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垚從客廳大床上醒來,一眼就看到麵前有一位梳著高馬尾的美女。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終究是夢見了念念不忘的“夢中女神”。 他難以置信地揉揉眼,仔細一看,原來是可愛的小倩倩換了一個發型——這個黑馬尾,雖然高,但是短了不少。 “梳什麼辮子不好?偏偏弄個馬尾辮兒,馬尾就馬尾吧,為什麼還來個高馬尾?你這是存心勾起我傷心往事啊?”木垚隻敢暗自神傷,沒有道出所想。 他本來往上爬了一大截的心情,又被引路人這突然改變的發型給拉回了穀底。 至於“合理安排,好好規劃三十個小時”的事情,也因此,早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由於現在是清晨六點鐘,早已經過了提示中所給出的收集【天乾之露】的時間。 垚感覺無所事事,若在家待著,看見高馬尾的小倩倩,容易觸景生情,便決定不如出門遛達遛達。 毫無察覺地,木垚就過了雨花路,漫步在大井街上——在潛意識裡,仿佛就要再次追尋那難忘的美麗身影。 然而,除了偶爾碰到一個全身爆射紅色光芒的陌生人之外,他又如先前所見一般,連個其餘的紅顏色都沒有見到過。 每當看到一個梳馬尾辮子的異性身影,總會讓他心裡一驚。 明明頭發的顏色完全不同——也許她染頭了呢;辮子的長短也有很大差異——也許她剪發了呢;樣貌氣質自然更是遠遠不及他心心念的女神——也許她易容了呢…… 他總是會胡思亂想地認為,她們就是她;或是一廂情願地,把她們錯看成是她。 木垚百無聊賴地扔著斧子,砸著老鼠,命中率比以前更低——連百分之五十都已達不到,不禁又感慨起來。 小夥伴兒們一天天都變得強大,自己卻毫無半點實力進展——起碼在單獨刷大老鼠這件事情上,沒有得到任何提升。 “難道自己是一個廢物”的低落情緒,讓木垚的心情指數跌破了穀底,莫名的悲憫感覺竟然一時不能自已。 這增加了他的依賴感,讓他希望再遇“女神”,從而使自己的灰暗心情能夠因為女神燦爛光芒的照射而頃刻間變得明媚起來;但同時又更近一步憑添了木垚的自卑感,讓他更深刻地體會到,女神那難以望其項背的距離是多麼遙遠…… 木垚既渴望接近女神,又害怕靠近女神——看似矛盾,卻很合理——對此,每一位暗戀過神之級別女性的可憐男性“失敗者”,都會深有體會。 不過,多想有什麼用呢?——渴望也好,害怕也罷,終究隻是虛幻縹緲的夢而已——神之存在,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因此,在不能夠依靠璀璨女神之光芒調整心態的情況下,木垚突然特別想到西邊去看看,到家鄉附近的大山裡去散散心——走近自然,融入自然,感受本身的渺小與自然的偉大,這或許可以淡化他那自以為是卻本不該有的憂傷氣息。 下定決心,木垚將青銅消防斧揣入褲子口袋,不再理會路邊的大老鼠們。 他加快步伐,開始飛跑起來,漸漸地,變成了狂奔。 與其說,木垚是想以更快的速度到達公交車站,盡早坐車去往西行山附近;倒不如說,他試圖通過飛奔的方式來迅速消耗掉體力,以達到“精疲力竭過後,無瑕思念旁騖”的目的。 當木垚跑過解放路,搶上一輛1路公交車的時候,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將快要虛弱的身體摔進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上。 他耷拉著眼皮,無力地朝車窗外望去——有一輛出租車從公交車旁向西飛馳而去,裡麵後排座位上,隱約坐著一個美麗的身影——她似乎擁有一條金紅色的高馬尾辮兒。 由於這站下車的人不少,公交車還沒有起步,剛才那輛出租車又是突然從後方超車上來,在木垚眼前一閃而過,瞬間便消失於他的視野之外。 木垚沒有看得真切,按捺住想要下車追上去的沖動,因為那是徒勞無功。 一來,出租車早已遠去,他也不可能追趕上;二來,頃刻間他就意識到,剛才隻是自己眼花了,最近——準確說是從今天進入夢幻版之後,他總容易把不相關的人錯看成女神的模樣——難道已是思念成魔? 也許是疲憊的身體,讓木垚的腦子變得更靈活清楚——轉念一想,依舊是老生常談。 遇見了女神又能怎樣? 自己有勇氣追人家嗎? 即使有勇氣,有優渥的條件和強大的實力嗎? 現實中,木垚相貌平平,經濟上幾乎可以說算是一貧如洗;《乾坤世界》中,他不勇猛,沒技術,靈活性差,智力還低…… 木垚總感覺,不論是“戲裡”,還是“戲外”,他都“沒戲”。 換做是勇敢帥氣的西特楠,或是聰明漂亮的柳依煙——他們的希望也許會更大一些。 他們不僅自身擁有內外兼具的優秀品質,而且家庭條件也都十分不錯——他們才是可以和木垚心中女神相匹配的“合格對象”。 如果是出於“真愛”的偉大,以木垚目前不圖進取的思想來考慮——他認為,他的女神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也許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從來沒有打算要依靠努力的奮鬥來改變現狀,來使自己變得優秀,甚至趨於完美——他沒有想過。 也許是不敢想,也許是懶得想。 不敢想,猶可恕;懶得想,不可饒。 思緒紛亂間,木垚已經坐到了“人民百貨商場”站,他趕忙跳下車,得從這裡換乘“旅遊1路”公交車,才能到達西行山山腳下。 其實,木垚從來沒有坐過“旅遊係列”的公共汽車。 這些年來,他回老家的時候,都是騎自行車——也不知道是基於什麼緣故,《乾坤世界》中並沒有自行車的設定? 可能是為了讓大家不錯過路途中的老三樣小怪物吧,也或是為了讓人們在徒步的長途跋涉中進行充足的體力鍛煉。 總之,要麼趕時間乘坐公交車或者出租車;要麼就用兩條腿乾捯飭,雖然慢,但是能盡情享受旅途的細節——就目前來看,路途中也沒什麼不容錯過的精彩——反正是沒有騎自行車這類折中的辦法。 自己駕車應該也是可以的,但是木垚目前沒有駕照,也不會開車。並且,即使能開,他也買不起小汽車——打車的錢都不肯出,更妄談買車了。 “旅遊1路”公交車上收取的兩個銅板的車票錢,都讓木垚感覺乘車費用貴了一倍——雖然從數學角度來說,“二”的確是“一”的兩倍,但是很少有人會注意這些無聊的細節吧——也就是他這麼會過了。 上車後,木垚依舊選擇最後一排靠窗戶的位置坐下。 他是從來不坐前排的——他認為老弱病殘孕席,就應該給這些需要特殊照顧的人群留出來——即使空著,其他座位都滿了,他也不會去占這些位子的。 公交車越往西開,就越遠離城市中心,外麵的景色也漸漸接近自然,車流人群明顯減少,可依舊沒有什麼新鮮事物值得關注——畢竟這一路風景,木垚都已經看了十幾年。 於是,他閉目養神起來。 直到“旅遊1路”轉上俗稱“放水岸”的國道開始北行,景色才有所改觀。 從這段“海拔位置”相對較高的公路上,透過車窗向西邊望去,依稀可見遠處的群山巍峨連綿。 特別是走到某個路段,由於角度的問題,更是可以看到一組山巒形成一尊無比龐然的佛祖躺倒後的側像。 那臥佛五官畢現,清晰鮮活,真就如一位仰麵朝天,平躺於朦朧氤氳中的巨佛一般——高大到如果他站起來,會給人一種頂天立地之感。 這臥佛顯著神秘又聖潔,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不免心生敬畏與崇拜之情。尤其是初次見到“臥佛山”的人,更是會被它強大的氣魄和威勢震撼到驚嘆不已。 木垚就是被車上一陣陣大驚小怪的尖叫聲吵醒,不自覺地向左扭頭,看向車窗外。 盡管這種壯觀的場麵,他已見過無數次,但是依舊百看不厭——每次看,都會在心靈上有新的觸動,那總是一種不可言喻的美妙感覺。 其實,此情此景,能夠一言以蔽之,那就是——自然,真〇〇的偉大啊! 逐漸地,由於觀察角度的問題,臥佛失去了清晰的形態,再次將自己隱藏於崇山峻嶺之中。木垚又閉上了雙眼——他知道,到山腳下的路,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當木垚再次被一陣顛簸晃醒,公交車已經開到崎嶇狹窄的山路上。 這裡很多地方甚至都無法進行錯車交匯——一邊是陡直的峭壁,高聳矗立;一邊是深邃的懸崖,驚悚入地。 仰望,危則危矣,卻不駭然;俯瞰,觸目驚心,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一般人是絕對不敢,也不能開車走山路的。 短短幾分鐘的山路,讓車上的人感覺走了好幾個鐘頭。固然有公交司機為了安全起見,必須放慢速度的原因;但更多的,估計還是人們心中的恐懼和擔憂無形中放大了時間線的長度。 終於安全抵達終點站,很多人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木垚懷著和眾人一樣的好奇心,走下公交車——他的祖籍雖然臨近西行山,但要真正抵達山區,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因而他也並不是經常到西行山——故此也感到新鮮。 實際上,在他的印象中,也隻有大學時期統一組織旅遊的時候,來過一次大山裡——平時他也從未踏足過這片神秘又偉大的區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很多遊客,都是順著相對平整的盤山路逶迤上行,木垚卻另辟蹊徑,專門尋著沒有道路卻長滿小樹的、相對平穩的山坡,手腳並用,爬行而上。 西行山這裡雖然沒有鳥語花香,但也有一種山與樹相結合的幽幽空妙之感,令人陶醉。 木垚爬山的速度越來越快,盡管已經初現疲態,卻仍沒有放慢腳步。 他就是要在這壯闊的大自然之中拚命發泄過剩的精力,也許這樣能使自己好受一些。 他也的確做到了——雙手雙腳同時著地——這種回歸原始的行動方式,似乎能夠接受更多的天然氣息,讓心情平靜,使靈魂安寧。 山行多時,木垚似乎迷了路——早已不知身在何處。 感覺更加糟糕的是,他也不確定還能否找到下山的原途。 不過,條條大路通雉州,又何愁會困在這青山綠樹之中呢? 木垚繼續前進,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的山路,從一片茂密的樹林中鉆出之時,麵前出現一道高聳的峭壁,如刀削般直立向上延伸。 還不待他仔細欣賞上麵錯落有致的凸出石塊或是不時出現的石頭縫隙,就聽到頭頂上方發出音色動聽卻稍帶恐懼與絕望的一聲。 “啊——” 木垚迅速抬頭,看到一個曼妙的紅色身影從峭壁上方掉落下來。 若是以如此飛快之勢降落到地上,那身影必然會粉身碎骨。 餅子曰: 苦苦思念情愁悶,西行山遊散散心。 神經錯亂已成魔,看誰都像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