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如此,結案送到國相那裡便知!” 李晉仁冷笑看著吳亮。 自打對方想要殺人滅口時,李晉仁就已經做好了傾盡全力報復的準備,這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好,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顛倒黑白!” 到了這一步吳亮也不裝了,兩個人都赤膊下場,這一場案子決定的不僅僅是錢家父女和周寅生,更加決定的是吳亮能否全身而退。 “周寅生,案發當日,你去錢家作甚?” 李晉仁選擇從更容易突破的周寅生開刀。 “學生,學生去散步,誤入了那邊,並不曾去錢家。” 周寅生眼珠轉了轉,狡辯道。 “散步?你家城北,距離城南足足400丈,你散步能跑這麼遠嗎?” “學生,學生心中想事不曾看路。” “胡說,你在路上還買了一支簪子,正是錢小文死前用於反抗的武器,而且還在你身上造成多處劃傷,是也不是!”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翻看卷宗的李斯突然站起身厲聲嗬斥。 噗通! 周寅生聞聲癱軟在地,抬頭惶恐駭然的看著李斯,不用多說,就看這紈絝子弟的反應,所有人都知道李斯說對了。 “什麼?!” 吳亮都忍不住站了起來,表情驚疑不定,這件事連他也是不知情的,但看此刻堂下那攤爛泥般的身影,他不得不信。 “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 吳亮咬了咬牙,趕忙出言乾涉,看這幅樣子,他再不下場就要結束了。 “證據,嗬嗬,錢家貧苦,父女二人生計都靠錢二叔打柴換取米麵果腹,又怎麼會買一支價格不菲的簪子?這些在卷宗都有記錄,吳縣長竟沒有絲毫察覺?” 李斯嘲弄的看向吳亮。 “誰知道這簪子是不是錢家傳下來的老物件,說不定是錢二留給女兒的嫁妝呢!” 吳亮心中已經有些不妙,但還是繼續嘴硬反駁。 “嫁妝?吳縣長想來是沒有認真看卷宗了,錢小文死於匕首傷,現場環境有打鬥過的跡象,而她頭上有一支佩戴多年的舊簪子,若你是錢小文,有人想殺你,你會舍近求遠的從家裡再找一支簪子做武器嗎?” “這些都是你的臆想!” 吳亮咬著牙反駁,他是萬萬不能認罪的,哪怕是胡攪蠻纏也要努力到最後一刻。 “臆想?”李斯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這個跳梁小醜,而是轉頭對著李晉仁道:“父親,您現在可以派兩個人去找城南賣發簪的商販,看他事發之日是否賣了一個發簪給周寅生。人證到來後再扒下周寅生的衣服,必然可以看到利器劃傷的傷痕結疤,而那些傷口的樣式和寬度與卷宗裡錢小文死死握在手中的發簪絕對一模一樣!” “好,來人啊,去城南把賣發簪的商販都帶過來!” 李晉仁點頭,對於兒子這番嚴絲合縫推理很滿意,選擇全部照做。 “小人可以作證,錢小文被殺當天,周家二公子確實從王五那裡買了一根發簪,我是王五旁邊擺攤賣炊餅的,親眼目睹此事,花費足足三兩銀子。” 這時,外麵圍觀百姓中突然有人鉆出來喊道,此人一身灰布衣打扮,麵對在場全部人的目光有些忐忑,但還是鼓起勇氣繼續道:“王五做成這筆買賣很高興,晚上我們還一起喝了酒,同行還有賣活雞的孫五和殺魚的劉大,他們都可以作證。” “好,本縣還是有仁人義士啊,看不慣爾等貪官汙吏無法無天,主動出來揭露真相,好壯士!敢問尊姓大名?” 李斯拍案擊節,滿是贊許的出言誇獎。 雖說他是從卷宗中察覺到了端倪,但能有人證出麵直接給案件定性自然是好事,畢竟吳亮在縣城積威多年,若是鐵了心要搗亂勢必會影響此案進程。 “慚愧!若不是這位公子談起,我也不曾想到這簪子和小文還能有關係,險些誤了大事,區區賤名不值一提。” 賣炊餅的漢子卻是拱手搖頭,麵色多有感慨之色。 其實他之前便知道此事,但苦於自己人微言輕沒敢聲張,在見到李晉仁強勢重審後,終於按耐不住內心的憤慨,選擇出麵作證。 “吳亮縣長,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晉仁將目光看向了語塞的吳亮,眼神中滿是快意。 “哼!” 吳亮扭頭不說話了,麵色難看的站在一旁,心中盤算此事對自己的影響。 此案到了現在已經翻不了盤了,人證物證俱全,證據鏈環環相扣,且作案時間和動機全部吻合,即使上報國相也沒得洗。 坦而言之就是周寅生死定了,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操作能把自己摘出去。 眼下自己是引火燒身,若是沒有足夠利潤,就怕自己的同窗和靠山也不願意趟這個渾水,這次怕是要把大半身家都用來打點才能摘出去自己了! 一想到這裡,吳亮心中就在滴血,對李家父子更是恨之入骨,暗自發誓一定要報復回來。 “周寅生,你愛慕錢小文年輕貌美,買了發簪想討取她的芳心,登門送禮卻被嚴詞拒絕。 於是你惱羞成怒想要生米煮成熟飯,可錢小文性烈,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反手用簪子將你刺傷,你憤怒之下掏出匕首殺害了錢小文,隨後驚慌逃離現場,卻被鄰居看到。” 李斯盯著地上陷入絕望的周寅生,語氣幽幽的道,“你現在承認受人教唆還能留個全屍,若是執迷不悟,那就是行兇殺人加買通官府罪加一等,上達天聽後判決了腰斬,那連全屍也留不下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我認罪!我認罪!學生一時鬼迷心竅失手殺人,後麵的事情都是吳縣長教我做的啊!” 周寅生聞言直接崩潰了,趴在地上大聲求饒哭泣。 古人事死如事生,認為死後若是不能留下全屍,那連投胎輪回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成為孤魂野鬼,遊蕩在外麵,不得香火血食祭祀。 到了地下更是會變成殘缺之人,永遠受人恥笑,甚至會變成畜生,這對他來說簡直比死都可怕。 “混賬,你血口噴人!” 吳亮又驚又怒,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竟然還敢拉他下水。 “吳縣長收了我家三百兩銀子,教我怎麼洗脫嫌疑,甚至留下了親筆名帖。這些都可以從府裡搜到,求求李縣長看在學生幡然醒悟的份上,從輕判決啊!” 周寅生急切的哭訴著,現在的他一門心思都在李斯那些話裡麵,態度無比的配合。 死了若是能留下全屍,那家裡也會好好給留些陪葬品,在地下還可以錦衣玉食享受,終歸有個好的結局。 若是被腰斬成了孤魂野鬼,為了防止驚擾祖先怕是連祖墳都進不去,萬一曝屍荒野被野狗啃食,那豈不是萬事皆休?
第一十三章:殺人者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