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過而能改,善莫大焉(1 / 1)

待到兩人大笑,早在一旁看傻的一眾士卒這才如夢初醒。   這邊,姚虎點起數十士卒就要來圍殺典韋。   那邊,典韋剛收的小弟們見姚虎率兵殺來,也都紛紛鼓噪而行,要為自家勇猛無敵的大王幫幫場子。   二爺聽到動靜,鳳目瞥了姚虎,喝道:“我讓你們動手了嗎?退下!”   典韋也是一般,大手一揮便喝止了身後的眾人。   他朝二爺抱了個拳,道:“你這紅臉漢子好生厲害!”   二爺笑道:“汝也不差。”   典韋:“那還繼續打嗎?”   二爺:“若是壯士有意,再戰一番又如何?”   典韋大笑:“那就來日再戰,我欲請汝等來寨中飲酒,汝可敢來否?”   二爺亦笑道:“有何不敢?”   “好!痛快!今日雖於陣前不分勝負,但若論飲酒,我必勝汝!”   “那可未必,關某飲酒亦不輸於人。”   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寨子,又招呼他們一起進寨,劉辟人傻了。   不是,我呢?   關將軍,不是說好的給我報仇嗎?   怎麼我前腳剛罵完典韋,你後腳就和那典韋稱兄道弟去了。   不過他見其他人都沒什麼異議,紛紛跟著二爺進了寨子喝酒,他倒是也不敢多說些什麼,隻能訕訕跟在二爺身後。   但劉辟又不敢太靠近典韋,生怕典韋想起來剛剛自己罵過他,轉手就要收拾自己。   還好二爺並不是健忘之人,注意到了劉辟的小尷尬。   “典兄,這位劉辟兄弟已決意追隨於我,過去那些不愉快就讓過去如何?”   典韋是個直率人,道:“關兄哪裡話,本就是我來奪大寨,冒犯在先,那就應該是我來道歉,劉辟兄弟,是我不對,等會兒我自罰三碗!”   劉辟本就是腦子活絡之人,見二爺和典韋都給了自己臺階下,也連忙道:“關將軍與典都尉賞臉,那是我的榮幸,二位初來乍到,這寨子裡的事務我更熟悉,不如讓我來操辦宴席。”   見劉辟主動請纓,二爺和典韋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劉辟率領嘍囉殺羊宰豬,又搬出美酒,大擺宴席,自是賓主和睦,其樂融融。   隻是劉辟麾下的嘍囉不時交頭接耳,似乎在陰謀些什麼。   二爺與典韋雖然最初隻是打架打出來的惺惺相惜,但男人一旦開始飲酒,那話匣子就停不下來。   二人從家鄉出身聊到年少經歷,又聊到天下大事,驚訝發現二人的人生軌跡是如此的相似。   二爺是年少為了義氣殺人,逃到了涿郡。   典韋同樣是年少為了義氣殺人,不過典韋的排場更大,一人於府門前殺了富春長李永和李永的妻子,並在數百人追擊下安然逃脫。   到了天下大亂,兩人又都從軍,同樣是勇猛善戰。   如此相似的過往,兩人愈發意氣相投,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典韋更是當即提出了要與二爺結為兄弟的想法:“關兄,你我意氣相投,何不今日就結為兄弟!”   二爺啞然失笑:“典兄美意,關某理應從之,隻是我早與大哥劉玄德、三弟張翼德義結桃園,無法再與典兄結拜了。”   “怎會如此,竟晚了一步!”   典韋頓時有些失望,隻覺美酒都沒了味道,咕咚咕咚喝酒如喝水,不多時便喝得酩酊大醉。   “哈哈哈,典兄,看來還是我更勝一籌啊!”   二爺見典韋醉倒,不由輕撫長髯,頗有些得意。   沒錯,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左右,典兄醉了,扶他去休息吧。”   安排了下屬扶典韋去休息後,二爺也去了劉辟給安排好的房間。   不過二爺並未立刻就寢,反而是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春秋》,趁著酒興秉燭夜讀。   半夜,二爺正在觀書,突聞門外有感慨之聲,遂起身問道:“門外何人?”   原來是劉辟被部下嘍囉攛掇,欲趁著醉酒燒死二爺與典韋及一眾士卒,重新掌控碭山寨。   然而劉辟剛率領嘍囉擺好了木柴,正欲點火,忽見二爺屋內仍有光亮,便來窺視。   誰料剛好看到二爺左手綽髯,右臂持書,於燭光下憑幾夜讀的模樣。   劉辟哪裡見過這般似廟宇畫卷般的一幕,不由失聲贊嘆:“真天人也!”   這才驚動了二爺,引得二爺起身發問。   劉辟忙來拜見二爺:“周倉拜見關將軍,請關將軍恕罪。”   二爺不知周倉何意,聞言隻是皺了皺眉頭:“汝此前道自己姓劉名辟,怎麼現在又叫周倉,刻意隱瞞姓名是為哪般?”   周倉苦笑道:“啟稟關將軍,某本姓周,家中有一穀倉,故家父取名周倉。”   “之所以化名劉辟,是為了得劉辟聲威。”   “將軍有所不知,在豫州,汝南劉辟之名威震山林,我非是梁國人,流落到梁國之地,想要立足於芒碭山,必取一聲威赫赫之名不可。”   “也正是有了劉辟的名頭,我才能在芒碭山快速立足,並成為碭山寨的大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二爺聽聞周倉之言,微微頷首,他雖未在山林間落草,但也在江湖上遊蕩過,對於化名之事也聽過不少。   當然,如果是田豫在此,怕是還會立刻聯想起那經典的李逵與李鬼,還有真假宋江案。   隻能說名聲這種東西,在哪個圈子裡都很重要。   “既然你真心誠意道明原由,那這事便過去了。”   二爺道:“今後隨我征戰天下,當行大丈夫之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切不可再有化名隱瞞。”   周倉卻仍然跪倒在地:“還請關將軍恕罪。”   二爺有些奇怪:“我不都說了,此事過去了嗎?汝還有何罪?”   周倉以頭抵地道:“適才我部下嘍囉勸我燒死將軍一行人,現已在屋外堆好了木柴,隻因我見將軍宛如天人,頓覺羞愧難當,故不敢再動手,懇請將軍恕罪。”   二爺這才反應過來,忙提青龍刀出了房間,隻看到有百餘嘍囉手持火把,他和典韋的住處早被堆滿了木柴。   一眾嘍囉見二爺提青龍刀而來,頓時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二爺追殺了一陣,又去喚來士卒清走了木柴,這才重新回了房間。   此時周倉仍跪倒在地,靜候二爺發落。   二爺閉目想了片刻,向前扶起了周倉。   “《春秋》有言:‘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從今以後,世間再無碭山大王劉辟,隻有我帳下小卒周倉。”   “汝可願意?”   周倉頓首流涕:“將軍仁義,周倉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