將士從缺口殺出,迎頭撞上了瘋狗一般沖來的敵群。 數百刁家軍將士越過壕溝後就撞擊上了陷陣營的這道人型長城! 五十名重甲壯漢的大刀齊舞,頓時人頭、殘肢漫天飛起,賊人的攻勢瞬間被粉碎。 他們裝備上有絕對優勢,百斤重甲對皮甲、胸甲,六十斤大刀對普通刀槍,以少打多也形成碾壓! 毛預之臨時穿上重甲,也有點不適應,但此時沒有選擇,他大聲呼喝頂在最前麵,奮力一斧,砍斷了四五隻槍桿,再一橫劈,三四個賊兵幾乎都被攔腰砍倒。鮮血濺了他一臉,反而刺激出他的天生戰意,他直接號叫了起來! 其他陷陣營將士也守好自己的位置,如同一臺臺血肉磨盤。一般的槍刺刀砍都傷不到他們,隻有近距離的強弩和直接用槍頭硬摜才能真正殺傷這些重甲怪物。 西側和南側,則在槍陣就位之後,開始了新一輪惡戰! 大量刁家軍將士,越過了用血肉填平的壕溝,瘋狂地越過車陣,直接鋪了上去! 迎接他們的,是兩排一丈長迎向他們的槍林,還有同時響起的號子聲! 這些大車,阻礙了視線,因此他們一旦跨過車陣,就是一個驚喜! “一、二、一……” 喊“一”第一排槍兵集體出槍,把剛跨過車陣的賊兵刺死在車上,有的還挑在了空中。 而喊“二”時第一排槍兵趁機收槍,也休息一下,而第二排的槍兵的槍又集體刺出,把後麵的賊兵穿死,有的一桿槍還串了兩個賊兵。 賊兵的鮮血像泉水一樣湧出,噴了很多戰兵一臉一身,有的腸子都堆在了臉上。 這群新兵蛋子們,此時也被惡心得要嘔吐。 “誰此時分神退卻,就是賣兄弟也賣自己,拿穩槍,聽號令,不要退也不要低頭!” 屯長們的嚴厲提醒及時恢復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是流民中的極為難得的老兵,比其他將士也冷靜很多。 如此“一、二、一”循環,十幾個呼吸,不明虛實的賊兵如同飛蛾撲火般撞向了槍陣,賊兵的屍體已經高高地堆積在戰車上,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地獄。 這槍陣也是劉義符設計出來的,普通人要快速成軍,肯定不能指望單打以及什麼戰鬥技巧,因此各種大小戰陣就是平時主要的訓練科目了。 當然他也參考了戚繼光的鴛鴦陣,但新兵蛋子太糙了無法形成多兵種完美配合。而且他自己又不是真的懂,最終還是又借鑒了火器時代的三段射陣法,形成了一個兩段長槍陣。 這種長槍陣專門克製塢堡級別的近戰,因為一般能爬上塢壁或沖破車陣的,往往都是短兵器快速機動的兵種,要麼短步兵要麼輕騎兵,都正好被長槍克製。 賊人潮水般的攻擊仍然沒有停止,而且後麵還有一些弓箭手在亂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也有弓箭落入長槍陣中,導致傷亡。 但好在戰兵防護精良,大多數弓箭都被彈開,而一旦有人中箭就被快速拖了下去,然後又有人補上。 不過也有後退的膽怯者,一名戰兵剛退了一步,就被屯長一刀梟首。這是軍規,結陣的情況下,後退一步者斬。 王浩存在劉義符身邊緊張地注視著戰況,他忽然道:“堡主,可以讓輔兵持盾,擋在第一排!” 劉義符遲疑道:“他們行嗎?” 王浩存露出決然之色道:“必須行!生死攸關之時,還計較什麼!屬下願親自組織他們上去!” “好樣兒的,小浩子,你小心點!” 王浩存欣然領命,他此時身上也是和其他輔兵一樣都穿上了胸甲,像模像樣兒的,但劉義符知道他並非武夫,心裡還是有點擔心。 王浩存一陣呼喝,頓時有七八十個輔兵拿起敷了一層鐵皮的方盾,從兩側彎著腰在槍身下迅速穿梭到位。站起身時,大盾已經擋在了槍兵的身前。不少人與身後的槍兵還互視一笑,有戰友配合感覺真好。 這一下,戰兵的槍陣更為穩固,刁家軍的弓箭很難影響槍陣的穩定性。 刁雍在遠處看不到車陣後發生的變化,但眼見一批批人跳進車陣但並無突破,也知道對手必然有應對之法。而在北側戰線,他也發現了自己的部眾無法突破向陽堡的重甲步兵,反而被殺得屍體遍地,甚至有後退崩潰的態勢。” 刁雍眉頭緊蹙,用力把馬鞭甩在空中,仿佛要隔空抽打劉義符,他冷冷下令道:“銳字營,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