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有?”金緋看到葉靜點頭,繼續道,“是什麼東西在叫?這麼恐怖?” “你那是害怕的表情嗎?我怎麼感覺你很興奮的樣子?”葉靜白了金緋一眼。 “如獅吼,又似虎嘯,中間好像還有龍吟的威態。”金緋思索著,“這是個什麼怪物呢?” “你倒是耳聰。”葉靜笑道,“我就聽到一聲可怕的吼叫,辨不出這許多的花樣來,更無從得知它是何怪了。” “走走,趕緊看看去。”金緋遇怪不駭,迫不及待,反將青睞。 葉靜對此十分汗顏而無奈。 眼前一排黑影,九成便是汙穢土城,青年婦女在前引路已是多餘。 金緋和葉靜一邊走,一邊觀望四周,暫時沒有發現任何隱藏或潛在的危險。 往左看去,黑茫茫一片,無山無水也無樹;向右看去,亦然……不過在渾濁天空之上,卻多了一道朦朧彎月。 “可惜沒有沙灘。”葉靜抬頭望天,又眺望遠方,莫名感慨,“雖然有黑煙在此,視線並不明朗,但這蒼茫原野,讓我還是想到了謝靈運的一句詩,‘野曠沙岸凈,天高秋月明。’” “哈哈,恐怕咱們現在是‘野荒孤城冷,天灰殘月朦’。”金緋不假思索,笑著隨口胡謅。 “嗯,改得倒是應景……”葉靜回味片刻,禁不住拍手稱贊,“好一個‘殘月照孤城,陰冷又朦朧’!真的是……緋緋你真是‘才高九鬥’啊!” “哈哈,你多給我的那一鬥,是謝靈運的呢,還是天下才子的啊?”金緋笑著打趣,“還是說天下的‘才’,不是一石,而是萬石,我隻占了九鬥?” “萬石中有九鬥也已不少,誇你還得瑟上了。”葉靜又笑著篤點金緋的額頭,“說到秋月,又見此荒涼,我就想起‘草薙禽獮’一詞,現在草不用割除了,你隻需獮禽獸即可。” “隻是禽獸也不曾有過,都是一些人形怪物,不趕緊滅掉,看得我頭皮發麻。”金緋玉臂環抱,佯裝哆嗦。 “我怎麼看你一臉享受的樣子。”葉靜指著金緋,倆人又一起笑了。 經此一鬧,剛才恐怖一吼所產生的緊張氛圍,立刻變得緩和。 一路安全寧靜,無怪也無聲,三人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土城之下。 此處無護城河環繞,墻高三丈有餘,墻麵成拱形外凸,正中無門。 三人循光右行,先見右方直麵城墻凸出敵臺馬麵,再走幾步,看到左邊拱墻有一個高大門洞,城門大開,裡麵幽暗深邃,令人止步不前。 “不見閘樓,不設箭樓……”金緋抬頭環顧,又看向葉靜,“應該沒有月城,裡麵怕是甕城了。” “黑洞洞,怪可怕的,要不咱們先回吧,下次多叫點兒人一起來。”葉靜不寒而栗,看到金緋搖頭,又補充一句,“再不行,等天亮來,也是好的。” “放心走吧,有我保護你呢,別怕。”金緋說著,已經甩開手臂,跟著青年婦女,蹦跳著進入了黑暗門洞。 葉靜顧不上用雲袖擦拭冷汗與虛汗,頻移蓮步,快速跟上。 穿過門洞,沒有遇到伏兵,三人來到開闊的甕城之中。 借著朦朧月光,金緋抬頭看到右手邊稍遠些的高大城門——此乃正門,門上方城墻刻有四個大字,正是: 【汙穢土城】。 “就是這裡,就是這裡!”青年婦女大喊著朝城門跑去。 金緋沒有跟上,反而提高警惕。 別管這位大姐引她們到此來是何緣由?——是不是為夫、為子報仇還有待商榷,但起碼她們的目的是達到了。 悠久村的村長曾經明確說過:“倮蟲就在汙穢土城。” 現在看青年婦女如此拚命地朝城門跑去,倒像是完成勾引任務後,歸心似箭的細作一般。 大姐無害,不必加害。金緋手捏卡牌,並沒有飛出。 然而接下來殘忍又恐怖的一幕,卻令她慚愧甚至憤怒了。 晦暗月光斜照,城門之上突然跳下一個巨大的黑影,剛好降落在青年婦女麵前,她還沒有來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那黑影猛揮右臂,一把抓住。 那黑影手掌之大,竟能夠將青年婦女的雙肩握住。 大黑影就如同拿著一根小木棍一般,順勢將青年婦女舉過頭頂,又抬左臂,用巨大的左手攥住了她的雙腿,然後猛力往下一扯。 “啊——!!”青年婦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生生被那高大黑影攔腰撕成兩段。 黑影仰頭,張開左右兩瓣大顎,吸食著青年婦女上半身新鮮斷口處流出的腸子和內臟。 片刻間吃個乾凈,黑影又抖了抖右臂——好像裡麵還有殘留的血汁肉渣——發現已沒什麼可吃的,便隨手往空中一丟,從腦後甩出一條“麻花辮”,接住了被廢棄的青年婦女的上半身。 細看才明白,那不是辮子,而是一條蠍子尾巴,黑影正是用碩大的尾刺尖紮入青年婦女的腦中。 開始還能聽到大姐那淒慘恐怖的叫聲,但當頭被刺中的時候,她便隻能喚出低嗚的呻吟聲,慢慢地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了…… 但是,可隱約聽到一股“呼——呼——”的吮吸聲——看到白胖的青年婦女麵部快速變得乾枯,才知道那是腦子被尾刺吸食的聲音。 同時,伴隨著“呼嚕呼嚕”的動靜,“嘎吱嘎吱”的聲響也傳了出來。 隻見那高大黑影保持仰頭姿勢,正用左手將青年婦女的下半身緩緩送入口中,並不停地一張一翕著兩瓣大顎,進行切斷和咀嚼。 葉靜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金緋的恐懼,卻被憤懣所代替。 直到青年婦女被吸乾吃凈,金緋才意識到:這位大姐就是一名勤勤懇懇的帶路人。 估計衣著和皮膚的與眾不同,是為了方便她們發現她的特殊之處——這隻是《乾坤世界》策劃們一個貼心的設定,而不是什麼奸細陷阱。 這全都是滿滿的正能量套路,悔不該有所懷疑啊。 青年婦女帶領她們到此,她們就應該護人家周全,這也是十分常見的一類任務。 到頭來,卻讓大姐以這種殘忍到極點的方式死去,這怎能不令金緋感到特別悲憤呢? 最可惜的是,總是大姐大姐的叫人家,臨死都不知道大姐的真實姓名是什麼…… “吃得真爽!可惜還沒有飽,不過這裡似乎有兩個更美味的。嗤嗤嗤嗤!”高大黑影發出尖細的怪笑聲。 金緋回過神來,定睛細看——那怪物高一丈有餘,如人形直立。 它的腦袋就是一隻大蠍子,粗大的蠍尾翹在腦後,像一條奇異的麻花辮,三對蠍子腿分別耷拉在左右雙腮的位置,好像胡須一般。 不過這大蠍子並沒有鉗子,準確講是鉗子沒有長在蠍子怪的頭上,而是生在寬厚雙肩的兩條粗壯手臂上——它臂似人類,手卻不同,沒有十指,原是一對鋼鉗。 這蠍子怪上身著重鎧,也掩蓋不住肩寬腰窄的健美身材;兩條人類般的大腿粗壯有力,裸露在外,沒有護甲,不生毛發,看著卻如同鋼鐵般堅硬;兩隻蒲扇般的大腳更是感覺鑲入地麵似的穩固。 “嗤嗤吱吱!!”高大的蠍子怪彎腰怒吼一聲,聲音雖然不甚具有穿透力和雄渾氣勢,但是配上這恐怖的身形和外貌,還有剛才殘忍的食人過程,感覺還是異常嚇人的。 “好女不吃眼前虧,我們快跑。”金緋轉頭拉起癱坐在地上的葉靜,朝進來時候的門洞跑去,卻發現這裡的大門已經關閉。 主城門自然沒有開,金緋拉著葉靜跑到對麵門洞的時候,發現大門也是關閉狀態。 現在,她們真被請入甕中了——暫時沒有任何出路,看來這一戰是非打不可了。 其實,金緋剛才也並非是真的要逃跑——她還要為青年婦女報仇呢——她隻是想先到城外,認為在一片更加開闊的地方戰鬥,對自己更有利一些。 既然蠍子怪不給她在更大的舞臺上施展的機會,她就隻能勉為其難,就地取景,進行臨時作戰發揮了。 蠍子怪細吼一聲,沒有沖過來,而是從背後抽出了一柄巨斧和一把大刀——它左手斧,右手刀,竟然“鏗鏗”地敲打起來。 我說畜生,你是不有點太過分了?本來長著兩個大鉗子就夠唬人的了,你還掏出兩把武器來?一會兒看我奪了你的兵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用它們砍你,讓你知道什麼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金緋思緒紛呈間,看到緊貼主城墻的地方,兩邊均有臺階可以上到這甕城城墻之上,便馬上製定了一個作戰計劃,即刻在葉靜耳邊竊竊私語一番。 “嗤嗤,你倆在那裡嘀咕什麼呢?是不是商量誰先被我吃掉?”蠍子怪敲動著刀斧,不疾不徐地大踏步朝二人走來。 “你說對了!商量好了,先來吃我吧。”金緋說著,甩出兩張飛牌——一張碰到蠍子怪上身鎧甲,被彈開了;一張插入它的大腿肌肉中,即使飛濺出點點星光,也不見有任何傷害效果。 “嗤嗤!不痛不癢的,這是在乾什麼?”蠍子怪拔掉腿上的卡牌,隨手往地上一丟,朝金緋走來。 金緋拉開距離的同時,看了一眼手機,蠍子怪的生命值,絲毫沒有減少——她不但沒有皺眉發愁,反而露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控中”的微笑。 金緋一邊後撤,一邊飛出卡牌。 蠍子怪高興了,就用大刀或是巨斧將牌擋下;不高興了,理都懶得理會,直接用身體承受。雖然露出的四肢屢被卡牌擊中,但不見一點傷害之血流出——顯然,攻擊它胳膊腿之類的地方,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金緋且戰且退,逐漸被蠍子怪逼到了城墻腳下,眼看已經沒有了退路。 而高大的蠍子怪,已經揮動著巨斧和大刀,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臨近。 餅子曰: 野荒孤城陰暗涼,天灰殘月朦朧降。 蠍怪殘忍無人性,甕城戰鬥有良方。