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12年,代國。 軲轆~ 馬車行走在陽光微醺的午後,兩邊鬱鬱青青的景色帶來清新自然的空氣,時不時還能看到幾隻野兔豎著耳朵呆呆的看向這裡,待到馬車走到附近後又迅速鉆進草叢消失不見。 馬車簾子撩起,出現一位小小年紀卻難掩風姿的少年郎,頭戴束發冠,兩縷碎發不太聽話垂下,更添幾分瀟灑,如墨劍眉下一雙明亮桃花眼,鼻梁挺拔,唇紅齒白,任誰看到都得誇一句美少年。 車廂內歡聲笑語,馬車外美景如畫,少年白皙俊美的臉上卻掛滿了憂愁。 因為他再有三天就要死了。 沒錯,李斯非常確定自己的死期,在他的視線前左上角處,有一個鮮紅到仿佛用血潑出來的數字3,前麵標注是生存時間,後麵單位是天。 【您還能活三天,請盡快準備一個體麵的告別方式。】 一段非常惡趣味的備注,充滿黑色幽默。 和他穿越前在家中玩的沙盒類生存遊戲設定一模一樣,隻不過之前是他坐在電腦前給屏幕內遊戲人物搜集生存物資,在意外隨機事件中選擇正確方式讓遊戲角色活下來,而現在這個需要想辦法活下來的角色換成了他自己罷了。 說起來也是冤枉,李斯隻是不小心打翻水杯在插座上,害怕電腦主機燒了著急拿抹布去擦,結果直接眼前一黑,醒來就到了這裡。 坐在一輛不知道去哪的馬車上,還沒有搞清楚是什麼情況,就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道隻有自己能看到的生存提示,還有三天時間就要死,真的很難繃得住。 “兒啊,怎麼又看起了外麵,快放下簾子吧,你大病初愈,萬一再著了風寒如何是好?” 一道充滿寵溺柔和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光聽著聲音就能腦補出一位端莊溫柔賢淑的母親形象。 李斯順從的放下錦布小簾,俊美的麵容略有些無奈,等回過頭後迅速轉變為了溫和謙遜的笑容,“娘,我知道了。” 入眼是一個三旬左右的美婦人,身著一襲赤紅絲綢深衣,梳著垂雲髻,姿態大方雍容,滿是寵溺看著李斯。 這是原身的母親辛婉萍,乃是當今皇後遠房親戚,雖早已出了五服,甚至皇後本人都不一定記得這一支遠親了,但對外一直宣稱自家乃是皇後外戚,在當地是小有名聲的豪族。 “嗯,斯兒,還是歇息一會兒吧,這一路不睡怎麼熬得住。” 辛氏心疼的勸道,之前兒子不巧感染風寒暈倒就把她嚇得不輕,這好不容易退了燒,天天沒事乾看外麵,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致,讓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沒事,娘,我不累。” 李斯微微搖頭,心中長嘆一聲,他得多心大才能在明知自己三天後要死還能睡得著。 根據李斯對沙盒遊戲的了解,這個生存時間是一個警告,同時也是提示他會在三天後遭遇某種危機死去。 但任何危機總會有蛛絲馬跡作為預兆,不可能突然悄無聲息的爆發。 馬車上是安全的,隻有原身父母和一個從小就在府裡長大的丫鬟,外麵駕車的車夫也是家裡十多年的老人。 後麵有兩輛馬車跟隨,上麵是家丁,廚娘和原身父親招募的文書賬房,這些人俱是身家清白,千裡迢迢跟著李晉仁上任,也不存在什麼隱患。 如此一來,生死危機大概率來自於外界,走在這條沒什麼人煙的官道上,劫道的可能性先被排除。 莫非是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 山崩? 路陷? 還是野獸的襲擊? 李斯胡亂的想著,原身記憶還沒有消化完畢,一思考時間長了頭疼,他煩躁的捏了捏眉心。 “小翠,快給少爺拿水來!” 辛氏注意到兒子疲態,趕忙招呼著坐在角落的丫鬟。 小丫鬟躬身快走幾步,將捧在手裡的竹筒遞到李斯麵前,用清脆聲音小聲道;“少爺,請喝水。” “唔,謝謝小翠。”李斯接過竹筒飲了幾口水,感覺心中煩悶被壓下去不少,開口道謝。 這時他才有時間認真打量這個小丫鬟。 小翠梳著三丫發髻,一張鵝蛋臉,略帶點嬰兒肥,眉眼清麗暗藏一抹倔強,或許是年紀小沒長開,肩膀消瘦腰肢纖細,像個含苞待放的花朵,十足美人胚子一個。 隻能說辛氏眼光毒辣,千裡出行挑選了這麼一個機靈又俏麗的小丫鬟,給煩悶旅程增加不少趣味。 小翠沒有說話,躬身低頭捧著竹筒回到了角落,繼續扮演起了啞巴人。 “娘,我們這是去哪,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李斯開口問道。 原身是個紈絝子弟,隻懂得吃喝玩樂,淺薄的記憶告訴他這是和父親一起去上任做縣長,但去的是哪,具體位置完全兩眼一抹黑。 “兒啊,我們是和你父親去代國的羅華縣赴任,聽你父親說,這裡的百姓又窮又惡,如野人一般刁蠻,稍有不對就會拔刀相向,我兒到了縣裡切莫生事。” 辛氏知道自家兒子的德行,之前在當地是能止小兒夜啼的紈絝惡少,難得叮囑了一句,關切道:“待你父親掌控好了縣衙,配備好護衛,我兒再出去遊玩不遲。” 好家夥,該不會是羅華縣就是自己殞命的地方吧。 李斯聽了辛氏的描述,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古代偏僻加貧困對於外地人來說就是和危險掛鉤的。 水土不服,飲食問題,氣候,生病,和當地人的矛盾...他一瞬間就想到了無數種可能的危機。 “那還得坐多長時間,在車裡好悶啊。” 李斯繼續抱怨,試探性提出要求。“娘,朝廷也沒有規定期限,何必這麼慌忙趕路。我們在路上找個酒店歇一歇,讓大家恢復一下精神,再出發也不遲啊!” 如果說在路上耽誤一段時間,在三天後再去羅華縣,是不是能避開這個死局? 李斯忍不住做出了嘗試。 “額,斯兒稍待,聽你父親說馬上就快到,沒多長路程了,且再忍耐一段時間。” 辛氏尷尬一笑,她何嘗不想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整日坐著這顛簸馬車簡直受罪,每晚都得讓小翠捶背緩解疲乏,端的是辛苦。 可現在路途不太平,常有盜匪在野外肆虐,多耽誤一天就容易多出一些麻煩,又擔心萬一碰到黑店徒生波折,辛氏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兒子的提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這些事情本不該她一個婦道人家去操心,可誰讓自己夫君是個甩手掌櫃,萬事不操心,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完全不管別人是否擔驚受怕。 想到這裡她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旁邊錦褥上打瞌睡的中年男人,沒好氣的道:“睡睡睡,就知道睡覺,連走到哪裡都不知道了還睡!你給我起來!”說著伸手在男人腰處軟肉用力一掐。 “哎呦,何人竟敢冒犯本官?!” 中年男人被腰間疼痛驚醒後脫口而道,等睜眼看清眼前粉麵含霜的美婦人後,氣勢瞬間萎靡下來,略帶討好的笑道:“夫人叫為夫何事?” 李斯不忍直視的扭過了頭,不消多說,這位妻管嚴正是李斯這具身體的父親大人—李晉仁。 李晉仁今年三十又二,正值官場黃金年歲,一個男人事業發展最迅速的時期。 才能高低暫且拋開不談,這份長相真可謂是天生做官的好材料。 生得腰寬背厚,麵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權腮,給人以正氣浩然之感,無論何人見了都要誇一句好相貌,好郎君,好相公。 可誰能料想如此奢遮偉岸容貌的一個人卻是個重度妻管嚴。 莫說辛氏一聲吼了,有時一個眼神就能讓李晉仁乖乖聽從。 李斯對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母親辛氏在兒子麵前溫柔賢淑,溺愛嬌慣幼子的行為數不勝數,不然也不可能導致原身變成紈絝敗類,最終一場風寒讓自己撿了便宜。 可到了丈夫麵前怎麼就變成了河東獅吼,莫非還真有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第一章:人在旅途,3天就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